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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蹭別墅

  寒風清冷,雪花紛飛。


  沒有什麽浪漫可言,隻有一個字形容:冷!


  三個字形容:冷,冷,冷!


  一百萬個字形容:……。


  一輛紅色馬自達,在黑夜中駛離北展,好似雪地裏一朵妖豔的鮮花。


  開車的,是一個光頭小胖子,也是郭德剛的經紀人,王海。


  後排則坐著郭德剛和胡炎。


  胡炎有家,一間農家小院,隻是家裏已無人,十年前,被一場意外帶走,他也因此而來。


  得,還是蹭郭老板的別墅去,畢竟人家那麽熱情不是。


  胡炎望著窗外的雪景,隻是黑蒙蒙的,什麽也看不真切。


  再扭頭掃了一眼旁邊的郭德剛,算了,還是看雪景吧。


  郭德剛一言不發,滿臉的嚴肅。


  當然不是生氣胡炎去蹭他們家別墅,而是剛才燒餅轉告了曹芸金的話。


  誤場蹲工在前,輕飄飄的一句話在後,連麵兒都不照,這算哪門子交待?

  今晚要不是小師叔歸來,剛好頂了一場,自己和老搭檔又得拚上半條老命。


  育徒養兒,既為傳承,也為依靠,可現在這樣怎麽靠?

  胡炎知道郭德剛此刻內心一定很煎熬,但依然選擇沉默,連半點開口的欲望都沒有。


  男人跟女人不同,很多時候需要的不是開導,而是安靜。


  “我想靜靜!”


  全世界通用的名言。


  男人都是賤皮子,越聰明的男人越發的喜歡“靜靜”。


  他能破繭化蝶的,這點胡炎深信不疑。


  因為自己屁股下的車,才十來萬,而且用的年頭還不短。


  數千萬身家的人,還在開十來萬的車,就說明以前的苦日子,郭德剛仍然沒有忘卻半分。


  這世上,還有什麽困難,能打倒這樣的人?


  一路什麽都沒說,又好像大家都懂了,車子最終停在郭家別墅的地下車庫。


  順義,贏海別墅。


  “辛苦海哥了,天黑路滑,您回去多注意安全!”


  “哎,你們也早點休息!”王海扭頭憨笑。


  胡炎道謝下車,隻一掃周邊,差點沒把老血給吐出來。


  左手邊停著一輛奧迪,右手邊一輛克萊斯勒,都是價值百萬以上的豪車。


  這架勢,自己怎麽有臉誇他沒忘記苦日子?


  不對,這分明就是……摳。


  好打臉,啪啪的。


  果然,男人都不經誇。


  ……


  ……


  清晨。


  六點。


  天空中的雪花時飄時停,折騰了整整一夜,整個別墅區白皚皚,靜悄悄,美得像童話世界。


  睡在二樓客臥的胡炎準時醒了。


  這個習慣,他已經堅持了十來年。


  不是床不軟,也不是被窩粘度不夠,而是得做早課啊!

  相聲藝人,靠手藝吃飯。


  手藝打哪來?

  靠練,靠磨,靠一點一滴的積累,這是水磨的功夫。


  像昨晚,基本功不紮實,自己敢在台上玩花樣?


  老前輩說的“寧可不夠,不可使過”這句話,他可記得真真的。


  就是當手裏的活兒沒把握時,那就讓它效果瘟一點,使完就成,千萬別圖風頭,最後把場子給砸嘍。


  胡炎對相聲的感情,算是比較特殊的。


  比竟心心念念,卻愛而不得,憋了整整幾十年,所以練功一道,他從來不偷懶。


  尤其現在這年紀,正是海綿吸水的時候,更加不能鬆懈。


  穿衣下床,胡炎開門側耳一聽,發現樓上樓下寂靜如斯。


  客居他家,擾人清夢不厚道。


  他返回房間,簡單的洗漱完,腦子立馬變得清醒。


  大雪天,用冷水洗臉……夠狠!

  擦幹抹淨,胡炎從桌上的紙筒裏抽出兩張衛生紙,又從抽屜裏找來透明膠。


  左右一瞅,來到窗前。


  比劃著高度,四角一粘,衛生紙便定在了玻璃上,位置剛好對準自己的嘴巴。


  成了。


  提神運氣,張嘴便來。


  “八百標兵奔北坡,炮兵並排北邊跑。炮兵怕把標兵碰,標兵怕碰炮兵炮。”


  “斷頭台倒吊短單刀,歹徒登台偷單刀。斷頭台塌盜跌倒,對對單刀叮當掉。”


  “哥挎瓜筐過寬溝,趕快過溝看怪狗。光看怪狗瓜筐扣,瓜滾筐空哥怪狗。”


  “無父母,不孤獨,酷暑徒步赴姑蘇。獨住竹屋不出入,五叔督促苦讀書。”


  “季節交九進西江,手持長槍上城牆。征戰仍然興生產,自采桑籽自栽桑。”


  五段繞口令,清清楚楚的從胡炎嘴裏吐出。


  可別小看這五段繞口令,它們大有來頭,非常重要。


  它們有一個專門的名字,叫《五力練習》。


  分別代表著“噴、彈、啃、吐、磨”,五種吐字歸音法,也是相聲藝人所有活兒的基礎。


  舉個例子。


  演員表演有五大總則,分別是:手、眼、身、發、步。


  甭管喜怒哀樂,所謂的演技,全靠這五方麵來表達。


  倘若演員演戲動作不協調,沒有表情,沒有眼神,那還演個屁戲啊。


  呃,好吧,其實這種“演員”還真不少。


  總之,“五力練習”就是這種地位。


  胡炎念完一遍,直接湊到衛生紙上,查看有沒有唾沫星子。


  這也是相聲藝人練功的技巧。


  張嘴說話,不但得口條利索,吐字清晰,同時半點口水都不能噴出來。


  以前撂地,哪怕後來的相聲棚子,觀眾跟演員的距離,最近的差不多也就一條手臂。


  你要是說話跟滋尿一樣,那人家一段相聲沒聽完,倒先讓你幫忙給洗了一把臉。


  這人家能幹?

  “吆喝,你個臭說相聲的,敢滋老子?兄弟們,給我上。”


  所以功夫沒有練到家,打錢治忤就甭想了,挨完揍回家能讓老媽認出來,就算燒高香嘍。


  而且相聲表演,要的就是跟觀眾的這股親近勁兒。


  人家來捧場,那便是衣食父母,你還能把人家趕遠點兒?


  傻了麽不是?

  改變不了世界,隻能改變自己。


  藝人自己多下功夫唄。


  練到即便嘴對嘴,都不見口水,那就成了。


  胡炎檢查得很仔細,即便以他的基本功,再滋也滋不遠,他還是做的很認真。


  練手藝嘛,嚴格一點,總是沒錯的。


  查完合格,胡炎臉上無悲無喜,繼續練功。


  半小時後,突然打門外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


  “後漢三國,諸侯治世,亂兵紛紛,出了一位莽撞人……”


  胡炎一聽,喲,竟然有人在背《八扇屏》?

  敢情做早課的,不止自己一個人嘛!

  抬手看表,這早課可一點都不早,夠懶的!


  繼續聽上兩耳朵,胡炎直接笑了,這聲音太有特點……京劇神童,陶洋。


  驚才絕豔,人小名氣大,很有意思的一個小孩。


  不過,在遇到郭德剛之前,陶洋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有詩為證:


  名動天下人皆愛,幼年懷壁苦誰知。


  不良垂涎因才美,囚禁堪忍憑戲癡。


  艱難顛沛心無懼,前路不明悵若失。


  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遇恩師。


  師徒父子緣非淺,惺惺相惜兩相知。


  殷殷父愛呼為聖,拳拳子念反哺思。


  靜待鷹飛衝天際,萬眾爭睹月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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