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修為再高 也怕陰招
天高雲淡日，總是少女遊山玩水時，落霞潭作為琅環十景之最，向來是這些懷春少女賞玩的好去處。無怪乎有詩打趣道：落霞潭水清如鏡，潭畔女兒聲似鶯。
而今晨，驟雨初歇，落霞潭中煙波繚繞，似是籠著輕紗的少女嬌容，美而朦朧。隻可恨，一聲輕嘯乍然破空，緊接著一陣倉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生生攪擾了落霞潭的柔美。
來人卻是一名衣衫破爛、披發跣足的男子，透過淩亂的發絲，分明看他麵目清秀、稚氣未脫，竟是位十六七歲的少年。隻是他此刻腳步紊亂、醉態頻生，十足是個小酒鬼，踉蹌奔跑時，便似隨時會跌入潭中，好生讓人擔心。
這少年名叫風流，人不風流枉少年的“風流”。因為他跟隨“琅嬛一霸”瘋書聖學藝，而他自己又自信地稱自己風流倜儻，因此自名風流！
“混蛋，你給我站住！”不遠處傳來人聲，緊接著“咻咻”兩聲，利劍破空的尖嘯赫然傳來。
小酒鬼回頭一看，正見兩名青衫少年踏劍而來，二人還剛一落地，較矮那人卻氣勢洶洶地搶前兩步，怒喝道：“卑鄙無恥殺千刀的混蛋，你居然敢偷走爹爹專門為我準備的皇階竹靈芝，簡直找死！”
“哈欠···”小酒鬼若無其事地伸了個懶腰，打趣道：“柳青嵐，不就是吃了你一根破靈芝嘛，那麽小氣幹嘛啊！”
“風流你混蛋，你若不交出皇階竹靈芝，今日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柳青嵐強壓下提劍殺人的衝動。
“額···”風流尷尬一笑，道：“剛才不是沒下酒的嘛，我看那靈芝長得挺水靈的，就和著酒吃了。”
這名叫風流的小酒鬼，真不愧是“琅嬛一霸”瘋書聖的徒弟，從小偷遍琅嬛嶼不說，偷完被逮住後，偏偏還能說出無數理由來為自己辯解，十足是琅嬛一害。
“你···”柳青嵐肺簡直都要氣炸了，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找死！”
說話時柳青嵐便要舉劍來刺，幸虧被隨行過來的另一人強行拉住，同時幫腔道：
“風流你就別玩了，那株皇階竹靈芝是師傅千辛萬苦尋來，專門為柳師弟參加‘琅嬛祭海’準備的。你還是趕緊拿出來，不然我們真的沒法跟師傅交代！”
“飛揚，你怎麽不早點說！”小酒鬼非常懊惱地拍了拍額頭，道：“我要早知道的話，早兩天我就來偷了！我這不是剛剛突破到三階書王的境界嘛，正需要這樣的天材地寶來固本培元。”
“三階書王！”飛揚聞言大驚，追問道：“你真的突破到書王境界了？”
“你放屁···”
小酒鬼兀自得意，柳青嵐卻橫聲否定：“整個琅嬛嶼的人都知道，你這廢物天生無法吸納靈氣，連最低級的法訣都無法修煉，就算你進階到了書王境界又怎麽樣，你的肉身修為還是無品無階，你還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也難怪柳青嵐敢這麽囂張，小酒鬼要是真有書王的修為，柳青嵐現在恐怕早就夾著尾巴跑了。
須知儒門五大功法，琴、棋、書、畫、舞，修煉時都講究兩點，一是外納天地靈氣、內煉三魂七魄，以此來鍛煉自己的肉身，最終提升肉身修為。這點若能做好，差可禦空飛行、優則羽化飛升，若到聖、仙級別，彈指間可改道山川、舉手間可移山填海，更遑論斬妖除魔。
第二點，則是內窺心境變化、外察萬物生長，通過感悟來升華自己的心智境界，最終達到天人合一。儒門功法的修煉，每一個品階都會遇到瓶頸，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可能突破不了。而想要突破，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提升境界，也就是提升自己對功法密訣、天地萬物的領悟。
這兩點都非朝夕可成，一般情況下，多數人都是刻苦修煉肉身，遇到瓶頸後再靜心領悟，這樣雖然很可能會困在某個大瓶頸處，久久難以突破。但天下都是強者為王，人們片麵追求肉身修為也是正常，畢竟境界再高，若沒有相稱的肉身修為，也與凡人無異。
當然，凡事總有例外，就像小酒鬼風流，他的書法境界都到了三階書王的水平，可肉身修為嘛，無階無品，換句話說，隨便來個肉身修為是一階一品的書士，拿把菜刀就能輕輕鬆把他收拾了。
“柳青嵐你嘴巴放幹淨點，你敢再說一句，信不信我立刻讓你成為廢人！”小酒鬼似是被戳中了軟肋，臉色突地便陰沉下來。
“好啊，有本事你放馬過來啊！”柳青嵐絲毫不怯，一把甩開飛揚，提劍便要刺去。
乍一看到柳青嵐發飆，小酒鬼也不禁怔了怔，但他餘光亂瞥一通，突然眼神一亮，轉瞬便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高深摸樣。
“我知道你向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過，常言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對付你呀，我連手都不用動，今天我就讓你好好見識一下書王境界的定力和氣度！”
“你找死···”柳青嵐再難無動於衷，手中青光劍一撩，飛步便朝風流刺來。
“救命···哈···哈···”可是，柳青嵐才踏出兩步，風流竟然無比丟臉地大喊救命，而且還陪襯著兩道尾音。
柳青嵐愕然停步，正想開口諷刺兩句，風流卻又再次出聲，道：“柳青嵐，你是不是很想逼我喊救命啊？哼，我告訴你，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我跟你說過，對付你，我連手都不用動。”
感情風流剛才喊救命是欲抑先揚，終極目的還是諷刺，極具搞怪意識的諷刺。
“你···你···”如果說剛才柳青嵐是難以無動於衷，那麽現在，他絕對是再難冷靜，幾近暴走邊緣。
被氣的幾乎暴走的年輕人是最可怕的，他們的報複絕對是不顧一切，就像現在的柳青嵐，被氣的竟然用出了他殺招。
“劍蕩篁竹···”眼看著柳青嵐將青光劍舞出一大片光幕，眼尖的飛揚猛然高呼一聲：“小師弟不要！”
眼看著青色光幕飛快地逼近風流，風流卻能始終麵不改色、紋絲不動，這份定力，還真有點範兒。
“住手！”偏在風流堪堪被青色光幕絞殺的那一刹那，一道金光倏忽而現，生生擋在風流和柳青嵐的中間，一把將青色光幕扯成萬千光點，飄零如雪。
“朝海大師···”看清那道金光竟是一位的長須老僧後，小酒鬼頓時長舒口氣，感激道：“我就知道活佛祖你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小兒打鬧，何必要出殺招，小施主這殺性不除，日後怕是免不了要釀出禍事，不若你跟著我修佛如何？”朝海大師看著被反震之力震退三步遠的柳青嵐，麵露憂色。
“柳師弟···”飛揚急忙上前察看，卻見柳青嵐嘴角噙血，卻是被震傷了。這時飛揚也顧不得禮貌，草草道：“柳師弟魯莽，多謝朝海大師手下留情，這且拜過，我先帶小師弟回去。”
說話時飛揚已拉著柳青嵐，咻地一聲踏劍而去，臨走時，柳青嵐竟然還不忘恨恨地瞪著小酒鬼，有氣無力但恨意十足的語氣喝道：“風流混蛋，你等著，琅嬛祭海上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小酒鬼畏畏縮縮地拍著胸脯，顫聲道：“你都這樣說了，那個琅嬛鬥法我鐵定不去參加了！”
“呼···”風流長舒口氣，轉而對朝海大師說道：“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活佛祖啊，虧得你出手及時，不然我哪裏躲得過他的殺招。”
“阿彌陀佛···”朝海大師適時出聲，目光慈祥地端詳了風流好半天，道：“你這鬼機靈，跟著瘋書聖這幾年，倒真是很出息了啊。剛才你在必死之境還能麵不改色，這份定力著實不俗，是個修佛的好苗子。你跟了瘋書聖將近五年，他連一招法術都沒教你，我看你幹脆你跟著我修習佛法算了。”
“大師，您著相了！”風流翻了個白眼，打趣道：“你不就是缺個洗衣燒飯的小沙彌嘛，說得好像你能帶出一個佛門宗師一樣。”
話沒說完小酒鬼便轉身走人，隻留下哭笑不得的朝海大師在那裏低宣佛號：“阿彌陀佛···”
“哦對了···”才走沒幾步，風流卻突然回頭，補問了一句：“那個琅嬛祭海到底是什麽啊，他們怎麽那麽重視？”
“因為琅嬛祭海勝出的人，不僅能進入‘滄海書宮’挑選一本合適的功法，而且還有機會參加五嶽封禪大典，如此一來，幾乎是為他們鋪平了修仙煉聖的康莊大道。”朝海大師低聲應道。
“這麽厲害，那對我有用嗎？”小酒鬼著急地問道。
“阿彌陀佛，佛度有心人，琅嬛祭海你不妨去試試，對你而言也不失為一次機會。”朝海大師循循善誘。
小酒鬼聞言大喜，猛吸了一下口水，道：“大師，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決定參加這個盛會，不過我不了解具體流程，活佛祖你人這麽好，肯定會為我答惑解疑的，是吧！”
“阿彌陀佛···”朝海大師實在是怕了這個小酒鬼，高帽子這麽一戴，不說不行啊，可說了也不行，無奈之下，他也隻得如實相告，道：“曆屆琅嬛祭海的流程都不同，而本屆琅嬛祭海又是神州光複後的第一次，老衲不巧是這次大會的評審，實在不方便透露。”
“評審？”小酒鬼先是一楞，緊接著猛然衝過去，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大喊道：“師傅啊，您一定要收我為徒、為我做主啊，後門一定要為我留著，不然弟子就死給你看！”
“額···”饒是定力非凡的朝海大師也被震驚得無言以對，真是的，做人怎麽能這麽沒有原則！
小酒鬼心裏偷笑道：“我做人的原則就是沒有原則，隨機應變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