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海惡蛟
夜涼如水冷風徐、殘月懸空寒星稀···
落霞潭,清幽寂靜,一如恬然睡去的美麗女子。
潭中心有一座湖心島,恰好將潭分成南北兩半。潭南呈星狀,名曰星湖;潭北似弦月,名曰月湖。而湖中心的那座小島遠望似珠,因此得名碧珠島。
碧珠島不大,方圓不過半裏。島上建有一座望湖亭,人在亭內可遍覽落霞潭的旖旎景致!
此刻夜已深,望湖亭卻迎來一位“不速之客”,卻又是小酒鬼風流。
“柳混蛋,我和曼舞說悄悄話你也敢偷聽,真有狗膽,你若沒聽到便好,若是聽到了,以你的性子必定會來這裏察看···”小酒鬼蜷著身子躲在望湖亭的石欄下,恨聲道:“今晚若是讓我在這裏逮到你,看我不把你打成豬頭,別以為我肉身沒修為就好欺負!”
一邊說小酒鬼一邊從破爛的衣服裏摸出一條七寸來長的小蛇,這蛇長得倒是好生小巧,但看它的蛇鱗七彩斑斕,蛇頭更呈三角錐形,不用想都知道此蛇劇毒無比。
“小花斑,白天我尋遍了千絕峰才找到你,待會你可不能讓我失望了。到時候我讓你咬誰你就咬誰,不過你毒性那麽大,下嘴也別太狠了,隨便給點教訓就好,千萬別鬧出人命,聽懂了沒?”
小酒鬼不僅不怕小毒蛇,而且還溫柔地撫摸著蛇身,說話的語氣更像他是小毒蛇的老大一般。說來也真怪,小毒蛇看似毒性凶猛,但此刻卻乖順地賴在風流的手心,摸樣煞是享受。聽了風流的話後,它更是非常人性化地吐了吐蛇信,噝噝幾聲回應著。
“恩,這就對了,事成之後我一定好好謝謝你!”風流非常滿意小毒蛇的表現。
可未過多時,縹緲的星空卻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空靈的琴聲。聽這琴音,聲聲清晰、如玉落水,聲源應離望湖亭不遠。
風流慌忙豎起耳朵去聽,一邊聽一邊還低聲咒罵道:“可惡,哪個夜貓子晚上不睡覺跑來這裏賣弄風騷,真是···”
“額···是輕歌···”話沒罵完,小酒鬼風流卻瞪大了眼睛看著譚邊的那抹若隱若現的人影,嘴巴張得大大的,半晌才歎道:“這丫頭跑來這裏幹嘛,真是淨會瞎搗亂。”
“哧···噗嗤···”風流沒轍,隻得發出怪聲吸引那人,那人耳力也真靈敏,立馬循聲朝望湖亭看來。看清風流後,她旋即輕斂裙裾、輕身躍向潭中。
隻見她玉足連連輕點水麵,不知使了何種步法,竟然就這麽淩波而行,迅速衝向望湖亭。她這般出塵姿態,端的是身如輕煙形如仙,若被人看見,定會被誤認是淩波仙子下凡。
“蹲下,快蹲下···”少女浦一落地,風流便一把拉著她蹲在石欄下,低聲嗬斥道:“大晚上不睡覺,你跑來這裏做什麽?”
“舞兒回來跟我說了,我猜到你肯定會來這裏守著,可你修為全無,要是柳青嵐真來這裏,你肯定得吃虧的,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咯。”
說話這少女一襲白衣、黑發如瀑,眉如煙、唇似櫻,水眸清明、瓊鼻俏挺,摸樣倒與曼舞又幾分相似。隻是她不似曼舞那般古靈精怪,反倒是嫻雅文靜之態,姁姁然有段柔美。此刻她就這麽幽幽蹲下,月光星輝映照著她的俏臉,更見其冰肌玉膚。
這兩姐妹著裝一彩一白、一繁一簡,氣質一剛一柔、一動一靜,真如牡丹海棠,各有千秋、別有韻味,都是少見的美人胚子,日後怕是又要迷倒萬千英雄了。
“切,小瞧我···”不過,風流現在肯定沒有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說話一如既往地不正經,“柳混蛋那笨豬哪裏會是我的對手,我三兩下就能把他給打發了,現在倒好,你一來就彈起什麽夜曲了,柳混蛋要是聽到了,鐵定猜到有詐啊!”
風流當年救了輕歌姐妹一命,後來也頻頻往來,彼此都算了解。風流一向愛開玩笑,輕歌也知道,奈何輕歌的性子偏柔,乍一聽風流嫌她礙事,心裏不自禁就忐忑起來,再沒敢答話,低著頭,心裏怕是不好受。
“哎呀···”風流見她這樣,自然知道自己說話重了點,便圓場道:“不過你既然來了,就別走了,我一個人蹲著挺沒趣的,你陪我···”
“啊···是七寸花斑蝰···”風流話沒說完,輕歌卻突然尖叫著跳了起來,滑嫩的小手死命的亂甩,卻是風流帶來的小毒蛇不知何時蜒到了她的小手上。
“噓···”風流一把攬過輕歌,飛快地把小毒蛇抓過來,低聲道:“姑奶奶,你嚇我可以,別把柳混蛋嚇跑了啊!”
“嗚···嗚···”輕歌想說話,奈何風流的左手捂著她的櫻桃嘴,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你嗯嗯什麽···”風流低頭一看,正正迎上輕歌似怒似羞得眼神。如此近距離地對上輕歌這個美人胚子的含煙目、若水瞳,風流刹那間失了神,手也忘了拿下,當然,他更加忘了輕歌還被他用力地摟在懷裏。
“啊···”輕歌似乎知道風流傻了,羞怒下在風流那隻捂著自己嘴巴的手上,輕輕地咬了一口,不痛,但著實嚇了風流一跳。
“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風流急忙鬆開輕歌,心裏卻情不自禁地回想著輕歌嬌軀傳來的酥軟和馨香!
輕歌聽著風流的道歉,越聽心裏越羞、臉蛋越紅,好半晌才轉移話題道:“剛才那條可是七寸花斑蝰?”
“啥···你說它啊···”風流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一邊說一邊舉了舉手上的小蛇,“是花斑蝰,而且還是條通了靈智的三品妖蛇,雖然還不能變幻蛇身,但卻比普通的蛇更機靈,我今天跑遍了千絕峰才尋著他,特地為柳混蛋準備的!”
風流顯然非常緊張,竟然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隻是他說的越多,輕歌心裏越是發毛,“花斑蝰本就劇毒無比,你這條通了靈智,毒性就更烈了,柳師兄被它咬一口,怕是···怕是···”
“你別擔心,我雖然和柳混蛋從小打鬧,但我天性善良,哪裏狠得下心來要他性命,再說了,我也沒那麽笨,犯不著招惹他老子。”
風流的話才說完,落霞潭另一邊卻突然傳來一聲利劍破空的聲音,“輕歌···輕歌師妹···是你嗎?你怎麽了?”
“是柳混蛋···”風流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柳青嵐來了,聽他說話,怕是剛才輕歌尖叫的聲音被他聽到了。念及此,風流又一次湊近輕歌,噓聲示意她別出聲。
“輕歌···你在附近嗎?”柳青嵐一邊喊,一邊竟然朝望湖亭飛來。畢竟落霞潭周圍無遮無攔,唯有湖心的望湖亭能藏人。
“噝···噝···”風流發現柳青嵐靠近,急忙輕噝幾聲,示意七寸花斑蝰蜒出去招呼他。
“噝噝···”花斑蝰乖巧地點了點蛇頭,爾後倏忽而去,竟是化作一道彩光,直直迎著柳青嵐衝去。
“鏗···”柳青嵐畢竟是碧篁道觀觀主的弟子,天份雖是中等,但從小有靈丹妙藥浸養經脈,再加上碧篁道觀的篁竹劍訣卻是不俗,因此柳青嵐的修為在同齡人中也算中上等。此刻乍見彩光撞來,他馬上便反應過來,掣著青光劍便朝彩光刺去。
風流帶來的這條花斑蝰畢竟是通了靈智的三品妖蛇,眼看青光劍飛刺過來,它竟也知道避其鋒芒,蛇身一扭,猛然俯衝而下,撲通一聲鑽入落霞潭中。
“花斑蝰,而且是通了靈智的花斑蝰···”柳青嵐眼神也算賊尖,隻是這麽一個照麵,竟然就認出了這條花斑蝰已然通靈。
“咻···”就在柳青嵐驚訝時,花斑蝰突然從他背後的水域衝出,直衝柳青嵐後背鑽去。倉促之下,柳青嵐急忙飛高躲避,竟不敢與它正麵對抗。
原本花斑蝰就是劇毒之蛇,加上它長不過七寸,極善躲避偽裝,對付起來著實棘手。雖然這條花斑蝰隻是三品而已,柳青嵐現在是三階四品的修為,整整高出花斑蝰二階十品。奈何此蛇劇毒,柳青嵐如何敢以身犯險?
“嗬嗬,柳混蛋一向怕死,我就知道找來這條花斑蝰一定能製服他!”望湖亭中,風流幸災樂禍地看著柳青嵐左閃右避,心裏好不樂嗬。
可這時輕歌卻突然皺緊眉頭,蹲在那不住地東張西望,“風流,你有沒有感覺什麽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風流納悶地看了看輕歌,爾後上下左右看了看,卻沒發現什麽不對勁,“沒有啊,就是今天月亮比較圓而已,應該快十五了吧。”
“等等···快十五了···”話剛說完,風流猛然發覺不對勁,急忙靜下心來感覺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輕歌,你是覺得周圍太安靜了?”此時風流的臉色也有些怪異。
“恩,按理說月圓之夜,魚蟲皆動,怎的現在四下這麽安靜,甚至連一條魚兒都沒躍出過水麵。”輕歌小心地觀察著。
“噝噝···噝噝···”風流二人大惑不解時,原本和柳青嵐鬥得不亦樂乎的花斑蝰,突然尖銳地蛇噝起來,一邊噝,它竟然一邊飛快地朝潭邊衝去,慌亂摸樣,似乎潭中有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一般。
“南海惡蛟···”輕歌和風流幾乎異口同聲,神色蒼白,二人都感覺到了,現在的情形,幾乎與五年前南海惡蛟出現的情況一樣。那一次,風流被南海惡蛟追殺,倉惶逃入琅嬛嶼;那一次,在海邊嬉戲的輕歌和曼舞險些命喪南海惡蛟的利齒下;那一次,幾乎出動了琅嬛嶼中所有的修士才逼退南海惡蛟。
可眼下,半夜三更,四下無人,倘若真的是南海惡蛟,那風流和輕歌往哪裏跑?
一想到這,輕歌立馬拉住風流,雙腳一曲、飛躍而起,用盡全力朝夜空飛去。
“嘭···”的一聲,幾乎就在同時,湖中心猛然炸起一道無比粗壯的水柱,緊接著,一道巨大無比的血紅色長尾轟然朝望湖亭拍下,頓時水浪滔天、石飛如雨。
風流驚恐地回頭一看,正見湖中心騰起一顆巨大的血紅色蛇頭,其上紅鱗如火玉,蛇目似燈籠。最奇特處,卻是蛇頭之上竟長有一根尖尖的暗紅色獨角!
南海惡蛟!“滄海四怪”之首、連八階書仙都忌憚三分的南海惡蛟,曾經險些吞了風流、曼舞和輕歌三人的南海惡蛟,竟然就躲在落霞潭!
五年前,傾盡琅嬛嶼內所有修士的力量才逼走的南海惡蛟,竟然就藏在落霞潭中,琅嬛嶼內,竟然無人所知!
“快···快···輕歌快飛···”風流隻看了南海惡蛟一眼,他的心兒便幾乎要跳出來,雙腳懸在空中,哆嗦不止。
“吼···”似是認出了風流和輕歌,南海惡蛟猛然再甩巨尾,如鞭巨尾轟然抽向湖水。
“嘭···”的一聲,又是一重巨浪衝天而起,直直追著風流和輕歌而去。
巨浪猶如一隻血色巴掌,鋪天蓋地壓下,縱然輕歌奮力想逃,奈何巨浪掀天,狠狠把二人拍入湖中。
“啊···”像是伴奏,輕歌和風流沒來得及尖叫出聲,稍遠的柳青嵐卻驚恐地尖叫著,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頭往岸邊飛逃。
南海惡蛟似乎把興趣都放在風流和輕歌二人身上了,眼看柳青嵐逃跑,它隻是張著血紅色的“龍目”瞅了瞅,之後便一個翻身鑽入潭中。
顯然,南海惡蛟隻想尋到落水的風流和輕歌,然後一口把這早該淪為自己腹中餐點的二人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