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箏順勢便向後退了兩步,眼眸微微掃過溫如晦,卻是在一瞬對上了他的眸子,心中不禁一顫。
因為,此時的溫如晦似乎跟她剛剛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她想象中的他應該是做下一步配合,可是,現實是,他的眼眸便沒有離開她的臉頰,而雙手下意識的握拳,似乎……是生氣了。
鐵木箏本以為他身上是有些權利鬥爭的細胞,卻不想在落清還沒怎麽樣時,他便先暴露了自己的情緒,而這情緒下,鐵木箏便是有些迷茫了。
他這憤怒的情緒由哪裏而來?
而鐵木箏所看見的一切,落清亦然也看見了,而看見後,又勾起了剛剛消失的笑意。
“溫公子怎麽看?”
本被鐵木箏已經牽引過來的線,因為溫如晦不配合的表現,悠悠的,便又回到了溫如晦的身邊。
鐵木箏心中稍稍一顫,將眸光打在溫如晦的身上,卻是不明白他究竟是因何而顯,便連忙衝他使了個眼色,又將眸光打在他身後的包清天。
包清天今日身著一襲白衣,而確切的說來,他是與溫如晦一同而來的,剛剛的一番談話太過壓抑,他也就一句話都未說,而如今,局勢越加複雜,他便是也意識到了點滴危機感,對上鐵木箏的眸子,便也明白了很多,一瞬後,便連忙拉住溫如晦的衣袖。
溫如晦眼眸微微垂了垂,片刻後,才收了點滴憤怒,他徑直的看向落清,勉強一笑。
鐵木箏本以為局勢會有所好轉,可是,待他開口說話,她便又進入了另一層驚異。
“其他人都可以,但是木箏丫頭你不能帶走…”
這是溫如晦的原話,而鐵木箏聞言後,眼眸閃了閃,直直的對上他的眼,卻感到他眼中便是異常的堅定。
鐵木箏還是沒能意會他的意思,但是,她意識到了,由於她的存在,徹徹底底的激發了這位落清公子和溫如晦之間的戰爭。
雖然,這場戰爭是由權利戰爭的引起。
本想全身而退,無奈還是棋差一招。
落清笑了笑,便也沒有來拉鐵木箏,反而轉眸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點了點頭,抬手間,示意身後的手下拿了兩缸酒上來。
“聽說,溫公子酷愛飲酒,不妨,今日我們一醉方休如何?….……”
他話語頓了頓,又看向鐵木箏,“這丫頭這麽小,身上氣質卻是完全與同齡人不同,既然我們都喜歡,那不妨,比酒如何?”
他的話語完全便是將鐵木箏推向火坑,而如此,她的生死,便由不了她自己控製。
這種感覺,鐵木箏便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承受,而她如今,卻是看著溫如晦沒有做最後的反駁。
而源於什麽,她自己或許也不知道。
她衝自己諷刺一笑,卻感到溫如晦的腳步一步步的衝他們接近,而後,他的手觸及到鐵木箏的手腕,未等拉起,便感到他已經接過一壇酒。
“那便如此。”
他眼眸冷冷的掃過鐵木箏和落清,話音落下後,便奠定了鐵木箏失去了主動權。
於是,就此應戰後,鐵木箏便被落清的兩個跟隨拖進了剛剛她的單間,安置在溫如晦和落清兩人之間,而包清天亦然隨之而入,坐在鐵木箏對麵。
鐵木箏慶幸的是,她在離開小屋時,將自己給溫如晦做的半成品短劍放在了自己的懷中,而並非落在桌上,否則,她的一切計劃都會被打散。
她的思緒隻是停留在自己,卻絲毫沒有看落清或者是溫如晦,而等她回過神來時候,溫如晦已經率先執起了一壇酒,冷冷的看了鐵木箏一眼,便一飲而盡。
落清卻是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隻是眼眸微微閃了幾下,手指微動,靜靜的看著溫如晦。
鐵木箏看著溫如晦的樣子,也便是泛起了幾層驚異,而將眸光打在落清無動於衷的樣子時,心中也明白了幾分。
落清的身份定然不凡,而他今日卻是沒有傷害溫如晦的意思,更多的是試探他的心思。
而鐵木箏本以為溫如晦應當是留有別的意思,卻沒想到他便是真的去飲酒。
而為的是她,鐵木箏.……
溫如晦這一壇酒飲了很久,而這個過程中,鴉雀無聲,直到,他的手將酒缸穩穩的放在桌上,聲音微微發響。
而這個聲響,似乎也點滴入了鐵木箏許久未顫動的心。
溫如晦的臉龐落下了點滴紅潤,酒氣亦如她和他初見之時,他的眸光淡淡的掃了一眼鐵木箏,衝她淡淡一笑,“我說過,我會保護你。”
他的聲音帶著酒氣一同傳入鐵木箏的身側,另鐵木箏的心泛出幾分細小的漣漪,她定了定神,轉眸便看落清公子的反應。
落清年齡看上去比溫如晦大個幾歲,眼眸一直落在那酒壇上,隨後又笑了笑,“既然如此,這位鐵木箏丫頭便歸你,而…我這裏還有一個是你想要的,你可知道是什麽?”
溫如晦眸光閃了閃,片刻後,冷徹如寒冰,“你知道他在哪?”
落清淡淡笑了笑,撇了眼包清天和鐵木箏,片刻後,拍了拍手,他身後的幾名侍從便又端了一壇酒上來,徑直端在溫如晦麵前。
“酒量不錯,敢不敢再來一壇?”落清的聲音在整個房間內響起,而聲音落下後,所有人的目光便在一瞬落在了溫如晦的麵容上。
鐵木箏當然也看向溫如晦,卻見他已經稍微有些迷離的麵容簡單勾出一笑,似乎沒有任何猶豫,抬手便要去拿另一壇酒。
鐵木箏心中不禁微微一顫,卻也來不及先其他,便一把拉住溫如晦剛剛觸及到酒壇的手,溫暖的體溫傳入,她便也顧不了多少,將眸光又重新投回落清。
“木箏不知落清公子和溫如晦有什麽恩怨,但是,我卻看到出來,你不想傷害他。而既然不想傷害,又何苦為難他?”
鐵木箏這句話說的很快,而說這句話的原因便真的是迫不得已。
酒本不是什麽好物,若是今日溫如晦將兩壇都飲盡,想必,他也將會命不久矣。
落清眼眸微微挑了挑,隨之打在鐵木箏身上,“要知道,這個世界,想要得到什麽,便必須先付出。既然溫公子想知道秘密,那麽,相應的代價也是應該展現的。”
鐵木箏輕輕笑了兩聲,眼眸眯了眯,抓住溫如晦的手緊了緊,“話雖如此,但既然落清公子無心傷害他,又何苦一定要停留在這個概念中不放,你也知道,飲酒過度,可致死。”
鐵木箏對於最後一個詞速度放慢了些許,而話音落下間,眼眸還淡淡的掃過溫如晦看似平常的麵容。
而她的話音落下後,落清片刻未有回複,而她的心便也是微微一顫,抬手便要去拿那壇酒。
“也罷,酒便免了,我便就賣你溫家一個麵子,告訴你,他在哪?”
落清的聲音點滴泛起,製止了鐵木箏的動作。
“就密探來報,你哥哥昨日進了京城,隨後,未有停留便入了皇宮。”
落清的話語中似乎不再有些許避諱,皇宮這個詞,另鐵木箏眸光一暗。
新朝的皇宮,比之她前世的記憶,舊址未變,卻不知,其內又有多少改變。
奇異的是,溫如晦聽著一言後,便也沒有回應,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包清天,隨後看著落清,苦苦一笑,“我還是晚了一步,他還是被他送進去了。”
落清輕撇了一眼有些出神的鐵木箏,又看了一眼已經漸漸退去的夕陽餘暉,沒有再跟溫如晦說話。
而這片刻的靜謐後,落清便起身向前行了幾步,抬手拍了拍溫如晦的肩,便緩緩走出了房間。
而離開前,鐵木箏也完全能感受到落清對她的目光,而在這目光下,她似乎也得知了自己剛剛的張揚給自己帶來的後果。
落清走後的關門聲將鐵木箏的思緒喚回,她眼眸微抬,正想要去看溫如晦,卻是剛剛抬眸間,便對上了他帶著些許幽冷的目光。
而包清天也站了起來,眼眸悠悠的打在他們之間。
鐵木箏微掃了一眼不知何時走在她麵前的溫如晦,他雙手微握,似乎將之前隱藏著的怒氣又泛出來。
鐵木箏本是不知他的怒氣從何而來,皺了皺眉頭,想到剛剛他的表現,便也不想與他說話,便想要轉身離開。
可是,遺憾的是,她還沒等走兩步,便被酒氣所環繞,更加可惡的是,自己手上昨日還未痊愈的傷口,便在此時被人狠狠的拉住,增添了她身上的疼痛。
那人沒有給她猶豫的機會,便大力扯著她的手,一瞬便拉出的煙雨樓,已經盡黑的夜晚泛出幾抹淡淡的星光,幾顆星星上黑夜中點滴閃爍著,映著剛剛燃起的點滴燭光,紅色的燈籠高掛,映起了些許暖心之意。
當然,這種暖心之意絕不會屬於鐵木箏和溫如晦之間。
在溫如晦的大力拉扯間,鐵木箏手上的傷便重新裂開,而後,泛出幾抹淡淡的血漬。
鐵木箏眉頭微皺,大力甩開溫如晦的手,“你這是幹什麽,我幫了你,你還要怎樣?”
她頓了頓,心中一時氣悶,“還是你覺得,我理所應當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