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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清心宴(一)

  林惜若靜靜的跪在地上,眼神微微有些呆滯。耳旁一鞭又一鞭的清脆聲近在咫尺,眼前塵土飛揚,疾速旋轉的風挑起了她的青絲。要是在平時,她定會怕得一蹦三尺高,可如今,人跪在那裏接受鞭笞洗禮,心卻飄回了昨日的情景。


  昨日她好像做得有些過分了,或許他根本就沒有那樣的意思呢,隻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畢竟難得見他那樣安靜不與自己拌嘴呢。可那些話已出,如潑出去的水,再難收回了。


  “禮畢——”長長的尾音在仙山間回蕩開來。


  這是子清派立下的規矩,凡是首次赴清心宴的弟子,均要受鞭笞洗禮,以表其對仙派的忠誠與勇氣,當然了,這裏的“鞭笞”並不是真的打在弟子的身上,而是從弟子身前身後以及兩旁掃過,以驅身上之塵,還彼赤子之心。


  不管如何,她身上肩負的責任是她必須去踐行的,不過欠他的她也定是要還的。


  “師弟,早去早回。”冷子默擺了張愁容滿麵的臉,皺紋縱橫的看向冷子卿身旁小小的她,不禁嗤之以鼻,怒目而視,因為身處眾弟子麵前,便也沒再多說什麽就收回了那利劍般的眼神。


  而毫不避諱的嬌玉兒則是一直擺了張臭臉,好像林惜若欠了她好多錢似的。


  於是乎,在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中,林惜若跟在冷子卿的身後禦劍啟程了。


  “冷卿上仙到——”伴著一聲長音的落下,一抹白影悄然飄落,夾著幾瓣桃花,白衣賽雪,清風拂麵,流雲溢彩,猶如從畫中走來。


  林惜若看著那些窈窕仙女們兩眼放光、陶醉不已的模樣,不由得好笑起來,心中暗想:你們都別花癡了,我師父可是名草有主的人了,況且我師母還在那坐著呢,當心她一個眼神就“殺死”你們哪!哈哈……不過,現在想來,當初師父和師母結合之前肯定也是一場腥風血雨啊!就像那張無忌一樣,幾大美女齊爭武學奇才,不可置否的是女人之間的戰爭還真是足以讓人心有餘悸啊。


  然而,正當她想得津津有味之時,幾十支冷箭紛紛朝她呼嘯著迸射而來,果然還是無辜中槍了。其實,她本可以接受冷青空的麵紗的,那樣也就少了這許多的煩惱和失落了。


  可是,她不後悔,不論多少次她都不會後悔,即便是師父相贈她也不願收下。因為,首先一點,她想看看身處頂峰的仙人們是不是能夠不落俗套,第二她也不願遮著麵容見人,那終究不是最真實的自己,她不要蒙蔽了別人也蒙蔽了自己。


  現在看來,能不落俗套的也不過幾人耳。


  林惜若坐在冷子卿的身邊,小小的身板就是挺直了也總覺得別扭,夠不著菜肴。當然了,那些菜肴大多隻是裝飾之用,隻有杯中酒是實實在在能喝的。


  不過,光是這宴會的美景就足以讓人享用個夠了,哪裏還需要什麽菜肴啊?但見腳下白霧嫋嫋,如臨峰頂;桌上玉盞翡碟,鈴叮如樂;四周桃花翻飛,芳華流轉。


  舉起杯盞,絲滑飲下,淡淡花香,入口回甘,醇香四溢,回味無窮。這是她第一次飲酒,雖然很淡很淡,但一杯下肚終究還是有些微醉了。而耳旁仙樂聽來竟越發得清新雅致起來。


  林惜若自動忽略了那些顯露鄙夷之色的仙人們,倒是對那些對她的外貌年齡並無偏見的仙人們頗感興趣。於是,她便試用了“隔音傳語”之術,希望能與師父冷子卿暗中交流一二。


  “師父,能求您給我介紹幾個人嗎?”


  不一會兒,耳畔便傳來了冷子卿淡然的聲音:“可以。”


  “坐在您斜對麵的那個身穿粉白衣袍的清秀女子是誰?”這句話說得好長,其實原先她還想用更多的美詞去描繪那女子呢,隻是一口氣實在說不完,隻好作罷。


  隻見冷子卿將眉眼輕投,眉頭微微一皺,這才緩緩說來:“那是亦空派的碧雨嫣,今年應有十七了,年紀尚輕,卻已幾得你師母的真傳,可算是你師母最得意的弟子。”


  十七,果然是花樣年華啊,但見那女子麵若桃花,五官精致,眸染月華,唇若朱丹,一身粉白錦袍,愈顯羞容,瞧她好似嬌嬌滴滴小女子,卻又時不時的透著一股子清雅、不可褻瀆的韻味來,如詩如畫,著實耐讀。


  年紀輕輕就盡得真傳,果然是個非凡人物哪!隻是,這個年紀也是最容易春心蕩漾的時候哇,不知仙女姐姐有木有心上人啦。


  雖然林惜若的確很想問,但這種事她還是不敢亂問的,不然讓人誤會了自己可是不得了的啊!


  她正想著,還未等她再開口,一個身材魁梧、袒胸露背的彪漢便已走了過來,把大臉湊近冷子卿,頂著那破鑼般的粗大嗓音,轟隆大笑了一聲說道:“嘿,這不是子卿嗎?好多日子沒見了啊!”


  冷子卿儒雅一笑,回道:“蕭兄多日不見,還是那樣健朗豪爽。”


  “哪裏哪裏,還是上仙保養得好,那個叫什麽來著,想不起來了,反正就是能迷倒一屋子人哇!”林惜若在旁“咯咯”的暗笑起來,這人還真是一點兒也不懂避諱啊,這話也敢在眾仙麵前說出來啊。沒多久,又見那人環顧四周,而後問道:“今天怎麽沒見著白老頭來?他可不是會遲到的人啊!我還等著和他不醉不歸呢!上次都沒喝盡興就被他給溜了,真是不夠意思!”


  冷子卿對他的粗魯並沒有任何的反感,隻是提及白以峰,他的臉色也不免沉了許多,眉宇間卻依舊淡漠如水。


  “以峰他……”


  那彪漢似是體會到了什麽,麵色也隨著冷子卿的停頓而變得凝重起來。


  冷子卿終於還是說出了口:“他已經比我們早一步去往那極樂世界了。”


  那位體格龐大的“蕭兄”將那大腦袋一搖,沉下聲來,略帶惋惜的說道:“唉,那可真是可惜了,上次的酒我還故意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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