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卑劣

  憋了五十年的仇恨，居然沒有絲毫消退，反倒增了不少。五十年前究竟發生過什麽？竟會讓他生出如此之恨？還是，在那樣一個悲哀的地方，他寧願抱著仇恨時刻提醒自己還活著？


  林惜若道不出什麽來，隻能死命忍著從下身傳來的痛感。這種痛感她嚐過不知多少遍，也不知這薄如蟬翼的白唇被咬破過多少次。


  她從未想過經曆這些年，她與每個人都是真心相處的，可到頭來唯一來救她的竟會是從蠻荒出來的“罪人”範公子。“可笑”二字，她不願再說，隻因說得太多，傷得也隻是自己。


  “孽障，你當年血洗仙界，惹得仙界紛亂一時，你好歹也曾是一派掌門，竟會幹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可說的！”那位白須老兒擰眉瞪眼，長長的胡須也被氣得亂舞。


  林惜若頓時心生驚異，範公子曾經血洗仙界？！還是以仙派掌門的身份！

  他是走火入魔了嗎？還是瘋了？怎麽可能呢？他的確是做過一些過激的行為，那或許是由於忿忿之情難抑，可他根本不像個瘋子，難道說……


  “你說得分厘不差，五十年前我的確殺了仙界幾百人，還包括不少掌門、長老，其中便有你的師弟。”範公子如此說著，笑意上來，滿是風流光華，卻又飽含寒意。


  他的公然挑釁顯然起了效果，那位白須老兒越發動氣，指著他狠狠地吐了一個“你”字，而後不住地咳起來。


  林惜若不禁抬眸，怔怔地望向範公子那張凜若冰霜的臉。但見他的嘴角抹過幾許嘲意，也帶著那好似千年冰窖裏傳來的那種侵骨寒冷，他的恨早已沒了暴怒，剩下的隻是一種不屑與毀滅。


  她或許已經猜到了幾分，隻是沒想到他竟會做到如此地步，就連她這麽一廂情願的人也自愧不如。


  “師父，您還跟這樣一個不知悔改的惡人廢什麽話，徒兒這就替師叔和死去的長老們報仇雪恨！”然而，那名說話的弟子剛要上前，卻硬是被白須老兒給攔了下來。


  範公子反倒笑出聲來：“好好好，徐掌門教誨得果然不錯，可你要維護的人我偏偏……”


  他話還沒說盡，卻見剛才說話的人忽然朝他們飛了過來，隻見疾速一掌猛然揮去，一切盡在一秒之內，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卻聽他繼續道：“要他死。”話音剛落，地上隻餘一具屍體。


  林惜若剛才還在疲憊地喘著氣，胸口卻猛地一窒，不由得震顫。當年他也是這樣血洗的嗎？用這種決絕不聽勸解的方式。是她錯了麽？她不信，他如何會恨到這般喪心病狂！


  難道恨真的會吞噬人心？可是不對啊，她見過他的溫柔，見過他的癡情，可如今擺在眼前的又是什麽？

  “還有誰要試試？我就在這等著。”範公子微笑道。


  “你別囂張，我還沒試過呢！”循聲而去，是剛才的白衣女子。隻是，她沒了那絕殺之技，緊靠一人，功力怕是遠遠不及吧。


  果然，幾回合下來，又死一人。


  “到現在你們還不動手嗎？若是幾大高手一起上，我肯定早不敵了，可你們為何總愛拖呢？恐怕不是想跟我講道理吧，莫非是覺得虧欠了我？就像虧欠這位姑娘一樣。”


  範公子俊朗如星的麵容上綻開些微笑意，偶爾瞥過倒下的人，卻不見沒有一絲波瀾，難道她猜對了？在他的眼中，隻要是仙界之人，他就恨之。


  “你到底想怎樣！難道還想重蹈覆轍嗎！”耳旁又響起一聲怒喝，也不知這回出自何人之口。卻隻見他重新走過來，抱起自己，勾了勾唇角。


  “幹什麽？我當然是來複仇的了。想我在蠻荒苦熬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啊，真是夠了。我沒有一天不夢見她，沒有一天不恨你們。直到仇恨成為一種習慣，就算是寂寥的時候也隻能拿仇恨來細細咀嚼。”


  “到底是我狠還是你們？哼，什麽假仁假義，我算是看透了。你們就打算一直瞞下去嗎？你們以為我會死在那兒對不對？可不幸的是，我還活著，不僅活著，還從蠻荒逃了出來。”


  “跟我玩沉默，是嗎？難道還要我一一點名將你們的卑劣行徑完全揭露嗎？！”話至此，不知從哪個角落忽然投來暗器，範公子輕巧一躲。


  “好哇！你們不想讓我說，那我就偏要說，正好讓你們寵愛有加的弟子們也聽聽，聽聽你們的師父長老們是多麽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