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忘情
第二口毒血的噴出，猶如敲響了警鍾，向她殘酷地預示著，時間不多了。而有些事也是時候說出口了。
“在我將死之時，有兩件事我想告訴你，我知道……你聽後肯定會生氣，但你能不能答應我……在我說完之前先別生氣？”藍冰綺的吐納變得有些沉悶，眼皮也越發的撐不動了。
慕紫瑛點了點頭：“好。”
“第一件事，是關於藍殤的。所謂‘藍殤’……是我的獨門秘毒，一般來說我是不會用的，因為這東西……沒有解藥。而它具體的用途是……永久消除記憶，也就是說……一旦中了藍殤之毒，那人便會永遠忘記……某些記憶的片段。”
她重重地喘著息，繼續道：“第二件事，是關於你的。對不起紫瑛……我曾經……曾經對你使用過藍殤，強製性地讓你忘卻……與林惜若在雪地裏交歡的那夜，還毒害了那些……你派出去調查……她下落的手下，實在是……對不起……”
慕紫瑛沒有答話，微風拂過，他能明顯地感到她身子的簌簌顫抖，片刻後，他才開了口，卻是極淡的語氣：“你說的‘藍殤’現在何處？”
“藍殤一直……一直都在……在我的……懷裏……”藍冰綺徹底失去了意識，趴在他的肩上，沉沉地睡去，麵上是溫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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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你可知‘神’與我們最大的不同是什麽？”
“紫瑛不知，還請上仙賜教。”
“神與我們最大的不同，就是無情無欲。”
“上仙是說，若兒之所以要曆經十世情劫是為了……忘情？”
“沒錯，但如果你就這樣離她而去了，她必定無法從情中解脫，反而會越陷越深。”
“上仙的意思是……”
“讓她忘了關於你的一切。”
“那為何不從一開始就斬斷她的情絲？難道非要讓她曆經十世的折磨才肯罷休嗎？！”
“非也，若不親自嚐過，又何談超脫之說？”
……
寢殿後院。
“你去哪兒了？”多麽愚蠢的問題啊，可林惜若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她高高地昂著自己那張留有清晰疤痕的麵容，視線仍離不開那抹絕美的微笑。慕紫瑛依舊那樣天衣無縫地笑著，眼波之中泛出的點點光華，此時竟如同那熊熊火焰一般，炙熱地燃燒著她的心，直至燃成灰燼。
原來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偽裝著，討好著，隻為了天下安寧，而非她的救贖。
“我去林子裏轉了轉，沒想到這麽快就到深秋了。”他用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注視著她，他從不介意將目光停留在那道疤痕之上。
可如今，她卻覺得越發可笑，或許他的眼中其實從未有過自己，他的目光似有似無，忽近忽遠，仿佛穿透了自己，又或許是看到了另一個人。
她的雙肩不由得顫了一下，她撇過臉去，傻傻地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開了那溫柔鄉。
他霎時一愣，唇角猛地一抽，話語如清泠泉水般從她耳旁拂過：“怎麽了？這麽舍不得我啊？可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的眼前了麽？”
她的心一怔，待她再次抬起頭之時，他已到了自己身前，她嚇得正想節節敗退，不料那隻手卻已攬上了她的腰肢，往他那頭輕輕一推，她竟就這樣貼上了他的胸膛。她的臉頰瞬間飛起一片緋紅，隻覺得燒得厲害。
誰知，另一隻手竟也不安分起來，刹那間她那低垂著的小臉便已被那柔指頂了起來，溫熱的吐納一下子就在她的臉上流竄開來，直逼得她更羞了。可他就是不肯放手，似乎在等她的目光回應。
她徹底呆住了，不敢再看他一眼，理智告訴自己，決不能再沉淪下去了。他的目光就像強力漩渦，稍不留神便會深陷進去，無法自拔。
可他就是不願放過她。
“若兒，你為什麽不肯看著我？”他那柔軟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流轉著，直看得她臉上火辣辣的一片，那道疤痕也愈顯猩紅。
那柔指卻又是一挺。
她知道自己終是逃不過了，這一生……都沒能逃過。
“若兒，看著我好嗎？”他的聲音極盡溫柔，仿佛那一江春水緩緩淌進胸膛，滌蕩所有。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的臉龐，竟是淡淡哀求的意味。
還未待她緩過神來，他便已俯下身來。他的唇覆上她的，舌頭輕柔而又堅決的撬開她的唇齒，慢慢地與她交纏在一起。
不同於往日，這一次他吻得很小心，也很細致，仿佛要將她嘴裏的每一絲溫香都鐫刻進心裏。
她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隻餘那顆深受重傷的心靈還在盡情地享受著這最後一點溫存。
這個吻，明明是她最眷戀的，可如今她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了，這個吻算什麽？施舍麽？還是……分別禮物？他終於要離開自己了嗎？即便如此，她卻還是放不開，明明這個吻隻會讓自己更加痛苦！
她寧願沉溺下去，寧願將這份痛永藏心底，隻因她愛他，愛到可以忘了那個女子，忘了真相，甚至可以忘了自己，隻要上蒼能夠允許她再好好的愛他一回，這就夠了……
那個纏綿的吻似是持續了好久好久，久到天地沒了盡頭，久到夢境一一破碎，久到她好像……忘了什麽。
唇齒之間似乎還殘留著一種熟悉的味道，然而她卻怎麽也記不起來了。“是誰……是誰吻了我？又是誰在我的耳旁輕柔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她的意識一下子大亂起來，她猛地睜開了雙眼，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之上，屋內無人，屋外亦無人。
“為什麽……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一滴淚從她的臉上滑落，她怔怔地望著湖水之中那張潔白無瑕的臉，心中卻是空空如也。
“為何我會落淚？我又是為誰而落……”
恍惚間，似有一縷飄渺的笛音在起起伏伏間飄入耳畔。雖然使得還不甚熟絡，但不知怎的，卻莫名有種扣人心弦的力量。
腳下的步子仿佛不受控製地邁開，林惜若就這樣循聲而去。終於在不遠處的林中見到了吹笛之人。那是一位翩翩少年，清俊的麵容，精致的五官。沒多久，那少年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到來，停下了吹笛的動作，轉身打量著她。
“你是誰？”林惜若朱唇微啟，清高之處不乏淡雅之美。
唇角抹上幾點笑意，“在下沈彥。”那少年清脆的嗓音在林中回蕩。
“我以前……見過你嗎？”她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
“我與姑娘是第一次見麵。”少年彬彬有禮地應道。
“是麽？”她不禁喃喃道，在少年不置可否的目光下，心神恍惚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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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看著失魂落魄的女子，說：“愛情是什麽？不過一碗水罷了，你也喝了吧，能不能忘掉不是你說了算的，有今生，沒來世，縱然你記得，他若忘了，跟真的忘記又有什麽不同？”
佛曰：
彼岸花開
花開彼岸
花開無葉
葉生無花
想念相惜卻不得相見
獨自彼岸路】——摘自關於“彼岸花”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