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不想走
鄭雷偉被徐浩翔叫走了,到了下午又回來了。這一來,可算把他的精氣神都給提起來了,不過也就是中午,到傍晚吃飯前的兩節課,更多的時候還是像那霜打的蘿卜,死樣怪氣的。鹹哥管這叫“先天性學習排斥”,小浣熊則說是長期高壓力造成的“選擇性逃避”(因為在他的課堂幾乎沒人睡覺的)。然而在大家看來,答案很簡單,就是不想讀書。
要讀的人廢寢忘食,夜以繼日;不想讀的人遊手好閑,不學無術。這就是天高的特色,也是它一直以來無法和臨中,於中等重點高中相媲美的原因。就像王玉珍第一次上完信息課去小浣熊那裏告狀說的那樣:自由,散漫,嘈雜,毫無生氣,完全看不出是一群高三畢業班該有的年輕學生。
雖然不中聽,但不可否認,王玉珍說的都是事實,是這幾個班影響了天高整體的精神風貌,同樣也是校領導們重點照顧的原因。
“喲,化學?”上完廁所的徐言,在經過林子卿的身旁時,看見她正在翻閱化學書,於是便停下來滿臉好奇地翻了翻:“什麽情況,沒事看化學幹嘛?”
“學習啊,多掌握點知識,豐富人生嘛!”林子卿抬頭笑了笑說。
“啊?”徐言滿臉驚訝,瞪大著雙眼,生恐聽岔了。
“幹嘛,你不是說世事洞明皆學問的嗎?”林子卿邊說邊合上化學書,朝徐言笑了起來。
徐言豎了個大拇指,沒有說話。
“怎麽樣,我是不是很厲害啊?”林子卿笑著問徐言。
“哼哼。”徐言冷笑一下,“我很佩服你的勇氣。”
“什麽?”
“沒什麽。”
林子卿知道徐言在嘲笑自己,便斜著腦袋,嘟著嘴,幹瞪著徐言,裝作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徐言瞟了眼林子卿,隨手拿起一張試卷低頭看著,心有靈犀地配合著自我反省這個懲罰。
“誒,你昨天是不是故意的。”林子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對著徐言好奇問道。
“啊,什麽故意?”徐言麵露驚色,滿臉詫異。
“昨天數學課,你為什麽叫我的名字。”林子卿繼續追問著。
“呃——”徐言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是以為你做出來了嗎。”
“誰告訴你我做出來了。”說著,林子卿挪到姚敏的座位上,緊挨著徐言。
“我看你試卷上寫的滿滿的,以為你做出來了。”徐言邊說邊往左邊挪了挪,有些忌憚。
“是嗎?”說著,林子卿再次斜視著徐言,眼睛眯成一條縫,言語間充滿著質疑。
與此同時,徐言也看著林子卿,兩人對視著,但是眼神透露著一股假裝出來的驚恐。
“小夥子,你可以嘛?”林子卿邊說邊用筆戳著徐言的胳膊,“你明明自己做出來了,可偏偏不說,反而和老師說要我站起來回答,害我當著大家的麵出醜,看你外表這麽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你這麽壞啊。”
“哪有,我怎麽敢。”徐言一邊往後仰一邊解釋,“我真的隻想讓你展示一下的實力。”
“是嗎?可我怎麽這麽不信呢!”林子卿邊說邊繼續改戳著徐言的腰部。
就在兩人扭打在一起,姚敏回來了:“幹嘛呢你們兩個,趁我不在在我的地盤打情罵俏。”
“什麽啊,是他昨天上課欺負我。”林子卿邊說邊回挪,給姚敏騰出位子。
“就是,徐言,你小子夠壞的啊。”在林子卿的提醒下,姚敏也像是想到了什麽,一邊說一邊輕撫著徐言的頭發:“子卿不說起我倒忘了,你現在學會算計人啦!”
“沒有,我哪有這麽神氣。”徐言一邊說一邊往樓鬱偉身上靠,以防姚敏的如來神掌。
就在這時,上課鈴響了。又是一天一節的自習課,有些無聊。正當沒事可幹的時候,徐浩翔又進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308班的班主任王建軍。他們把林子卿叫了出去,貌似有什麽事。
“怎麽了?”徐言滿臉好奇的看著姚敏。
“完了,估計要走了。”姚敏看了看徐言,暗自感歎。
“走,去哪裏?”徐言瞪大了雙眼,看著姚敏。
“誒,算了,你不知道也罷。”姚敏再次感歎起來,滿臉寫著無奈。
“別啊,你別說話說一半啊,什麽就要走了,她要去哪裏,誰要她離開啊?”徐言很是著急,一連竄拋出三個問題。
“做你的試卷,跟你沒關係。”然而,不明事理的姚敏依舊不近人情,直言拒絕。
“你倒是說清楚啊?”徐言繼續追問。
“噓——閉嘴。”姚敏輕嗬一聲,指了指門外:“先聽外麵怎麽說。”
“哦。”
兩人豎起耳朵,默不作聲。
“……我不想走。”突然,一個堅定,叛逆的聲音清脆入耳,是林子卿的聲音。
“好樣的!”徐言看了看姚敏,兩人對視了一下,各自微微一笑。
話音剛落,緊接而來的卻是徐浩翔更嚴厲的嗬斥聲:“這是學校的規定,由不得你。你既然做了選擇,那麽就要……”
沒過多久,隱約聽見外麵的抽泣聲,是林子卿在哭。
徐言再次看了看姚敏,兩人對視一秒,但還是默不作聲。
此刻的徐言,心如刀絞。隻知道林子卿在外麵哭,其它什麽都不清楚,關鍵更可惡的是自己還什麽也做不了。
又過了沒多久,林子卿進來了。淚水早已打濕了她的雙眼,一臉愁容讓人心疼。究竟是什麽原因,誰也不知道。唯一知道一點內幕的姚敏,死也不肯透露。
終於等到自習課下課,林子卿失落的情緒也有所好轉。然而,尚不明緣由的徐言依舊無法詢問,畢竟林子卿還沉浸在剛剛的失落中,畢竟兩人的關係還沒熟到那種程度。
直到晚自習的開始前,姚敏和鄭豔豔出去上廁所,這才有了和林子卿單獨相處的時間。
“你要走嗎?”徐言輕聲問林子卿。
“沒有。”林子卿回應道。
“那——”徐言看了看林子卿,欲言又止。雖然說過很多話,但畢竟隻認識一個星期,很多事情還不方便過問。
同樣,林子卿也清楚地知道徐言要問的是什麽,無論是好奇還是關心,她都很感動。
“我爸媽希望我考本科,想讓我轉去二類班。我不同意。”林子卿主動解釋道。
“哦。”看著林子卿倔強的樣子,徐言心裏懸著的大石頭仿佛沉了下去:“那你是不走了咯?”
“不走了,誰愛去誰去。”林子卿滿臉堅定。
“好樣的。”徐言激動地朝林子卿豎了個大拇指,言語間都感受到他渾身的顫抖。
林子卿就愛你徐言如此關心,好奇問道:“你希望我走嗎?”
“當然不希望,你在這裏不是挺好的嘛,輕輕鬆鬆的,逍遙自在,還去二類班受那份罪!”徐言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起來:“小浣熊那話怎麽說來著:‘要死也要死在衝往本科線的路上,然後呢?’”
兩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壯烈啦!”
徐言的激動,如同埋進林子卿心裏的一顆種子;而林子卿的堅定,恰恰給徐言的努力增添了三分陽光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