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視警告留禍患
從開始到現在,身上的繩子一根沒鬆,這是求人辦事的態度?
雲度飛為雲見離鬆綁後,往後退了一步,坦誠道:“阿離姑娘,你的朋友重傷不醒,其中故裴忌管教下屬不嚴的責任,更多卻是因為我的緣故。裴忌審問村民那天,我聽說姑娘行為舉止怪異,並非本地人士,又孤身一人出現在荒郊野嶺,便草率的寄希望於姑娘也許知道舍妹行蹤,請求裴忌盡快將姑娘帶來,沒想到傷了姑娘的朋友,實在抱歉。”
雲見離心說你直覺真準,我豈止是知道你妹妹的行蹤下落,我還知道她見過哪些人,說了什麽話,可惜現在不能告訴你。
“公子直接叫我阿離就行了,你尋人心切,我可以理解,不怪你。”
雲度飛心生感動,“多謝阿離……體諒,今後若是所有什麽事用得上我,盡管開口,我定當全力以赴。”
雲見離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這件事即使沒有雲度飛,裴忌也會命人把蕭策和自己抓來問個究竟,何況雲度飛是為了找尋雲見離的下落才來的疫區,從雲見離失蹤到現在,他是唯一一個掛念並尋找雲見離的人,這份情誼,感動都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怪罪於他。
但是裴忌不同,他是季吾一的狗,還妄想拿自己給季吾一立功,不給他點教訓咽不下這口氣。
雲見離活動著被繩子勒疼的腕子,等腿腳的麻勁兒一過,迫不及待的衝到蕭策身側查看他的傷勢,腦後有一道兩寸長的傷,已經被付一行縫合,不知道有多深,手臂上有很多淤青,雲見離探了探蕭策脈象,脈搏細弱,一時半會很難醒過來。
都是因為裴忌!
“裴忌!”雲見離大聲喊道。
裴忌驀地撩開簾子,麵色狠厲,“你敢直呼本帥名諱!找……”
他話沒說完,付一行和雲度飛統一向裴忌遞出“給你一個重新說話的機會”的表情,裴忌見狀,硬生生把沒說出口的字兒給咽了回去,這一咽險些被口水嗆著。
“咳咳咳,找我做什麽”
“借你營中軍醫一用。”
沒一會兒,二十多個中年軍醫背著沉甸甸的藥箱走進暗室,卻見付老醫師和主帥兩個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一個身量不高樣貌醜陋的小姑娘看得起勁,根本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隻有雲度飛禮貌的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但沒有說話。
那小姑娘正趴在椅子上寫字,也許不是在寫字,是在畫符,那堆大大小小圈圈繞繞的誰也不知什麽意思。
最後一筆畫完,雲見離把方子交給其中一位醫師,道:“按方子抓藥,能煎多少煎多少,畢竟是保命用的。”
醫師眯著眼睛看了半天,翻過來倒過去的愣是一個字沒讀懂,隻好傳給了其他人,其他人也不知道那是個啥。
不會是這姑娘有病,主帥讓他們來診病的?
付一行接過方子一看,傻眼了,但他要麵子啊。
“小女娃兒,老夫眼花看不太清,不如請你口述一遍?”
雲見離皺皺眉,立刻想到是自己職業病犯了,光顧著速度快了,沒考慮到這裏的人看不懂那些符號。
“這樣,時間緊迫,我直接和你們去抓藥罷,等會兒再重新寫一份,一起嗎,裴忌?”沒有裴忌,這些人估計不會搭理自己。
“當然。”裴忌卻不得不跟著,事關將士生死,馬虎不得。
幾個醫師聽得心驚膽戰,敢在軍前直呼裴忌大名,史無前例,這姑娘是第一個,更加奇怪的是一向脾氣暴躁心高氣傲的主帥回應的那麽自然平靜,簡直不可思議!這姑娘定有來頭,不能怠慢了!
雲見離到了軍醫營帳,抓了幾種草藥在桌上一字排開:銀花、貫仲、蒼術、重樓、霍香、乳香、蛇根、貓須、小飛揚……
品種繁多,量多少不同,有常見的也有不常見,配的蠻是怪異。
“你記下名量。”雲見離對一旁的小醫官道。
小醫官小聲問了一句,“您不知道量?”一般都是按量取藥,這人怎麽反其道而行之?
“知道,所以叫你仔細檢查一遍,完了把單子給我看看有沒有問題。”
雲見離在一排藥間淩空劃了兩下,道:“這邊用作煙熏,尤其靠近鎮子的那些帳篷和將士們的衣物,這邊煎藥,連用7天,即便接觸到身患疫病的人,也沒什麽問題。如果有問題,比如染上瘟疫,皮膚開始潰爛,那麽就把那邊的搗碎成粉末,清創後敷上去,無需包紮,保持創口有氧,額,充分接觸空氣,差不多一天一夜能痊愈,記下了?”
醫師們擦了擦汗,開始沒說要記啊!
付老深入疫區幾個月都沒研製出治療瘟疫的方法,這姑娘隨手一抓就能有效?
小醫官拿著三張單子交給雲見離,“姑娘,都記下了,請您過目。”
雲見離仔細確認了一遍,“嗯,沒問題,各位前輩開始幹活吧。”
話落,沒人動,而是齊齊看向裴忌,裴忌點了點頭,眾人才開始各行各事,抓藥的抓藥,稱量的稱量,一切進行的井然有序。
“厲害了!厲害了!”雲見離走到裴忌跟前拊掌歎道:“他們很聽你的話。”
一縷淡淡的清香鑽進裴忌鼻孔,轉瞬即逝,仿若錯覺。
裴忌皺眉,不悅:“你出去等我。”
“行,那你快些。”
雲見離在賬外踢地上的石子,看來這個裴忌並不如傳聞那般沒腦子,畢竟事關全軍將士安危,又是易出問題的藥物,須得謹慎再謹慎。
很快,裴忌出了醫賬。
“怎樣?確認沒問題了嗎?”雲見離問。
裴忌在前麵走,淡淡道:“付老相信你,是因為你能治療瘟疫,雲度飛相信你,是因為他是個簡單的人,遇到事情不願往壞處想,而我,我想不到你有什麽可值得我相信的。”
剛才他問軍醫雲見離配的藥是否有其他效用,是否會對人不利,軍醫說雲見離用的那些藥材非常普通,也很常見,合用並不會產生不利影響,卻也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至於是否能治療瘟疫,尚待商榷。
那些軍醫能看出什麽?藥方沒有問題,不過稍稍改動了一下比例,增減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草藥,當然,對瘟疫還是有效的,隻是作用過程或許有些煎熬,比方說,會讓傷口灼痛不止,或者頭暈目眩找不著北,又或者腹痛腹瀉全身乏力。
要怪就怪你們是季吾一的人!
雲見離暗自一笑,裴忌說不相信她,其實她又何嚐會相信裴忌,背棄舊主並取而代之的忘恩負義之徒能是什麽良善之輩。
“你相不相信我都隨你便,我沒所謂。但你記住,要不是因為雲度飛把你當至親好友手足兄弟般處處維護,我一定會讓你消失得悄無聲息,你記住這一點,別招惹我。”雲見離麵上無波無瀾,語氣也沒多大起伏,嘴裏卻說著最狠最不要命的話。
一個沒身份沒背景鄉野的女子竟自不量力的說要除掉一軍主帥。
天方夜譚!
你以為你有付一行和雲度飛撐腰就了不起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鑒於你說的雲度飛處處護著我的話著實叫人心情愉悅,今天便不與你這無知婦人一般見識。
裴忌無視雲見離的警告,漫不經心的吹著口哨,大踏步往暗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