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肉食者各有所思
一男子大跨步走上紅毯,引得無數女子尖聲驚叫。
那男子一襲緊身勁裝,身材挺拔,板著臉麵無表情,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劍眉斜飛入鬢,雙眸寒光似劍,周身繞著一股殺伐戾氣,看起來很不好惹。
可偏有女子覺得他很有男子氣概,非常吃他這一套。
隻是這人。
季良衍顯然沒想到,這人竟是齊琰。
齊琰,裴忌的下屬,勤王妃齊妤寧的親弟弟,季良衍的小舅子,當初在棲霞鎮被雲見離分筋錯骨的那個小隊長。
齊琰拗不過掌櫃,心不甘情不願的在題板上簽下大名,快步向樓上走去。
雲見離一見齊琰,帶著笑迎了上去,其餘人亦起身與他打招呼。
看來也是一個和商會相熟的人。
“嗬,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季蒼旻玩味的重複了一遍季良衍的話。
季吾一沉默不語,默默握起雙拳,是他大意了,沒想到身邊兩個人都和商會有聯係。
季蒼旻說自己不知情,驚訝的表情不像作假,如果不是真的不知道,就是隱藏得太深,總之,不得不防,得需讓人查證清楚。
但季蒼旻用過的方法,季良衍照搬無誤故技重施,就比較拙劣了。
原以為經過那件事,商會的人應同仇敵愾的對季良衍恨之入骨才是,沒想到幾年過去,竟又恢複如初了。
季良衍的眉自從見了齊琰後便沒有舒展過。
他似沒聽見季蒼旻的話。
此時此刻說什麽都是多餘?說什麽他們都不會信的。
齊琰向來自傲,是個不好控製的,和他親姐關係一般,不怎麽看得上眼的感覺,跟他更是不怎麽對付,兩人的交集近乎於零。
隻是不知他什麽時候混進了商會?
季良衍正在愁怎麽跟商會重修舊好,如今有了齊琰,應不難辦。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有意思。
季吾一眼底染上一抹陰鶩,一直勾著笑的唇角漸漸地寒意乍現。
但隻有片刻,這寒意便凝住了。
因為紅毯又出現一人。
那人臉部線條柔和,唇角帶著一抹猶如春風拂麵般溫柔的微笑,似乎連那雙月牙形的眼睛也在笑。
他熱絡的和酒樓掌櫃打著招呼,不知說了什麽,逗得酒樓掌櫃笑得合不攏嘴,酒樓掌櫃親自沾墨遞筆,並引他進入樓。
這下,季良衍和季蒼旻齊齊看向季吾一。
因為剛才進去那人是杜與之。
他不僅和掌櫃很熟,跟樓上的人也很熟。
季吾一若有所思。
他從未關注過杜與之那個可有可無的人。
杜與之不被杜氏一族承認,便不屬杜家正統,加上杜與之本身沒什麽出息,整日混跡於市井,一無所成。對杜與之的印象還停留在他撤離棲霞鎮的當天,杜與之不顧侍衛阻攔,涕淚橫流的匍匐在他腳下,說願意做牛做馬供他驅使,隻求和他一道離開。
他做了什麽來著,哦,對,他嫌惡的一腳踢開臭蟲一樣的杜與之,對他說了一個字,“滾”。
落荒而逃的他被季良衍和朝臣揪著不放,自顧不暇,後聽說棲霞鎮的瘟疫製住了,所有留守棲霞鎮的人都得了封賞,包括杜與之,貌似成了禦醫,和杜淩煙關係不錯。
麵對季良衍和季蒼旻投來的的目光,季吾一淡淡一笑,“倒是我小看他了。”
正說著,樓下又一波尖叫傳來。
一俊魅的不像話的男子現身於紅毯之上,黑曜石發冠,墨色發帶,一身黑衣裹著硬挺的胸膛,封帶勾勒出窄合的蠻腰,雙腿修長,他的模樣比之前走上紅毯的任何一個男子都好看,如果不是臉色過於蒼白的話就完美了。
他就是蕭策,也是唯一一個帶著請帖來的人,酒樓掌櫃似沒想到他會來,看見他時稍愣了一會兒。
季蒼旻眼神一緊。
季吾一亦皺起眉。
蕭策作為太子少傅無疑是稱職的,但作為下屬,卻無法讓人完全信任,無關乎忠心,是另一種層麵的關係,可以理解為朋友或者心腹,太子和太子少傅之間的關係在外人眼裏是一段美談,但在當事人眼裏,互相都有所保留。
季良衍正是所謂的外人,杜與之和蕭策是太子的人,都和商會有關聯。
他的勝算不大。
蕭策並未上樓,有人附在阿離耳邊耳語了兩句,阿離對眾人說了一句什麽便隨那人走了。
他們會說什麽?
蕭策不是已經蕭小賀說清楚麽?怎麽今天兩人就見麵了?
藕斷絲連?
畢竟相處了四年,不可能沒有感情。
為什麽會覺得心口堵得慌?
茶樓的仨人互為猜忌,各有所思。
樓下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一位接一位名伶進入酒樓,有傾國傾城花魁,有明豔動人的舞姬,還有名動天下的琴師,這些人即使有錢也不一定見不到,見到也不一定能領略其風采,更別說把他們聚在一處,等待他們輪番獻藝了。
眾人頓覺,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琴師於閣樓外圍入座,垂首調音,偶爾撥動琴弦,傳出的音節或清脆、或低沉、不成曲調卻嫋嫋不絕於耳。
花魁依著貴客入座,談笑自如。
舞姬步伐曼妙,已步入圓桌之內。
一切準備就緒。
隻聽樓下唱道:“會長道。”
話音未落,四匹高大的棗紅拉著一輛車徐徐前進,馬兒兩耳尖尖聳立,栗紅色的鬢毛光滑如漆,俊眼大而有神,鐵蹄踏地,“嗒嗒”的馬蹄聲出奇的一致。
馬車停在門前,一小廝搬來矮凳,一侍女挑起車簾。
一翡翠玉冠的青年微微低頭自馬車中走出,綠袍飄逸,隨風輕拂,如風中翠竹輕輕搖擺。
酒樓掌櫃立即躬身相迎。
青年展開折扇,掩住半張臉,與掌櫃頷首示意。從茶樓的角度看去,他五官柔美,側臉輪廓挺秀,雙唇紅潤,是個少年。
季蒼旻抿起唇,神色深沉。
暗中協助他的人,竟是商會會長,他不信他接近自己沒有目的。
他叫什麽名字?剛才好似沒聽人念起。
金燦燦酒樓。
雲見離到酒樓的時候還是清晨,街上還沒什麽人。
酒樓掌櫃見到雲見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令人點亮了天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