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火源

  廖虞知道這件事雖不能全部將錯怪罪到張棟的身上,可她還是抑製不住心中噴湧而出的怨氣。


  她閉上雙眼,盡可能的壓製住自己的憤怒。


  允晟走到廖虞身邊。“卷宗已經派人清理出來了沒有。”


  張棟趕忙點頭,“所有的證物已經派人收拾妥當,卷宗也一一安放好了新的位置。”


  “身為父母官,連這種事情也看顧不好,我看你的烏紗是不想要了。”


  允晟的聲音雖不大,可卻讓人感到一股瘮人的意思。


  張棟趕忙跪在地上。“還請王爺恕罪.……”說著他身子一軟近乎趴在了地上。


  廖虞拽了拽允晟的衣擺,示意他不要動怒。畢竟現在這種時候少了張棟的幫忙,對他們的調查沒有任何的好處。


  允晟從廖虞的眼中讀懂了她的意思,他輕輕的拍了拍廖虞的手,隨後點了點頭。


  “還不起來。”允晟怒斥。


  張棟先是驚愕的抬起頭,隨後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允晟不緊不慢的將視線從所有人的身上掃過一遍。“這火發生的蹊蹺,大理寺不得不嚴查。從今日起縣衙內的所有人,未經允許,不得離開縣衙一步,如有違反者直接帶入大牢。”


  廖虞也覺得這件事肯定沒有那麽簡單,這人故意破壞了證物房,還好沒有釀成大禍,否則證物一旦損毀,怕是到時兩人想要找出新的證據也難於登天了。


  她看了眼仍舊有些生氣的允晟,腳下不由一動。身旁的允晟第一時間察覺到廖虞的舉動,直接拉住她的手說:“等我陪你一起。”


  這句話就說的有些曖昧了,周圍的人紛紛低著頭,可眼睛卻忍不住往上飄,畢竟別人家的八卦,哪有人不喜歡看的。


  廖虞見眾人的眼睛都在自己的身上徘徊,有些不好意思擰開了允晟的手。


  允晟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你們沒有事情做了嗎?”


  眾人趕忙低下頭,不敢再抬起頭打量廖虞。


  允晟示意了一眼身後的長青。“你先配推官去看看現場,我和長峰隨後就到。”


  長青領命,直接走到廖虞身旁。“走吧,推官。”


  廖虞在這裏本就有些尷尬,見允晟給自己鋪好了台階,趕忙逃一般的走遠。


  等到兩人繞過忙碌的行色匆忙的衙差後,終於在後院的正中看見了早已經被燒的漆黑的證物房。


  廖虞抓到一個提著水桶不停打掃的小衙役就問:“房間內的證物,收拾到哪裏去了?”


  小衙役先是打量了一眼廖虞,見她身份不凡,趕忙回答:“放到知縣老爺的書房親自看管了。”


  看來這張棟還不至於昏聵到愚蠢的地步,既然他想要將功補過,廖虞也不能駁了他的麵子。


  她從懷中取出常備的工具,拿出一塊棉布,圍著證物房走了起來。


  長青跟在廖虞身後,時刻注意著周圍的一舉一動,生怕王爺心尖上的人出現一點意外。


  廖虞走了一圈,並未在證物房的周圍聞到異樣的氣味,皺著眉在地上蹲下,又自己找了找確認沒有發現什麽,這才起身走到房間的背後。


  她站在後牆上唯一的窗口處仔細查看。隻見牆角處的咋草叢有一塊被明顯的壓塌一些。廖虞湊近那手比了比。


  隨後她又站起身,看了看眼前的隻有一人高的院牆。


  “縱火之人,應該是趁著夜色從這裏跳下來的。”她指著院牆上的一點泥濘說道。


  長青走過,循著廖虞的目光看了眼,隨後翻身一躍,直接跳到了矮牆的上麵。


  “推官,這裏留下了半個腳印。”


  廖虞看了看證物房四周的環境,推測道:“看來這縱火之人應該就是衙門裏的人。”


  長青從牆上跳了下來。“推官怎麽知道。”


  廖虞解釋道:“一般來說,縱火是為了掩蓋其中的證據而作,你看這裏。”她說著指了指敞開的後窗。


  “我昨日前來調取證物的時候發現,證物房的門口隨時都有衙役在看守,雖然看守的人偶有懈怠,可卻不會讓人私下進入到房間內。若是沒有到過縣衙的人,一定會想要從正門進入,可此人毫無猶豫,前門處沒有留下任何的足跡,唯有此處有留下凶犯的足跡,從這點上推測,這縱火之人應該是事先知道前門必有人看管,這才直接想到從後窗進入的方法。”


  長青突然明白過來。“隻有縣衙內的自己人才知道證物房的看守的位置。”


  廖虞點頭。“所以說這起大火一定是縣衙裏的人所為。”


  長青又發了愁。“可是我們除了這半個足跡沒有其他的證據啊。”


  廖虞趴在窗口仔細查找,“這證物房年久失修,平日裏又是盛放東西的地方,我不相信那縱火之人會一點證據不留,全身而退。”


  兩人在後窗仔細的查看了半天仍舊一無所獲,在查看了最後一遍之後,廖虞終於放棄。


  她略有些沮喪的說:“看來這小賊還真是一點線索都沒留下來。”


  兩人從正門進了屋,廖虞不死心的再次去後窗周圍尋找線索,這一次,她卻意外的發現了重要的線索。


  “長青。”廖虞邊俯身邊呼喊著自己的夥伴。


  長青聽見聲音,快步走了過來。“推官可是發現了什麽?”


  廖虞抬起手,“你帶佩刀了嗎?”


  長青怎麽都沒想到廖虞會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她下意識的朝腰間摸去,隻見冰冷的佩刀此刻正完好無損的掛在刀鞘之內。


  長青有些試探的問:“推官可是有什麽事?”


  廖虞絲毫沒注意到長青的情緒,而是指了指窗格下的半塊木塊,隻見木塊的一頭被釘在窗格下,另一頭則消失不見,漆黑的木炭之下,長青仍隱約可見一處被新切開的痕跡。


  長青了然。“推官是想要確定這處痕跡?”


  廖虞點頭。“是啊,不然呢?”


  長青趕忙搖頭,掏出佩刀遞了過去。


  廖虞用刀刃比了比,竟然絲毫不差。“長青侍衛,敢問這佩刀是朝廷統一發的?”


  不管是長青還是長峰,或是大理寺的衙役,隻要是腰間佩刀的,刀鞘的樣子幾乎雷同,廖虞不得不懷疑他們腰上的刀可能是出自一處。


  長青想都沒想。“是,屬下成為昌安那一日公差統一發的。”


  果然是出自一處。如此一來廖虞心中頓時抓住了疑犯的尾巴。


  她看了看門口看守的兩個衙役的背影,又看了眼斷成一半的木樁,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


  “長青侍衛,你從那麵開始尋找一下屋子損毀最為嚴重的地方,我自己從這麵開始。”


  廖虞邊說邊將屋子以左右區分,分成了兩個部分。


  長青領命,直接朝自己所在方向找了過去,廖虞也幾乎同時蹲下,朝反方向找了起來。


  在房間的西南角,廖虞發現了一處焚毀極為嚴重的書架,書架下麵所堆放的卷宗幾乎被大火吞噬成為了焦灰。


  廖虞掏出帕子,仔細的在廢墟中翻找,果然在一堆看不出形態的雜物的最下麵,找到一個被燒黑的火折子。


  “長青,我找到了。”廖虞小聲的喊了一句。


  長清聞聲而來,見廖虞手中燒焦的火折子,趕忙取了個空袋子遞了過去。


  廖虞將手中的火折子扔了進去,隨後指著地上的廢墟說:“這裏應該就是起火的火源。”


  長青用腳踢了踢地麵上的焦炭,“這裏看起來應該是存放了卷宗的地方。”


  廖虞點頭。“所以遇見了明火才會這麽容易燃起大火。”


  看來起火的原因和起火的點已經找到,兩人便也不再多留,直接出了屋。


  廖虞剛一出門,就注意到屋子左邊的看守,私下裏始終在用眼睛低瞟著兩人的一舉一動,眼見廖虞二人出來,他這才慌忙的抬起頭。


  廖虞掃了一眼,故意從他身邊走過,她用極小的聲音自顧自的嘀咕著。“有了這個證據,縱火的人怕是如何抵賴也難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了。”邊說邊從衙役的身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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