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沒啊媽，沒來客人。是我要夏一涵方麗娜她們幾個女傭人住進來了，我還記得我剛買下這棟別墅的時候，您說叫我不要住這麽大的房子。怎麽說來著？啊，對了，說人太少，人氣不旺，就會陰盛陽衰。我想了這麽久，終於想通了，還是我媽說的對，我就叫她們都住進來了，這回人氣可旺了。”
宋婉婷站在一邊，被葉子墨給唬的一愣一愣的，她怎麽就看不出葉子墨還是個油嘴滑舌的人呢？明明就是無理取鬧的事，硬被他說的好像多合情合理似的。
他在她麵前，估計加起來都沒說過這麽多話。看來母親在他心裏地位是真重啊，才會花這麽多心思小心翼翼地跟她打太極。
付鳳儀哼了一聲。
“你住進來的都是女人，就算人氣再旺，陽氣也不旺。”
葉子墨又故作嚴肅地問：“那媽你的意思是什麽？讓我把安保員都叫進來住？每個客房放個男的？那我名聲不就完了嗎？都以為我是同性戀呢。”
付鳳儀忍不住拍了兒子一下，吼他一句：“你就給我在這裏胡說八道吧，你是要氣死我呀！”
這回葉子墨真的嚴肅了，他看著母親的臉，語氣變的認真：“您放心，我心裏有數的，沒有亂來，不信您問婉婷。”
說完，他轉頭看了宋婉婷一眼，麵色有些沉。
他怎麽會不知道是宋婉婷告狀的，母親隻不過是不想把宋婉婷賣了，才裝作這房子裏住了什麽人都不知道。
宋婉婷堆著一臉的笑，走上前勸慰付鳳儀：“阿姨，子墨是沒有亂來，您放心。”
“婷婷，幫阿姨把這個拿下去吧。”付鳳儀指了指床頭櫃上的餐盤。
“好！”宋婉婷乖巧地端著盤子走了，房間裏隻剩下母子兩人，付鳳儀臉上嚴肅多了。
“葉子墨！”她還直呼他的名字，每次一這麽叫，就表示，現在這個兒子不是她自己的兒子，還是整個社會的兒子，她要嚴加管教了。
“媽，在呢，您要用家法了？”葉子墨調侃道。
“不許給我嬉皮笑臉！你給我說一句老實話，你跟那幾個女人是怎麽回事？聽說還有一個從夜總會帶回來的？你這不是胡鬧嗎？”
葉子墨不說話，聽付鳳儀繼續訓他：“還有那個叫什麽方麗娜的，我就不相信你能看上那樣一個沒涵養的女人。我也不相信我兒子能看上夜總會的姑娘，你這到底是做給誰看的？”
其實葉子墨做這些，有一部分原因是要刺激某個姓夏的女人，但也有一部分就是要讓葉浩然震怒。
假如沒有他們僵化的父子關係，他會用別的低調的多的做法去對付那個女人。
母親的問話就是在問他是不是故意做給葉浩然的，他也不說話，不否認。
付鳳儀歎了一聲，問他：“你這孩子，還要鬧到什麽時候去？難道等你六十了，你爸他八九十歲，你還要這樣嗎？”
葉子墨臉色變了，有些漠然，他目光定定地看著母親，很認真地說道：“媽，我做這些都是為了小翰，您是知道的。難道他受這麽多年的苦，把他弄丟的人，應該每天高枕無憂，快快活活的做他的省長嗎？什麽事我都可以聽您的，這件事，我有自己的原則。要問我鬧到什麽時候，那就等找到小翰，他要是生活的都好，我興許可以考慮停下來。不然我還要買豪華遊輪，買直升飛機，四處給他做廣告，讓全國人民都知道東江省省長葉浩然有一個奢靡的兒子。沒事紀檢部門就請他去喝喝茶，我就高興了。”
每次說到這個問題，就會僵持，最終付鳳儀會順著葉子墨。
實在是因為她內心也是矛盾的，覺得好像他們一家三口過的幸福和睦對不起走失的孩子。他可能吃不飽，穿不暖，也可能會被那些黑暗的乞丐組織給弄的斷手斷腳的，被迫去討飯。反正一想孩子時，就會胡思亂想，什麽壞的可能都想到了。
這些年，暗暗愛著那個男人的同時，她又何嚐不是在恨著那個男人呢。
沉默了一會兒，付鳳儀還是歎息了一聲，對葉子墨說道：“你這麽做，對不起婷婷，讓她受了多少委屈。咱們葉家，也不能這麽對待人家啊。”
“媽，她要真是個百無挑剔的人，我會對她好的，可惜她不是。而且我早跟她談過了，她要是不願意了，隨時可以走，我會給她很多補償，讓她成為整個東江省最有錢的女人。她不願意，她就要這樣守在這裏。一個人自己委屈，卻又不走，你說能怪的了別人嗎？”
付鳳儀不說話了，她知道兒子說的對宋婉婷不滿意的事是什麽，讓自己弟弟強暴別人女孩子，就是出發點再好，也是過於狠毒了。
葉子墨這個人，對誰留下了一個什麽印象，那是很難改變的。她就是強扭著他，也達不到效果。
沉默了一會兒，付鳳儀才說：“也罷了，媽相信你會處理好這些。可你既然還跟人家有婚約，也不好太冷落了。再說，我這的確是想快點兒抱孫子呢。”
“我知道您想，可這事急不得。孩子的母親對孩子的一輩子都有影響，估計宋婉婷上次做的事，她已經以某種方式跟您說了。實話說，我就是因為那件事才不跟她過於親近。沒有立即解除婚約，已經是我在給她機會了。我再慢慢看看，畢竟孩子要生了，我也希望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且孩子的母親最好是個善良正直的人，您說是嗎？”
葉子墨都這樣說了，付鳳儀自然也不好非要催著現在就跟宋婉婷同房生孩子了。
“好了，媽，您要是還想休息就再躺一會兒。”
“行，墨兒，你去忙吧，媽沒事。”
“您先睡，我去拿筆記本來，就坐在您身邊處理工作。”葉子墨說完，去了書房，把筆記本拿過來，坐在母親身邊，守著她。
打開電腦，葉子墨給林大輝發了一封郵件，叫他去找幾張跟莫小軍小時候有幾分相似的照片。
……
夏一涵這天下午本想去郝醫生那裏幫忙熬藥的，因為付鳳儀來了，她就沒有去。
她留在自己的房間裏，想著要是付鳳儀對葉子墨發了脾氣，有可能會讓她搬回工人房，也可能要她立即離開這棟別墅，她就在這裏隨時待命。
等了很久，她聽到葉子墨回來了，預想中的母親怒罵兒子的事好像並沒有發生。
想起上次付鳳儀曾經要趕她走，葉子墨好像隻是幾句話就把她留下來，也許這次同樣被他說服了他母親吧。
她打開窗子，看著外麵湛藍的天，心想著，期盼的自由又沒有了。
回想著自從進了這棟別墅，就出去過幾次，一次是小軍忌日的時候，海誌軒幫她說情，她才出去的。還有一次被宋婉婷帶出去，再有就是參加葉子墨的訂婚宴。最後一次是去葉家，帶著永不回來的心情，卻還是回來了。
有時候她真想能夠行動自由，想到別墅外麵去，哪怕是透透氣也好。
她坐在房間裏，看著藍色的牆壁，藍色的衣櫃，還有那兩個後送進來的大衣櫥，怎麽看怎麽覺得空間狹小。
不是房間小，而是心被囚禁在這裏了，看這裏就像個小籠子，想飛出去，翅膀卻折斷了。
實在沒辦法坐下去了，她起身出了門，在主宅外麵隨便走動，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後花園。
雖是秋天有了微微的涼意，花園裏卻並不冷清，除了菊，還有很多其他的花，姹紫嫣紅的。夏一涵對花沒什麽研究，很多也不認識。
她隻是信步走到一片清新淡雅的白菊前，站在那兒仔細地看。不知道為什麽選這個花看，也許是因為看到白色，就想起了小軍。
“一涵，原來也喜歡白菊啊！”身後忽然有人跟夏一涵說話，她回頭朝說話的人一看，竟是新來的何雯。
“哦，是啊，何小姐！”
何雯對夏一涵的稱呼很是親熱，可對夏一涵來說，總是不想跟葉子墨的其他女人太親近，有一種很別扭的感覺。
這是現代社會，同一個男人的女人之間應該不會有什麽真摯的友誼吧。
哪怕是在古代，又有多少人真的能把自己男人的其他女人當成是朋友呢？
假如注定了是要帶著一種負麵的情緒，那她不喜歡那種表裏一套背地一套的虛假親熱。
夏一涵態度淡淡的，禮貌中是有著幾分疏遠的，何雯自然是感受到了，她也不以為意，幾步走過來，又跟她說：“一涵，我來的時間短，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說話呢，你看我們到涼亭裏去坐一會兒好嗎？”
夏一涵沉吟了一會兒，她本不想去，一點兒都不想。可是何雯的表情倒有幾分真誠的樣子，不像宋婉婷，笑根本不會到眼底。
從何雯進來的那一刻起，夏一涵就覺得這不像是個會為了錢出賣自己的女人。也許她也有她的無奈，來這裏並不是心甘情願的。對葉子墨歡笑逢迎，或許也和她一樣，是為了某個人才不得已去做的。
這麽想著，對她好像又多了幾分同情，不忍生冷的拒絕了。
“走吧！”見夏一涵沒反對，何雯伸手拉過夏一涵的胳膊，兩人並排走著，去了涼亭坐下。
夏一涵不是個健談的人，沒有宋婉婷那樣口吐蓮花的本事。
坐下來，何雯不說話，她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兩人這樣沉默著坐了一會兒，夏一涵甚至想起身離開的時候，何雯才開口問：“一涵，你不喜歡我吧，甚至還有些討厭我，是嗎？”
她語氣幽幽的，聽來竟讓人覺得有些不忍說不喜歡她。
夏一涵搖搖頭，如實說道：“我沒有討厭你，實在沒有討厭的理由，但也談不上喜歡。”
“是因為吃醋，才不喜歡吧？”何雯又問，夏一涵沒說話。
她其實很不想承認她會為了葉子墨吃別的女人的醋，但她沒有理由解釋她為什麽要排斥他的其他女人。甚至她的內心深處渴望著他不去沾染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當然這隻是內心深處的想法，是經過理智一分析就絕對站不住腳的獨占欲。
“對不起！”何雯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她說的沒頭沒腦，夏一涵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像在宋婉婷沒有害她之前，她曾有過的對不起宋婉婷的想法一樣吧。是一種愧疚感，覺得自己搶了人家的男人。她的這句話更證明了夏一涵的猜想，她到這裏來，是無可奈何的。
“能不能請你不要吃醋，跟葉先生照樣好好的相愛？”夏一涵不說話，何雯又說了一句。
夏一涵澀澀的一笑，看著她，很認真地說：“我猜你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吧，我也不想多問。不過我不是你需要道歉的人，真的。我不是他未婚妻，隻是他眾多女人裏麵毫不起眼的一個。不管你和他之間發生什麽，你都不需要對我有愧疚感。”
夏一涵這話讓何雯有些急了，她下意識抓住夏一涵的胳膊，語速也加快了些。
“不是的，一涵！你不是什麽毫不起眼的人，你是他非常在意的人，你是……”說到這裏，她好像又覺得自己不該說這麽多，所以停了下來。
“總之，你一定不要吃醋，相信他是愛你的，好嗎？”她換了一種方式說，態度非常非常真誠，真誠的夏一涵完全感覺到了。
她自小是個孤兒，看遍人的臉色，什麽樣的人是真誠的，什麽人是對她虛偽的，隻要一個眼神，她就能辨別了。
這個何雯，她雖然是葉子墨的女人，但對她夏一涵絕對絕對沒有半分的惡意。日後不知道會如何，至少此時此刻，她能判斷出，她是真心希望她和葉子墨好的。
別人是為她好，夏一涵自然是領情的。
“謝謝你，我會的。”她輕聲說。
“那就好！”何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感激葉子墨，要不是葉子墨，他父親幾十萬的救命錢就沒有。她是被逼無奈去夜總會的，可是因為她不想賣身，就被夜總會的經理辱罵，還要辭退她。
真是機緣巧合，那天晚上她被罵的時候正好碰到葉子墨。確切的說，是先遇到的林大輝。林大輝把她的事跟葉子墨說了，葉子墨也正需要找個女人來刺激夏一涵，於是她就成了最理想的人選。
不過來這裏之前，葉子墨已經明確地跟她說了，不可以告訴任何人，他和她沒有發生那樣的事。
她在這裏的一切，都必須完全服從葉子墨的。
起先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是針對誰的，中午時葉子墨在讓她去他房間時，看的卻是夏一涵的臉。就是那一眼讓她明白了，她這顆棋子，是葉子墨用來讓夏一涵吃醋的。
要是她可以把這些說了就好了，她就能促成他們兩個人，她是多希望她的恩人能夠幸福。
“要是沒什麽其他事了，我們就回去吧！”夏一涵說著，先站起身。
何雯咬了咬嘴唇，想了下，還是試探性地對夏一涵說：“我，能跟你做朋友嗎？”
夏一涵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很抱歉，像我們這樣的關係，我覺得做朋友有點兒奇怪，我在心裏接受不了。”她坦誠地說完，見何雯有些失落，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一個人在這裏，實在覺得憋悶，想找人說話的話，也可以找我。”
“謝謝你！謝謝你，一涵！”何雯高興地說道，還上前抓住夏一涵的手。夏一涵想著她這隻小手曾被葉子墨撫摸過，碰觸的時候，心裏就別扭的厲害。因怕何雯尷尬，到底也沒有甩開，而是任她握了一會兒。
何雯也看出來了，心裏不禁在想，這個夏一涵難怪葉先生會喜歡。她是想裝作是個冷漠的人，實際她的心又是纖細善良的，不忍心拒絕別人的。
但願他們兩個人能早點明白對方的心意，不要這樣僵持了。
“一涵，我們回去吧。”
何雯心裏也是感激夏一涵的，要是沒有她，也就沒有了葉子墨的需求，她父親的病也就沒辦法治療了。
這種感激讓她很自然地想要親近夏一涵，所以回主宅時，還是拉著她的手。
兩人快到主宅時，正好看見端著托盤出來的宋婉婷。
見這兩個人才一天的時間就這麽熟絡了，宋婉婷不覺得一愣。心想，這個夏一涵夠狡猾的了，她拉攏方麗娜，她夏一涵就拉攏何雯去了。
不過她心裏素質好，隻是愣了一下馬上就笑臉迎上去。
“哎呦，我說涵妹妹，雯雯妹妹，你們這是打哪兒來啊，看著可真是親熱。”
她這麽一說，夏一涵便放開了何雯。也不是說怕她，隻是不想惹那麽多麻煩而已。
“婉婷姐，我和一涵去花園看了一會兒花。”何雯看出夏一涵並不怎麽願意跟宋婉婷說話，她就做了回答。
“真是好興致，我也一直想去看看花兒呢，雯雯妹妹，明天也陪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