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隨便吧，我管不了你！”
夏一涵知道，她要是不試過，每天都會有這種想法，不會甘心的。
但她心裏相信，葉子墨即使是有再多的女人，也不會亂來，不會真的和莫小濃怎麽樣的。
夏一涵出了主宅，不知道能去哪裏，就信步往前走，沒有到太黑暗的地方去，而是順著附近附近的小路走，慢慢走到路旁有紫丁香的地方。
她在葉子墨曾經坐過的那個椅子上坐下，閉著眼，聞著紫丁香葉子的淡淡香氣，想著莫小軍。
莫小軍和她一樣，總是為莫小濃的個性擔心的。他們私下裏聊天，很多也是涉及到莫小濃，怕她長大後越變越壞，又都希望她會越來越懂事。
今天莫小濃這樣，夏一涵是真的很傷心。可惜再沒有那個可以跟她說說這件傷心事的人了，她孤單地坐在那兒，覺得自己無處可去，無處可躲，竟覺得無比的傷感。
……
葉子墨從外麵回來以後就去了母親房間，宋婉婷也在，輕聲細語地陪她說話。
“婷婷，讓墨兒陪我吧，你身體不好，還是早早休息。”
吃完飯郝醫生給宋婉婷把過脈了，她的確是脾胃有些虛，需要長期的調理。
付鳳儀當時就囑咐郝醫生，要好好給她調，說她還沒生育，身體底子要調好了。
“是啊，郝醫生，要是將來我要懷孕，還要請您幫忙呢。”宋婉婷紅著臉，小聲說道。
付鳳儀慈愛地一笑，說道：“瞧瞧，這丫頭還不好意思呢，在醫生麵前沒什麽的。等你和墨兒商量好了要孩子，就跟郝醫生說吧，他肯定會幫忙的。”
“是的，宋小姐，那是我的榮幸。”郝醫生應承道。
所有的目的都達到了，宋婉婷自然是對付鳳儀和郝醫生千恩萬謝。
有了這個鋪墊，到時候她要郝醫生配藥想懷孕的時候，就容易了。
“好，阿姨，那我就回去了，您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我晚上覺輕。”
“我會的，你去吧。”付鳳儀溫婉地說。
“子墨，那我回去了，你多陪阿姨一會兒。”宋婉婷仰視著葉子墨，她真想在回房間前，能跟他有些親密的舉動。哪怕他像摸夏一涵的臉那樣，摸摸她的臉也好。
“回去吧！”葉子墨的態度不冷不熱的，她期待中的事情沒有發生，帶著失落的情緒離開他們房間。
她走以後，付鳳儀在床上躺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沒了。
葉子墨進來時，拿了他的筆記本電腦，放在她房間的電腦桌上，但沒開機。
他知道，母親這是要有話說，而且可能還是問莫小軍那件事。
果然沒多久，付鳳儀輕聲問他：“墨兒，你是真的見過那孩子小時候的照片了？沒有騙我吧！”這話付鳳儀問的是非常沉重的。
她始終在想，會不會莫小軍是她兒子，想想又害怕，怕她兒子真死了。
她不想往壞處想，可又總覺得那孩子就是她的，這次的感覺和前兩次不一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沒有，媽，莫小軍的資料我都有，就在我房間裏，您要是不信，我去拿給您看看。”
付鳳儀又坐起來，點了點頭，說：“拿來我看看吧，不看不安心。”
葉子墨站起身，回房把林大輝給他的資料袋拿過來。照片都是他特意找的和莫小軍那時年代差不多的人小時候的照片，所以不容易被付鳳儀發現作假。
“去我包裏把我眼睛給我拿來！”付鳳儀吩咐道，葉子墨去拿了她的包，從裏麵拿出她的老花鏡。
付鳳儀戴上眼睛，把幾張照片拿在手上認認真真地看，看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不是！到底不是！”
“我說了不是，您還不相信。我弟弟會好好的，媽，您就別想了，找他的事由我來做。您就好好保養身體，等著母子相認吧。”
“嗯。”付鳳儀輕哼了一聲，把照片放到床頭櫃上。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就是隱約的覺得不對，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不想再想，又放不下。
“難道我是在嚇唬自己嗎？”她幽幽地說道。
“是，媽，您是在嚇唬自己。人都是這樣的，某件事會讓人痛苦，不想去想的時候，就會覺得那種痛苦更真實了。”
“但願是吧，你出去吧，別在我麵前晃悠了，站在那兒像個黑塔似的，看著累。”
葉子墨故意嘿嘿笑了下：“還不是您給生的這麽高，早知道，懷孕時少吃點兒嘛。”
他往常這麽一說，付鳳儀還會跟他爭兩句，說他是小沒良心的。看來這次沒用，隻能讓她一個人先靜一會兒了。
“好，那我出去散散步，您靜一會兒吧。不過說好了，晚上我就睡在這個房間，好久沒和您一起睡了。”
“去吧去吧！”付鳳儀揮了揮手，等到葉子墨走到門口，她又說了句：“對了，你去把夏一涵給我叫過來，我想跟她說說話。”
果然是寶刀未老啊，葉子墨心想，還多虧他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然他媽肯定抓著這件事不死心。
他也不揭穿母親的想法，答應了一聲，出門。
葉子墨走到夏一涵門口，手剛放到門把手上，這才想起晚上她房間裏還有一個人呢，他這麽闖進去不方便。
於是他敲了敲門，聽到莫小濃在裏麵說請進。
“子墨哥？”看到進來的人是葉子墨，莫小濃的開心溢於言表。
“嗯，你姐呢？”
一進來就問夏一涵，莫小濃心裏有點兒不高興了，氣呼呼地說：“不知道，反正欺負完我就走了。”
“欺負你了？怎麽欺負你的，跟子墨哥說，我幫你教育她。”葉子墨揚了揚嘴角，溫和地說。
他能想象得到夏一涵這個妹妹多讓她頭疼，真要是她欺負了莫小濃，走的人應該是她才是。
現在是夏一涵被氣跑了，這妹妹倒反過來惡人先告狀。
不過他覺得莫小濃還不像是太壞的孩子，畢竟是夏一涵親自教出來的，可能也隻是從小任性慣了，脾氣不大好。
他自己都沒發現，對莫小濃自然而然生發出的縱容是一種愛屋及烏的情感。
莫小濃一聽葉子墨這麽說，又覺得心情大好。
聽說姐夫對小姨子都是充滿幻想的，她覺得葉子墨雖然是卓爾不凡，總是正常的男人吧，應該也會有那種想法。
當然她也不會傻到太露骨的去勾引他，她認為葉子墨就算接受她，也需要一個過程，可能得慢慢來。
莫小濃小嘴可愛地一翹，哼了聲：“她怎麽欺負我，她還不就是太小氣。我就說了兩句你長的帥，她就告誡我，要跟你保持距離，好像我對你有什麽企圖似的。”
“哈哈，是嗎？”葉子墨聽了這話，倒真是有幾分高興的。想不到表麵上不吭聲的小女人，背著他醋勁這麽足呢。
“是！”
“啊，我知道了，她是思想不健康，我幫你教育她。好了，你早點休息，我出去找找她。”
“子墨哥！”葉子墨剛走了兩步，莫小濃又叫住他，子墨哥三個字叫的別提多親熱了。
“還有事嗎小濃？”
“子墨哥，我真的很喜歡你，就是像喜歡偶像那樣喜歡，絕對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啊。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就算姐姐要吃醋，你也不要討厭我？”莫小濃可憐巴巴地問。
葉子墨溫和地笑笑，“放心吧，你姐也希望我喜歡你，不會希望我討厭你，你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謝謝子墨哥！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要是你不喜歡我，我都不好意思在這裏住下去了。可我又不敢走，於珊珊說了，要是我敢露麵，她就不不放過我，我真的好害怕。”莫小濃越說越可憐了，眼睛中還有些潮濕。
她可憐兮兮地望著葉子墨，以為他會看到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會上前好好安慰她。
沒想到他隻是臉色嚴肅了些，認真地說道：“別怕，你是夏一涵的妹妹，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以後沒有課，少到外麵去。出去的時候，也要跟管家說，派人跟著你。”
“我知道了，子墨哥，認識你真幸福啊！”莫小濃心裏有些嫉妒，嫉妒他強調的那句，因為她是夏一涵的妹妹，他才不會讓她出事。
真希望有一天，他能說一句，因為你是莫小濃，所以我要保護你。
會有那一天嗎？她也不確定，不過她還是相信憑她的姿色，早晚有一天葉子墨會注意到她。
現在她要做的事，是要保住姐姐，姐姐在他身邊，她就有機會。
這麽想著，在葉子墨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還衝他說了一聲：“子墨哥，在我心裏你就是我姐夫！我姐姐晚上做夢總喊你的名字，她很愛你，你要珍惜她哦！”
葉子墨腳步頓了一下，以往有人跟他提愛這個字，他都是要反駁的。
今晚這句話是從夏一涵妹妹口中說出來，他覺得還是有幾分可信。
那個女人，她心裏多少是有他位置的，他知道。他隻是不知道，他跟莫小軍到底誰輕誰重。
葉子墨出了主宅，站在主宅門口往四處看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夏一涵去了哪裏，猜想她這樣的性格，也會是去一些有花有草的地方。
他順著一條幽靜的小路往前走，和夏一涵心有靈犀的是，走的正好是同一條路。
遠遠的，他看見她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麵前的紫丁香樹葉發呆。
他沒有出聲，而是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上前，隻聽夏一涵歎息一聲，喃喃說了一句：“以後我一定會種很多很多的紫丁香，一定的。”
“為什麽？”葉子墨忽然發問，夏一涵又是一驚，隨即轉過身看向他。
“葉，葉先生，您怎麽來了？”
“你很喜歡紫丁香嗎？”葉子墨又往她身邊走了幾步。
夏一涵很想說，不是她喜歡紫丁香，是莫小軍喜歡。可這次她心裏有防備了，不會像在車上那麽傻，也不會那麽說話。
她不想惹葉子墨無緣無故的不高興，知道他不喜歡她提莫小軍，以後她都不會提起的。
“嗯，我喜歡紫丁香。”夏一涵點了點頭，嘴角邊掛著微笑。
“你這種性格，難得喜歡這麽濃鬱的味道。”葉子墨淡淡地說。
夏一涵還是微笑：“那倒是，您這個性格，好像比較適合這種味道。”
“你的意思，我很熱情？”葉子墨已經走到她麵前，低頭看著她的臉。
此處路燈隻有幽幽的光，不若主宅門口那麽明亮，可卻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夏一涵心一跳，知道自己說著說著，又被他繞進去了，忙小聲問：“葉先生，您這麽晚了，怎麽出來了？”
“我母親找你，跟我回去吧！”
葉子墨說著，上前摟住她的肩膀。
他似乎有些迷戀親吻她了，假如不是怕母親久等，說不準他會在這裏好好再吻吻她。
“記住我開始跟你說的話了嗎？”進主宅時，葉子墨輕聲問她，夏一涵點頭。
葉子墨敲開付鳳儀的門，帶夏一涵進去。
“墨兒，你出去吧，我跟一涵說一會兒話。”
葉子墨沉默著退出去，幫母親把門關好。
“坐吧！”付鳳儀指了指床邊上的椅子對夏一涵說。
“是，夫人。”夏一涵謹慎地答應後，在她指定的地方坐下。
“你幫我看看，這照片上的人，你認識嗎？”付鳳儀把床頭櫃上的照片拿起來，遞給夏一涵。
夏一涵看了看，想著葉子墨的話，點點頭，說：“認識啊，怎麽會不認識呢，這是莫小軍。他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一起從孤兒院被莫家收養，後來他成了我男朋友。”
“真是莫小軍？”付鳳儀再問了一句，眼睛很認真地盯著夏一涵的臉審視。
她被付鳳儀看的有些緊張，撒謊本來就不是她的強項，而且她還不知道付鳳儀和葉子墨到底是要幹什麽。
怕葉子墨不高興，她不敢露出馬腳，用力地點頭說：“是，這是莫小軍，我們在一起十幾年，我不會認錯的。”
“唉！我到底是認錯了！”付鳳儀長歎一聲。
“不是我的子翰啊，還不是我的子翰。我的小葉子翰在哪裏呢？為什麽就這樣離開媽媽，就再沒了消息啊！”
葉子翰？夏一涵的腦海中頓時湧現出無數個問號。
葉子翰是誰？該不會，該不會葉子墨真的有個弟弟吧？
這個認知忽然讓她有種很異樣的情緒，有個很大膽的猜測就這樣湧上心頭：會不會真的像她曾經猜過的那樣，葉子翰就是莫小軍？莫小軍就是葉子翰？
夏一涵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可這個想法一產生，又覺得好像是完全正確的。一想到很可能給小軍找到父母，找到家人，她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
她帶著十分緊張的情緒，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阿姨，您說的葉子翰是……”
在她充滿著期待的等答案時，付鳳儀卻緊緊閉上了眼睛，無力地說道：“你出去吧，我不想說話了，我很累。”
夏一涵猶在激動當中，差點就再脫口對她說，那張照片是假的。
她還是克製住了自己，這話不能隨便說啊。葉子墨弄假的肯定有他的道理，要是她揭露了他，他會怎麽雷霆大怒。
何況，她也不能憑借這幾點猜測就瞎說，萬一不是，肯定會給付鳳儀造成很大的傷害。
這麽想著，她還是站起身，輕聲對付鳳儀說：“好，那我回去了，夫人！”
付鳳儀真的很無力，隻是揮了揮手。
夏一涵隻有從她房間出來，沒想到葉子墨根本就沒回房間，而是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
她出來的時候，他在看她，是用眼神詢問她，她和他母親的對話怎樣。
此時的夏一涵，心裏卻是錯綜複雜的感受。
她怔怔地注視著這個男人，這個奪走她初次的男人，不禁在想，他真的有可能是小軍的哥哥嗎？
假如是，讓她情何以堪？
假如真的是，她幫小軍找到了家人，他九泉之下也會更安心的。
可是他們呢？付鳳儀的模樣，看起來對走失的孩子還是極其牽掛的，那麽假如她知道走失的孩子已經死了，她是不是會更加痛苦？還有葉子墨，他是不是也很難接受他弟弟已經過世的事實？
夏一涵的心忽然被撕扯的難受，她想要告訴葉子墨，讓他好好去調查，去證實，可她又怕。
走向葉子墨的時候，她的腳步仿佛有千斤重。
終於走到他麵前停下來，她低聲向他報告：“夫人問我，那幾張照片是不是莫小軍，我說不是。”
“她還說了什麽嗎？”葉子墨問她。
夏一涵搖搖頭：“沒說，她隻說她很累，叫我出來。”
葉子墨，原諒我向你撒謊，我真的害怕，真的不想說出來，我怕這根本就不是你們想要見到的結果。
“知道了，你回房去吧。”
“嗯。”夏一涵剛走了兩步，葉子墨忽然扯住她的手臂，一把摟住她。
什麽都不說，隻是這樣摟了有幾十秒鍾，又放開她。
那一瞬間，兩人之間沒有語言，可夏一涵感受到了他心裏其實很痛苦。
葉子墨，你是為了你弟弟的事痛苦嗎？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麽葉子墨要弄假的莫小軍的照片，恐怕他自己也有一種感覺，覺得莫小軍可能真是他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