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五百四十八章
“葉小姐這副畫整體構圖比較好,唯一壓抑的是她采用了灰色的色調去處理了大樹上的陰雲,但是很有意思的是,盡管下雨陰雲,但隻有一部分而已,所以她近期情緒波動雖然大,但不至於陷入負麵情緒。”
葉淼皺眉,“最近她的朋友發生了些事情,她一直在責備自己,我擔心她這樣的狀態會引發心理問題。”
江醫生點頭,“葉小姐所畫的圖形線條都很淺,這表明她最近處於一個焦慮不安,無助的狀態,而葉先生您並沒有幫助她舒緩這種狀態吧。”
葉淼一愣,“怎麽說?”
後者指著房屋,“房子和大樹都是能夠給人安全感的事物,在這裏,明明樹上有烏雲,房子晴空萬裏,可以人寧願躲在可能淋雨的樹下,也不願意到屋子裏去。”
葉淼心狠狠震動,盡管醫生誤以為他沒有幫助葉水墨,但實際原因他是懂的,因為葉水墨在潛意識裏還在責怪他。
兩人談論了很久,直到葉淼完全了解了葉水墨的心理狀態,這才起身告辭。
江醫生把人送到門外,“下一次檢查是周三,葉小姐這種情況雖然有一點焦慮,但不是最嚴重的,反而是她的朋友心理問題更需要重視,當然我們都會努力的。”
葉淼給了對方一張名片,讓後者有什麽事都可以直接聯係他,這才離開。
周三,葉水墨和秦小亞又來了,秦小亞小聲道:“這個附贈套餐真的好劃算,一點都沒把我當團購的人來看待,如果團購什麽都像這種服務模式就好了。”
兩人悉悉索索的聊天,很快上期接待秦小亞的女人就來了,對方很溫柔的和秦小亞打招呼,又把人帶去原來的房間。
葉水墨坐了一會,翻了一會雜誌,他們是下午來的,此時夕陽暖洋洋的透過米色的窗戶照進室內,人雖然不多,但都是輕聲細語,她有些昏昏欲睡。
“葉小姐?”
她驚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江醫生,後者抱著兩盆花,道:“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的手受傷了,抱兩盆花有些吃力。”
“當然。”她把一盆花接過,兩人又往之前的房間走。
房間裏還是一樣的擺設,連椅子的位置都沒有移動過,但是葉水墨發現窗台原先卡槽的花都不見了。
江先生將花擺在窗戶兩邊,摸著葉子,“原先這裏有一排很漂亮的七色堇,可是昨天我不在的時候,卡槽掉在地上,七色堇撒了一地。唉,如果我當時在場,或者把卡槽弄得緊點,那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怎麽能這樣說呢?這又不是你想看到的結果,而且這事要硬生生套在你身上未免太過於勉強,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麽自責也沒有用。”
“是啊,就是這樣呢。”江醫生點頭,“葉小姐的話讓我好受很多,確實是這樣,一味的沉溺過去無法自拔是無濟於事的。”
這次,江醫生和她聊了一會便走了,不過走的時候放了一首歌,讓她聽。
音樂舒緩,她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台兩盆新搬進來的植物有些失身,在舒緩的音樂聲中竟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又回到了那一天,秦小亞打電話,說是不能相聚,要見未來的婆婆。她陪著秦小亞去商場買禮物。
秦小亞見到了婆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而葉淼下班後順利的回了家,那是平凡而又讓人幸福的一天。
場景變換,秦小亞結婚了,她是伴娘,大家臉上都掛著善意的笑容,張曉輝挽著她的手,宣誓著要一輩子愛著她。
“水墨。”
她動了動,半路折返的江醫生見已經沉睡的人麵色由舒緩變得痛苦,他皺眉。人在被音樂催眠的時候會麵對自己不想麵對的真實情感。
他看了下時間,不動聲色的觀察。
夢裏,秦小亞一聲聲的叫喚著,溫柔的看著葉水墨,鮮紅的唇開啟,“水墨,那天不接我電話的是你的男朋友對不對?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對不起!”葉水墨刷的坐起,滿頭大汗,重重喘息著。
“葉小姐。”江先生溫柔道:“你睡著了。”
“是嗎?”葉水墨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熱毛巾,也沒有深究怎麽會那麽好就有一條熱毛巾供她醒來的時候使用。
擦了臉,麵龐的毛孔像是都舒展開來,精神舒服多了,但剛才夢裏的感覺還依然在。
她不記得具體的情節,隻是恍惚記住那句話,秦小亞用似笑非笑的神色說:“水墨,那天不接我電話的是你的男朋友對不對!”
出了休息室,這次秦小亞也是先出來,看到她後就上前去拉,驚叫,“水墨,你後背都濕了。”
偏偏當事人就在眼前,葉水墨勉強笑了笑,“我再裏麵睡覺啦,結果做夢了。”
秦小亞不知道經曆了什麽,整個人精神也不算太振奮,兩人各有各的心事,無言的回家。
晚上,兩人睡不著就抵足聊天,秦小亞一反常態,一直聊著父母。說小時候她和父母三人去哪裏玩,關係又是多麽好,小學新學期要包書皮的時候,秦父用牛皮紙給她所有書都包上了書皮,而且還在書皮上畫了很多有趣的畫,那些畫可受小朋友的歡迎,那段時間她都成了年紀的風雲人物。
秦小亞說:“水墨,我想我爸媽了,如果他們能夠早點出來就好了。”
當下一次再到心理谘詢時間的時候,葉水墨把秦小亞的狀態和江醫生說了,她是擔心的,雖然她沒有見過親生父母,而親生父母也早就不在人世,但是她從小得到很豐富溫暖的母愛,得到了很寶貴的親情。
對於秦小亞對父母的思念,她很同情,卻難以感同身受。
兩人連續做了將近一個月的心理治療,秦小亞似乎越來越開朗,夜間頻繁洗澡的概率也低了,有時候能夠一覺睡到大天亮,就是更加頻繁的提到了自己的父母。
一天,葉水墨謊稱要回葉家一趟,卻偷偷跑到另外一個城市,關押秦小亞父母的監獄探視。
那是兩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中年人,因為監獄生活讓他們蒼老得很快,聽說是秦小亞的朋友,兩人眼裏都流露出想要見到女兒的渴望。
“是我不好,人就是不能貪,貪錢是萬惡之源,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什麽都不要了,有妻子女兒比什麽都重要。”
葉水墨從監獄出來,心情卻是更加難過,她給沉睡在通訊錄裏的電話發去一條信息,“明天有空嗎?見一麵。”
會議室,葉淼看到信息後臉色一沉,推開椅子走了出去,恰好碰見開門進來,準備開會的眾人。
“今天的會議你主持。”
葉博和眾人都是一愣,市場總監湊近,“葉總的臉色好嚇人,別是出了什麽問題。”
葉博不語,支持完會議便去了總裁辦公室,桌上文件淩亂堆放,根本就不是葉淼平時的行事風格。
他想了想,給葉淼打了個電話,知道對方在拳擊館。
到了拳擊館,葉淼正在和別人對打,他像是拚了命一樣揮舞著拳頭,打得對方連連後退,可是又在對方要揮拳的時候主動放棄攻擊,麵頰狠狠捱了好幾拳,幸好這隻是點到即止,不然臉非腫得和豬頭似得。
他打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連老板都看不下去了,人都換了好幾撥了,他還是蒙頭一陣揍,隔天非得肌肉酸痛不可。
終於,葉淼下場休息,渾身像從水裏撈出來似得,也不坐在椅子上,直接一屁股坐在拳擊台的台階,拿起水喝了一大口,又將剩下的半瓶水倒在頭上。
“葉總。”
“恩。”
見葉淼顯然沒有要說的意思,他便沒再問,懷裏被塞了一副拳擊手套,葉淼重新起身,“打一盤。”
葉博年輕的時候可是跟著葉念墨混過高強度訓練的,即便是人到中年,身材也沒變形,手感也依不生疏。
“不要手軟。”葉淼下命令。
“好。”
兩人對打,葉博不像是裏麵的工作人員,生怕打壞了這位金主,他答應了不手軟就是不手軟。
很快兩人從葉淼占據上風,到兩人拉鋸,到隱隱落了下風。
葉淼想起了葉水墨的那通電話,那個女人還是要正式提出分手是不是!他不會的,不管她怎麽說怎麽做,不分手絕對是底線!
他狠狠往葉博方向揮舞拳頭,卻被輕鬆躲過,然後麵頰挨了重重一拳,整個人踉蹌的往後倒。
“葉總,你分心了。”葉博伸手去拉他。
葉淼抓住他的手站起來,雙拳湊了湊,“再來!”
兩人有打了一通,直到筋疲力盡,雙雙躺在拳擊台上動彈不得。
葉淼盯著頭頂的燈光,覺得眼睛有點澀,眨了眨眼,眼角竟然有淚意。
葉博震驚,卻不動聲色的裝作不知道。
“走吧,去喝一杯。”葉淼起身,搖搖晃晃的往更衣室走去。
酒吧,看著不要命灌酒的人,葉博看著手表,“葉總,差不多了。”
“我不會分手的。”葉淼冷不丁冒出一句,他已經有些醉了,或者是故意讓自己看起來有些醉意。
又是好幾杯烈酒,他嘴裏反複說著,“我不會分手的。”
葉博歎氣,跟著慢慢呷著啤酒。
“我們分手吧。”
一陣嘈雜聲裏,一個男孩對著女孩無情說道。
女孩一直在哭,一直在問分手的理由,但是男人卻十分堅決。
忽的,男人後領被抓到一邊,小腿被踹了一角,整個人摔倒在沙發上。
不僅是正在哭泣的女孩,全場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