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開排頭
接下來我的表現很好，我利用剩下的一天半的禁閉時間把牆上的監規都熟背下來。解除緊閉的時候，劉斌把我帶到值班室，和我進行了一次長談。
「王輝，你是我需要重點看管的嫌犯，你知道著意味著什麼，在我這裡，你的一舉一動我都會掌握，等下你還回十一號監房，裡面的排頭是宋奇，他和你的案子差不多，也是涉黑涉槍的嫌犯，我覺得你們都是聰明人，在裡面要學會拎得清，你是東北人，遇事容易衝動，這樣不好，在這裡會吃虧的，凡事多動動腦子，三思而後行，我安排你協助宋奇管理房間，我給你一個任務，就是多多留意房間裡面嫌犯的思想動向，搞清楚他們一天到晚都想些什麼，我會不定期提你出來問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劉斌溫和地對我說。
「劉管教，對不起啊，我剛剛來，好多規矩還不明白，還望您多多教育！」我也學乖了許多。
「呵呵，沒事，剛剛進來的像你這樣都很正常，人都有抵觸情緒，但是你得學會思考，為什麼會進來？進來了應該怎麼做？而不是一味想著我要怎麼對抗改造、怎麼對付管教，那樣就完蛋了，就沒有希望了。」
「是是！劉管教教育的及時，我記住了。」我故作誠惶誠恐狀連連點頭。
「還有一點你要牢牢記住，就是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專政機構，是國家機器的一部分，這個不用我多講，你時刻記住就行了，以後到了監獄，你的體會會更深！我很高興地看到你這幾天緊閉下來的思想轉變，回到監房遇到什麼問題和困難找我、找值班管教解決，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低頭說。
「好了，你再抽支煙吧，抽完了就回去吧，對了，你的大帳我都幫你轉好了，等一下進去后我讓大勞動去找你登記一下你需要買的日用品，你的賬上錢很多，我們這裡規定每人每個月可以開兩百元的大帳，有好多嫌犯都是三無人員，就是沒有大帳的，你錢多，就幫幫他們，看看生活必須品就幫他們買點，這樣慢慢的你在監房裡就有了威信，我也好以後讓你接管這個房間。」
我接過煙抽了，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劉斌和我說的這些到底什麼意思？他們和承辦是一夥的嗎？看陳國慶的表現好像很不感冒承辦，我還是消停一段時間，用上海話來講就是先扎扎苗頭（摸摸情況、看看風水的意思）再說。
這時，黑臉警官，就是我進來那天晚上送我進監房的那個，現在我知道他叫趙存厚，趙存厚一進來看見我蹲在地上抽煙，就輕輕踢了我一腳，對我說：「那天你一進來我就知道來了個大麻煩，知道為什麼嗎？我看你的資料，上面的學歷是大學，再一看涉案，完了，大學生涉槍、涉黑，最難對付，最恨你們這些有文化的嫌犯，腦子裡面歪歪點子多，不是有句話嗎，怎麼說的啦？小劉？」趙管教想不起來了，就問劉斌。
劉斌說：「有才有德是是上品，有才無德是危險品。」
「對對！你就是那個有才無德的危險品！你給我老實點啊，再鬧事看我不搞死你！」趙存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瞪著我看。
我反倒笑了：「嘿嘿！多謝趙管教教育！」
「查那！你小子學乖了啊！別跟我這兒貧嘴，快點抽，抽完進去！」
劉斌把我帶回到回到十一號監房的時候已經是上午開排頭的時間了，裡面的嫌犯三人一排面向前面的鐵欄牆，盤腿打坐，聽到鐵門響動，有幾個回頭看，但是大部分人沒有動。前面第一排的左側是宋奇，中間是老海，我看到孫飛坐在最後一排的右側。
我進去，劉斌在後面把監房門鎖了走開了。
孫飛扭頭小聲對我說：「趕緊洗洗。」
我已經三天三夜沒有洗臉刷牙了，趕緊跑到門旁的水池一頓猛洗，孫飛悄悄來到我的身後，拍了拍我的後背，小聲問我：「兄弟，聽說你沒上那個凱迪拉克是吧？」
「嗯，就上了一個晚上。」
「那現在腿腳沒什麼麻的感覺吧？」孫飛又問。
「沒有，呵呵，挺好的。」我還活動了兩下腿腳。
「啊，那就好，你好好洗洗腳吧。」說完孫飛不再理我回去接著坐排頭去了。
小水池上面擺放著一塊肥皂一塊香皂，這是大家用大帳買的，放在那裡公用的，不然大家每人擺一塊根本沒有地方擺放。
我脫了很臭的襪子扔到水池下面的垃圾袋裡，這個垃圾袋每天早上外面的勞動會來收走，就在水池裡用冰涼的水洗乾淨了雙腳。
我走到地板上，孫飛回頭示意我坐到他身邊，也就是最後一排中間的空位。我學著他們的樣子把腿盤起來，還別說，一直也沒有盤腿坐過，冷不丁一盤腿還真不習慣。
孫飛看了我一眼小聲說：「抬頭挺*，雙手放在膝蓋上，目視前方，對，就是這個姿勢，保持住別動！」孫飛教我的正是坐排頭的標準姿勢，我往前面看了一下，還別說，不管年齡大小的大都是這個姿勢。
我直挺了一會兒就不行了，好累啊，後背有種強直的感覺，但我咬緊牙關堅持著，兩條腿也開始難受起來。
一旁的孫飛看著我難受的表情笑了笑，小聲說道：「剛開始有些不好受，堅持幾天就好了，給你，把這個穿上。」
我一愣，扭頭一看，孫飛不知從哪裡拿了一雙新的很厚的黑色襪子遞給我。我猶豫地接過來，孫飛笑了一下說：「切！別以為送給你的，羊毛襪一雙，借你的，開大賬的時候記得還我！」
「噢！當然！那也得謝謝你！」我說著連忙把襪子穿上。
孫飛說：「你小子挺狠的啊！在外面也是個流氓吧，一個打我們好幾個，呵呵！」
我又盤腿坐好，目視前方沒有接孫飛的話。
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其實我進來的時候排頭已經開始半天了，十一點一到，馬上就有勞動在前面挨個房間通知「休息！小點聲！」勞動就這樣一路通知下去，到了我們監房，勞動站住了，對排頭宋奇說：「你們房間禁閉剛回來的在哪裡？」
宋奇就回頭看我，對我擺了一下手。
孫飛說：「去，到前面去！」其他人都站了起來，伸著懶腰，在屋地中間走動起來。我趕緊到了前面宋奇那裡，勞動已經跑到前面去了，房間里幾個嫌犯都到前面來排隊接水。原來在每個監房前面鐵柵欄牆的外面邊上都有一個保溫的熱水桶，下面一個小水龍頭，上午開完排頭后，每個人可以接一礦泉水瓶的開水喝，現在天冷了，也可以接一塑料瓶熱水暖手。
宋奇說：「你先等一下，大勞動馬上回來。」
果然，大勞動過來了，看見我，對我說：「王輝，你等一下，我去拿大帳，劉管教安排的給你開大帳，本來這個月大帳已經結束了，要等下個月了，人家劉管教照顧你，你小子三天禁閉下來截棍了哈！」大勞動嘮嘮叨叨跑開了。
宋奇看了我一眼，把老海叫過來，說道：「我們幾個商量了，從今天起，你協同老海和孫飛管理房間的秩序，你剛來，什麼都還不明白，先看著，遇事多向老海請教，老海，你就費心帶帶王輝，也和下面說一聲，有不服的直接來和我說。」
我靠！我一下子成了房間的管理之一了！媽媽的，這就對了嗎，幹嘛還要老子打一架關三天禁閉吶！
老海就對房間里的大夥說了：「大家注意了啊，排頭說了，這個王輝從現在開始就是四號位了，原來的四號位小剛昨天上樓去了，王輝頂他的位置，誰要是不服，直接當面跟排頭講，沒有意見就執行，別他娘的背後做拎不清的事體！明白了嗎？」
眾人哪敢不服？一個個都低下頭，不言語。
孫飛說：「行了，沒意見就該幹嘛幹嘛去！」
這時大勞動跑過來了，手裡多了個本子和筆。
我在鐵欄杆前面蹲下，大勞動在外面也蹲下，拿了一個表格給我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些日用品和食品的價目表。
我看了旁邊的老海一眼，說：「老海，咱們房間缺什麼，有沒有三無人員？」我想起了劉管教教我的話。
老海沒說話，看了宋奇一眼。
宋奇笑了一下，很少看到他會笑，他是一個面無表情的傢伙。老海拍了我*說：「行！老大沒看錯人！」
我可以開兩百元的大帳，老海幫我點了一些日用必需品，布鞋、襪子、內衣內褲、香皂肥皂、手紙，最後還剩幾十元就開了一箱速食麵，速食麵在看守所可是好東西，牢飯難吃，全靠速食麵調劑了。
弄好了馬上就要開中飯了，來了好幾天了，在監房吃中飯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