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危險證人
果然,下午律師就來了,唐龍依舊精神,小個子卻挺得板板的,他和小趙一坐下,就遞給我一支煙,他臉上有些不悅地說道:「你可是闖了大禍了!」
我連忙點頭嬉笑道:「唐律師,我知道錯了!」
唐龍說道:「你知道什麼?本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你當庭一認罪,就順利結束法庭調查,多好,可是你昨天非得鬧啊!鬧到最後,我們又得去賠禮道歉、花錢打點!忙到今天上午,檢察院那邊總算是壓下了!」
我說道:「那多謝唐律師了,下次開庭我什麼都順著說就是了,我想問問,我這個案子到底能判多少年?」
唐龍笑眯眯地看著我說道:「你覺得你得判都少年,你說實話,你自己清楚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我想了想說道:「我也沒幹啥,判個一兩年,意思意思就得了吧,我吶也在這裡面待夠了,你跟他們說聲,快點判吧判吧得了,把我押到監獄去吧,還他媽沒蹲過監獄,在外面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說,總算把這一課給補上了哈!」我滔滔不絕唾沫橫飛地白話起來。
唐龍打斷我說道:「一兩年?想得美啊!翻一番都不止!」
我一聽,說道:「翻一番,好好!就翻一番!我同意!我接受,快點開庭吧。」
唐龍說道:「開庭可以,但是你的態度一定要好,這次檢察院將換個公訴人,你不能再罵人,不管他說什麼,他說的越過分,咱就好抓住機會辯護啊,到時候你什麼也不要多說,你就說,一切全權委託我的律師辯護,我完全同意唐龍律師的意見就行了。」
我盯著唐龍老頭說道:「你說的都是真地?」
唐龍並不接我的話,轉而說道:「下一次開庭估計一個月以後,到時候記住不要亂講話!好了,我很忙,你放心,我會對你的案子盡心的,走了!」說完起身就走,我連忙伸手抓了檯子上面的那包軟中華,低頭塞進了襪子筒里,剛放好褲腿起來,劉斌就進來了。
劉斌說道:「怎麼,這麼快就談好了?」
唐龍說道:「好了,他挺配合的,下個月開庭,這一個月內別刺激他,這小子神經不太正常,哈哈哈哈!」小老頭大笑著走了,我真想在他後背踹上一腳!
劉斌說道:「走吧,去我辦公室做會兒吧。」
我說:「不去,回房間!」
劉斌笑了,說道:「行啊,要走了就不願意理我們了是吧,走吧,我那有一包白萬,去過過癮。」白萬,就是指白嘴長支的萬寶路,有一段時間我很喜歡那個味道,經不起誘惑,我還是去了警官辦公室。
劉斌果然有一包白萬,他給了我一支,點上,說道:「這兩天你弄走了四個,等下那個孩子給你放回去,做一天緊閉就行了。」
我說:「嗯,他回來我們十四個人,我反正要走了,這一段時間只許出不許進,我開庭以後再說。」我說道。
劉斌笑呵呵地說道:「好啊,你現在給我這個警長下起指令來了!」
我說:「哪敢呀,律師說了,叫你這個月別刺激我,我神經不正常!」
劉斌說道:「你在我這裡一下子待了有半年了,說走就要走了,還真是有些捨不得啊。」
我說道:「沒事,你這裡最不缺的就是人,我走了,還會有一大批人進來,這地方的生意真好,對了,劉警長,你們這裡的獎金特別高是吧?」
劉斌說道:「嗯,還行,對了,我叫你來是有事情找你,你反正要走了,就最後幫我一次,來再抽一支白萬。」
我有些警覺了,說道:「不會吧,我就知道拿盒好煙出來准沒好事,別打算再讓我幹什麼缺德事,先聲明害人的事我可不幹啊。」
劉斌笑了說道:「看你說的,好像我一天到晚教你幹了多少缺德事似的,說正經的,有個皖北的犯人,手裡有料,是你感興趣的東西,這是個大的團伙,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我歪著腦袋看著他,說道:「劉警長!打住,到此為止,就當你什麼也沒說,我什麼都沒聽見,好了,我要進去了,我不在,裡面不定亂成啥樣吶。」
劉斌一把拉住我,說道:「最後一次!算我個人求你還不行嗎?我可是這層樓的警長,你也不是明天就走了!你好好想想!」
我把眼睛一瞪,盯著他說道:「劉警長!你少來威脅我的這一套!」
劉斌連忙笑了,說道:「那就這樣好了,等下我把那人關你們房間去,干不干你看看人再說!」
我把脖子一耿道:「不行!你前腳關進去我後腳就給你打出來!不信就來!」
劉斌說道:「這樣,也不讓你吃虧,進去一個換出來兩個怎麼樣?至於那個事再說,這樣行了吧?」
我一想,等下那個小弟還要回來,在進來一個出去兩個,那麼我的房間就只有十三人了,好啊,我不吃虧呀!就說道:「這還差不多!就這樣吧!」
劉斌怕夜長夢多,趕緊開我進去了。
下午的排頭已經開完了,大夥都在房間里走圈,老馬看我進來,就象狗一樣湊上來嗅嗅,笑嘻嘻地說道:「老大,好像外煙的味道啊,一定很過癮吧?」
我一把推開他,走到我的位置靠牆坐下,他跟過來挨著我坐下,笑嘻嘻地看著我。我說:「等晚上吧,馬上坐凱迪拉克那小子進來,還有個新戶頭要來,再調出去兩個,這樣咱監房就鬆快了,晚上吧,吃完晚飯,大家可以嗨呸一下。」
老馬點頭說道:「好好!」
這時,前面的鐵門開了,陳國慶把那個小赤佬送了回來,同時還進來個新人,把我們房間裡面的兩個老官司帶走了。其實在裡面當老大的,是不喜歡自己的房間裡面有太多的老官司的,老官司很難管,稍一不留神,他就會翻你的船,所以剛剛我也跟劉斌說了,往出調就把兩個老官司調出去,這樣我的監房就少了兩個刺頭,就會少了很多是非。
一陣忙亂過後,陳管教鎖上門帶著兩個老官司去別的監房了,大夥連忙幫那個小赤佬從前面接熱水給他洗澡,就像接待凱旋的英雄一樣,反倒是剛剛進來的傢伙沒人理會,一個人蹲在進門旁邊的靠牆處。
我對那人喊道:「你,新來的,過來。」
那人過來了,很老實地蹲在我面前,我看了看他,一張白凈的臉,很討人喜歡,看上去像個學生,年紀也不大。
我說道:「把你的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那人愣了一下,遲疑地伸出手來,我伸手把他的兩隻手手心朝上,仔細地看了看,又把他的兩隻手翻過來,看了看手背,看完了,我說道:「你在外面挺能打的啊!你的手背拳鋒骨節處都是疤痕啊,沒少打人的顴骨、眉骨和牙齒吧!」
那人笑了一下,說道:「老大,俺認識你!」
我說:「什麼?你說你認識我?」我有些疑惑。
那人接著說道:「輝哥是吧,俺是安徽幫於奇勇的手下,那次在閘北茶房槍戰就有俺!」我的頭一下子大了!怎麼會在這裡遇到安徽幫的傢伙,上次那個勞動套我的話,險些露餡,這次又來了,會不會是劉斌的手端?我的大腦進行著快速反應,認還是不認?
我馬上就做出了決定,說道:「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明白,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案子?」
「俺叫邢軍,勇哥的小弟,勇哥現在藍橋監獄,判了十三年,俺是上個月掉腳的,罪名是倒賣*彈藥,勇哥掉了以後,我們剩下的人沒了靠山,俺就回了皖北山裡老家,倒些噴子炸子來上海賣,結果被804盯上了,上個月一天晚上正在交易,就被端了。」他一口氣說了好多。
我說:「邢軍是吧,來到我這裡就都是兄弟,去後面洗洗吧,馬上開晚飯了,吃晚飯我再跟你聊。」
「是,輝哥!」他起來到後面去了。
老馬橫了他一眼,又看看我,我對老馬招招手,老馬過來蹲下,我小聲說道:「這個傢伙叫邢軍,劉警長關照的,讓他一會兒前面吃飯,三號位。」
老馬說道:「這樣啊,明白!」說完起身招呼道:「大夥主意了,這位新來的邢軍大家叫軍哥!」馬上幾個小的都叫道:「軍哥!」
老馬又說道:「軍哥三號位!有不服的後面單挑!」
沒有人敢說不服,於是就算通過了。
我在緊張地想:劉斌到底知不知道邢軍認識我?是不是給我下套吶?我直覺得後背在冒冷氣,怎麼會這麼巧吶?海港十幾個看守所,偏偏就碰到了!一旦蓋子有了目擊證人,閘北棚戶區槍案就又要老話重提了,那就還會牽出楊行堆場槍戰案,不行,打死也不能承認!
轉念又一想,也許是我多慮了吧?如果這個邢軍已經指認我了,那麼還有必要把他送我房間來嗎,不怕我滅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