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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八十歲的囚犯

  在四隊,王勝曾經私下裡對我說過,所有的組長和混得好的犯人都有進煙的渠道,但是這裡面缺的是「紙頭」,新犯人一般大都會受到老犯人的慫恿,通過地下航線跟家裡要錢通過郵包帶進來,然後,只要被老犯人知道,就會想方設法爭奪這一部分新犯人的生意,目的就是可以不花錢抽到煙,進一條煙抽頭一到兩三盒不止。


  這位老鄉見到我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就直奔主題了。我笑了下說道:「我也沒啥『紙頭』,在四隊已經進貨了,都抽得差不多了。」說著我掏出三五,遞給老馬和李小明各一支。


  老馬有些驚訝地說:「行啊,哥們!都混上洋煙了!我這裡進不到這個,你還有沒有,一盒換兩盒黃山。」


  我一聽,還行,就說:「正好還有一整盒,老哥愛抽這個就給你吧,啥換不換的!」說著從褲襠的暗兜里掏出來一盒三五遞給他。


  馬維東道:「那可不行!兄弟,你剛來不懂,這裡面,在這個東西面前不講啥老鄉不老鄉的,親兄弟明算賬,誰也別占誰便宜,誰也別搭誰的人情!來,兄弟,兩包硬盒黃山,你收好了,這包三五歸我了!」


  我聽了老馬的一番話,不再推諉,就拿過兩盒黃山,趕緊藏在裡面的暗兜里。老馬說道:「兄弟,你記住,別跟小廣東進煙,要進煙來找老哥,咱是老鄉,坑誰也不能坑老鄉是吧?」


  我連連點頭道:「嗯嗯!還是有老鄉踏實。」我心裡有些煩了,抽完煙就起身離開了。


  出來看到小廣東已經把後面幾個監房的開水灌完了,正收拾了車子往八號監走,我說道:「小廣東,這就算一天的勞役幹完了吧?」


  他說:「還有兩項,晚飯髮菜和晚上打掃院子里的衛生。」


  我說:「那我幫你干吧,我閑不住!」


  「行啊,晚上先跟我一起給各個監組分菜。」我們兩個說著一起走回了八號監。


  徐懷斌對我說:「你別跟在小廣東屁股後面幹活,你有你自己的勞役,你是教員組的,別忘了!」


  我說:「是,我知道我是教員組的,可是現在不是沒事幹嗎?」


  「沒事幹就看書!一個教員,看書備課就是勞役,明天大隊黃幹事就會找我們出去打掃衛生,到時候一定會安排你的勞役的。」徐懷斌說道。


  小廣東撇了下嘴道:「東北是主動要求幹活的,又不是我逼他的!來,抽煙!」說著小廣東掏出一根迎客松扔給我。


  老姚阿毛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叫喚起來,我過去問他:「老姚,你咋地了?」


  小廣東說道:「老年病了,看上去活不出去了。」


  我看著很痛苦的姚阿毛,對小廣東說道:「這老姚多大年紀了,怎麼還在裡面?」


  小廣東道:「姚阿毛今年八十三了,去年來的,判了三年,再呆半年就可以回去了,已經在辦保外了。」


  我說:「八十多了還要抓進來服刑嗎?一定是啥重罪吧?」


  小廣東道:「啥重罪啊,就是一花案!老頭在家閑著無事,跟鄰居家的二十歲大姑娘搞上了,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我查點暈倒,說道:「二十歲的大姑娘?情願給一個八十歲的老幫瓜搞?」


  小廣東道:「就是啊,那個姑娘是個弱智,刑法規定,跟弱智的睡覺,以強`奸論處,這老姚趁人家一個人的時候就悄悄過去,先是摸摸摳摳,親個嘴舔個奶啥的,後來老東西色膽包天,就掏出來那玩意往人家的洞裡面塞,先後做了七回,沒想到,老傢伙的蟲還好使,居然把姑娘的肚子弄大了,好事這才敗露!呵呵!」


  我看著顫顫巍巍躺在床上的老姚,一時間哭笑不得。


  上面的孫勝天不知道聞到了煙味還是睡醒了,一下子從上面爬了下來,笑嘻嘻地看著我。


  小廣東道:「你又不睡覺了,出去呆會吧,晒晒太陽!」


  我說:「他是等我的巴頭吶。」


  孫勝天突然問道:「東北,你們東北在什麼地方?」


  「東北啊,就在雲南的北面,西安的東面。」我故意調侃道,其實大部分上海人都沒有地理概念。


  「嘿嘿,那你們那裡一定老熱了是吧?」孫勝天依然笑嘻嘻地說。


  「對啊,老熱了!比這裡熱、比上海還熱,孫勝天,你說說,你啥案子,你咋進來的?」我轉移了話題。


  孫勝天坐下說道:「我又沒有犯罪,誰曉得他們為什麼抓我進來?那個傢伙是他先罵我的,說我跟他的兒媳婦有一腿,嘿嘿,有一腿!」


  我聽得一頭霧水,就問道:「你跟誰有一腿啊?講講。」


  孫勝天嘿嘿道:「那個騷逼是我們廠子的女工,我不是工會幹部嗎,嘿嘿,就沒事找她談話,談著談著就有感情了。」


  我說:「操!還跟人家有感情了!」


  「真的真的!」孫勝天說道,「她老漂亮了,一對*子,這麼大!」他誇張地伸開雙手比劃著。


  我笑了說道:「你說的是老母牛吧?」


  他說:「不騙你,我們都叫她閘北第一波!波霸,嘿嘿!」


  我說:「行,我相信你,接著講,你把人家咋地了?」


  孫勝天嘿嘿道:「巴頭……」


  我笑了,連忙把手裡剩下不多的巴頭遞給他,他接過來跑到門口後面蹲著,貪婪地吸了起來。徐懷斌對我說道:「你當心被他粘上,他好像願意和你說話。」


  我說:「好啊,那就說吧,他也挺可憐的。」


  「可憐的人多了,你幫得過來?」徐懷斌說完低下頭又繼續研究他的投資聖經了。我突然對這個老頭有了興趣,就問道:「老徐,你啥案子啊?判了幾年?」


  「我嗎?」他抬起頭來,「我金融詐騙,判了七年,我進來之前是是中銀集團的培訓部主任,他們成心搞我,把我發配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還好我熬到頭了,明年這個時候就回歸社會了。」


  我說:「哦,這樣啊,那個,那個陶大年吶,他啥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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