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重要的是活著
第二天早上，雨還是沒停，但是卻小了許多。我和烏力罕兩個再一次鑽出洞去砍荊棘和樹杈，回到洞中，其木格已經準備好了食物和水。
烏力罕抱怨道：「今天還是走不了！可是這樣下去我們的食物就沒有了，山路一定也都被山洪衝垮了，威哥，我們先轉道去最近的牛王村吧，翻過山就到，半天的行程，那裡的村民大多數也都是獵人，都很淳樸善良，他們會補充食物給我們的！」
我看看外面連綿的雨絲，說道：「雨還沒停，我們能走嗎？」烏力罕說：「我剛才看過了，午後雨估計能停，我們做好出發的準備！」
烏力罕的判斷很準確，中午過後，果然雨過天晴！我們背上獵槍，一手持開山刀，一手拄著一根木棍，一腳一滑地向山上爬去。傍晚時分，我們一身泥水地爬上了大雁嶺。烏力罕用手一指山腳下，那裡有個小村莊，已經是炊煙裊裊了。
「下山！吃頓熱乎的！」烏力罕說道，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更何況在這大雨之後的泥濘山地。我們狼狽不堪地滾了一身的泥水，幾乎是連滾帶爬向山下迂迴運動。
烏力罕走在前面探路，天色越來越暗，走在我側後方的其木格突然腳下一滑，失去了重心！我急忙伸手一拉，誰知道，我的腳底也沒跟，儘管我出手夠快，也抓住了她的手腕，可是，其木格卻連我一起帶了下去。
一時間我只感覺到自己就象坐了滑梯，兩邊的林木刷刷飛快地後退著，耳畔邊響著其木格的尖叫聲，我們一起向深不見底的山崖滑落……
劇烈的撞擊讓我瞬間失去了知覺，醒來的時候，我感到渾身疼痛，自己的半截身子陷在爛泥潭中，抬頭看天，一片星星閃爍。
我動了一下右手，才發覺我還死死抓著其木格的手臂，順著她的手臂看去，她歪躺在我的身邊，身上衣衫襤褸，有幾處露出血糊糊的皮肉來。
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靜，我鬆開了抓著她手臂的手，努力把自己的身子從泥潭中拖出來，慢慢摸摸兩個沾滿泥水的*，儘管刮傷無數，但是萬幸的是沒有傷到骨頭。我坐靠在一棵大樹下，看著躺在那邊其木格，她還在昏迷當中。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們滑落下來，烏力罕哪裡去了，他沒有下來找過嗎？是不是以為我們都死了？我摸摸身上，獵槍、開山刀都不見了，好在還有一把九二式手槍和獵刀別在腰帶里，其它武器都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我站起來，發覺自己都是皮外傷，活動兩下，仔細觀察著四周，但是到處都是黑??的大山，我感覺到自己在一個四面山峰當中的一個谷地里。我活動著筋骨，一腳一滑地走到其木格身旁，雙手伸到她的兩肩腋下，吃力地將她拉出泥潭，靠在一堆爛草上。
我伸手在她的鼻翼下試試，還有呼吸，她跟我一樣，摔暈了。我無力地躺在她的身邊，閉上眼睛調理起來。
天亮了，我打著呵欠醒來，我對自己感到驚訝，在這種情況下居然睡著了。身邊的其木格在*著，她雙目緊閉，渾身顫抖。我伸手一摸她的額頭，不得了，燒得燙手！
我四下看看，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隻碩大的棕熊，正瞪著圓圓的棕色眼睛向我們這邊看著，它在遲疑，要不要過來。
我掏出手槍，儘管我知道這把對人類威力強大的殺傷性武器對棕熊來講毫無作用，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畢竟棕熊屬於雜食類動物，它們餓極了也會吃人！
我站起來，我不想激怒它，只能用虛張聲勢表示我不怕它。棕熊呼呼穿著粗氣，在我前面三十米遠的距離來回走著，我抬手向天開了一槍！「啪！」槍聲在潮濕的空氣中傳得很遠，周圍山峰的迴音放大著槍聲。
棕熊顯然被嚇到了，可是它並不逃跑，而是向我撲了過來！我操！真他媽的要命，我雙手據槍，連連扣動著扳機！「啪啪！啪啪啪！啪！」
子彈打在他的頭上、前肢上，但是它一點也不受影響，連竄帶蹦就上來了！我眼睛一閉，心想，多少江湖險惡自己都闖過來了，沒想到，今天竟然要死到一頭笨熊的掌下！
可是就聽見「噗通」一聲，我的臉上被泥水濺到，我猛睜開眼睛，正看到肥碩的棕熊掉進了我們爬出來的那個泥潭。泥潭竟然深不見底，對虧我們只是搭在了泥潭的沿上，這頭棕熊可是整個沉陷了下去，很快就撲騰著沒頂了……
我拎著手槍，一屁股跌坐下來。旁邊的其木格正瞪著眼睛張大著嘴巴，顯然她被槍聲驚醒，看到了這恐怖的一幕。
我關切地問道：「你醒了？沒事吧？」「我、我渾身無力，我受傷了……」我拉起她，她渾身火熱軟綿綿地靠在我的身上，根本站不起來。
我說：「你在發燒，來我背你走，我們得走出去！」她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任憑我把她伏到我的背上，我雙手抓住她的雙腿，用力向上一聳，把她背了起來。
我抬頭看看，左右都能走，向左還是向右？我不知道，只能賭了，我背著昏昏沉沉的其木格向右邊蹣跚走去。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要救她，只是本能的反應，我覺得她不應該這樣死去，她還有利用的價值。
我每走一步胳膊腿上的傷口都撕裂般的疼痛，有的傷口很深，流出黑紅的血來，我心裡明白，等一下太陽升高，天氣熱起來，我的傷口也很快會感染，到時候我也會發燒，一旦發燒，就會全身無力，沒人來營救，就只有躺在這深谷里等死了。
但願，我剛才開槍的槍聲會有人聽到。此時此刻，所有的恩怨情仇，所有的名利世故，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著，只要活著，活著！
谷地似乎沒有盡頭，越走越窄，兩面全是懸崖峭壁，我懷疑自己走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