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謝謝你
她這區區公主身份也不至於讓他如此失態吧，趙昊的表情亮的嚇人，讓蕭月一瞬間竟然生出了逃跑的衝動。
隨即她便發現趙昊氣勢一變，內斂了許多，深邃不見底的目光卻轉向趙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各種神色。
趙陌坦然的回視他。
他對四哥向來尊敬有加，感情更是深如親兄弟般，他知道蕭月在趙昊心中的地位，雖然趙昊不認識長大後的她。可是在這件事上，他必須向趙昊坦白，
他向來行事喜歡光明磊落，在他知道蕭月便是趙昊存在心底多年的姑娘時，便沒打算瞞他自己與蕭月的關係，隻是沒想好怎麽說而已。
蕭月敏感的覺察到兩人間不同尋常的氛圍，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兩人間流轉，形成一個包圍圈，漸漸的將她也包圍其中。
她向趙陌靠近了些，疑惑的看向他，眼中迷茫不解。
趙陌的笑容有些勉強，安撫般的揉了揉她的頭頂，眼中劃過一絲歉意。
蕭月一怔，眼底露出關切，嘴角卻揚起一個柔柔的笑容。
那兩個人明明連話都沒說，卻奇異的隻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透露出某種默契的溫情，好像有看不見的絲線將他們兩個連在一起，扯不開，割不斷。
肺部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整個胸腔都隱隱作痛，趙昊仿佛被什麽刺痛了眼睛，垂下了目光。
意外，驚訝，和事情太突然之下的一時無法接受。
那個女子，不，應該說那個女孩，嬌嬌小小的，總喜歡裝著一副大人的樣子，帶給他溫暖和希望的，他曾經無數次在腦海裏想象她長大的樣子，卻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像，現在趙陌突然告訴他，那個女孩就是眼前的姑娘，甚至還和他接觸過幾次，他立時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真的就是眼前的女子嗎？
趙昊疑問，卻又覺得她就該是這個樣子，記憶深處的影像似乎漸漸變大，和眼前的人重合起來，最終完全成了眼前人的模樣。
原來，是她。
趙昊自嘲的笑起來，枉自他記了她那麽多年，明明早已相遇，卻絲毫沒有察覺。
是天意嗎？
而現在，他最好的兄弟將那名女子帶到他麵前，告訴他，這是他喜歡的女子。
一瞬間，心裏似乎有了決斷，卻還是不甘心，他抬眼，目光落在趙陌身上：“讓我和她說幾句話。”
趙陌沉默著點點頭，心裏知道四哥已經有了選擇，捏著蕭月的手緊了緊，對她輕聲道：“別擔心，我去那邊等你。”
他知道，無論如何，四哥是不會傷害她的，因為他愛護她的心，是和他一樣的。
蕭月直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兩人到底是在打什麽啞謎？一開始她以為趙陌到這個地方是有什麽話要和趙昊說，後來以為趙陌隻是要將他們的事告訴他敬愛的四哥而已，而現在，怎麽成了她和趙昊站在這裏？
到底什麽情況？要是和她有關的話，她這個主角都不知道劇本，怎麽演下去啊。
目光追隨著趙陌轉出了山穀，蕭月轉頭，鼓起勇氣看向趙昊，說實話麵前的男子無形中給她一種壓迫的感覺，從前也有，現在越發明顯了。她努力的挺了挺脊背，臉上浮出一個優雅高貴的笑容，維持一個公主應有的姿態，緩慢的開口：“陛下有什麽要和我說？”
這個時候，她代表的是齊國，不能自失身份。
可是趙昊的樣子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他深邃如海的目光籠罩著她，而她發現她竟然能讀懂他眼裏的內容，懷念，愛戀，傷痛……
心底驀然一震，蕭月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麽感受，隻是覺得麵前的男子似乎承載了許多，卻隻能默默的放在心底，一個人承受，可是他透出的沉重和疲憊，卻讓人覺得傷感，覺得心疼。
蕭月為自己一瞬間這種複雜的感覺感到驚奇，平穩了下心神，她將注意力放到趙昊身上，不知道這位年少有為的趙國天子有什麽是要和她說的。
除了國事，她想不出其他。腦子快速轉過幾種可能，想著應對的方法。趙昊的本事，她是體會到幾分的，因此絲毫不敢大意。
這個趙陌，提前也不跟她說說，害得她連個心理準備都沒有。
趙昊終於開口了，語氣極輕極淡，卻偏偏讓人覺得壓抑沉重，幾乎透不過氣來，他說：“八年前，齊國皇宮，我們也算舊識了，你還記得嗎？”
蕭月一愣，沒想到他居然會說起這個，對於他來說，這應該是他生命裏抹不去的傷痛和烏色吧，他竟然可以毫不避諱的提及？
對他，蕭月當然是有印象的，那時候她還沒有去隱山，而他初到齊國皇宮，過的尤為淒慘。她那個時候常常背著人偷偷去找他。
那時她是以一個成人的姿態看待這個孩子，沒想到過了這些年，他也仍然記得。
輕輕點頭，蕭月猜不出他的意圖，便以靜待動，看他到底要說什麽。
可是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目光透過蕭月落在遠處，淡淡的懷念之色溢了出來。
那段日子，他應該過得不太好吧，有什麽是值得他懷念的嗎？
蕭月站在他身邊，等著他回神，過了好一會兒，他眼中才恢複焦距，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好像有什麽極難啟齒似的。
從一到這裏便散發出的那種詭異的氛圍越來越濃厚，蕭月不知道趙昊到底想說什麽，看他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談國事的樣子，那麽，還有什麽，是他一個趙國皇帝，可以和她這個齊國的公主說的呢？
總不會是憶苦思甜吧……回味一番曾經的苦難日子，想想現在終於曆經九九八十一難修得正果的美好日子？
蕭月已經失去了耐心，趙昊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那種濃厚的壓抑莫名的沉重壓的她無法呼吸，就在她要抓狂的時候，趙昊蹦出三個字：“謝謝你。”
蕭月莫名一驚，確切的說是莫名其妙，謝謝她？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