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蘇靜雅還沒緩過神來,已經被一股大力從桌子上抓起,被迫的狼狽往樓上的vip包間走。
男人踉蹌好幾步,噗通一聲,四仰八叉狼狽摔在地上,捂著疼痛難忍的下巴,他吐出一口血,幾顆牙齒混合在血水裡,顯得格外驚心動魄。下巴脫臼,他疼得口齒不清哇哇大叫道:「我……我的……牙掉了?啊啊,疼死我了!」
男人的同伴見自己的人被揍了,於是怒氣衝天一拍桌子,面目猙獰地大呵道:「哪裡來的混小子?居然敢在這裡撒野?也不看看老.子是誰,居然敢揍我的兄弟?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他的義憤填膺,最終敵不過皇甫御身邊訓練有素,氣場強大的黑衣保鏢。
那伙人的領頭,瞧見皇甫御的保鏢齊刷刷往前走了一步,立即嚇得雙腿發軟,差一點就跪在地上,他冷汗直冒,笑嘻嘻地諂媚道:「各位大哥,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跟你們鬧著玩的,你們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拖出去,把他們的牙齒,全部給我拔下來!」
正當男人求爹爹告奶奶的時候,已經走到樓梯上的皇甫御,突然轉過身冷冷命令道。
話音剛落,保鏢們上前兩三招牽制住想要逃跑的幾個男人,蠻橫拖著就往外走。
皇甫御不得不承認,他恨死畫濃妝的女人。
包間內,他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著,悠閑懶散靠在沙發上,手裡搖晃著紅酒,有一瞬沒一瞬地喝著。
白拓坐在他旁邊一側的沙發上,依舊用戲謔的目光打量著他們。
而蘇靜雅好像還沒從剛才那驚險的一幕緩過神來,縮在沙發的角落,用一種很恐懼和害怕的目光瞪著皇甫御和那個不知名的男人。
皇甫御瞥了她一眼,見她的睫毛膏和眼線混合著眼淚往下淌,他好看的眉頭快要擰成麻花。
「出去把臉洗乾淨!」他不悅的低聲命令。
「哦!」蘇靜雅愣了好幾秒才明白他話語的意思,於是急匆匆從沙發上站起來,鑽進包間里的衛生間。
白拓在蘇靜雅進入衛生間后,他才打趣道:「三弟,你似乎變了,而且還不止一點!」換成是以前的皇甫御,絕對不會無法控制自己上前親自動手。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報仇,其他什麼事情的存在,都可以用「0」來形容,因為他根本不在乎。
「說吧二哥,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他漫不經心喝了口紅酒,瞥向一臉深意盯著他的白拓。
白拓聽了他的話,嘴角揚起一抹大大的微笑:「不想表達什麼,就是想說一年不見,你變了很多。」
「我沒變!」皇甫御冷冷一哼。
「沒變?」白拓故裝詫異,「以前你遇到這種事情,應該不會大發善心去救一個女人吧?依照你的脾氣,就算特別特別熟的,你也會熟視無睹當沒瞧見,今天這是……」
「二哥,到底想說什麼?」皇甫御見白拓繞來繞去兜圈子,他再次問道。
「很好!」白拓淡淡一笑,好看的眉頭一揚,他突然變得無比認真和嚴肅,「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他和他認識又不是一兩天,他是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而他的冷漠等級,他更比誰都明白。
如果冷漠非要用「普通冷漠,一般冷漠,比較冷漠,十分冷漠,非常冷漠和無敵冷漠」來劃分,皇甫御絕對是無敵冷漠,而且還是無敵冷漠中的vvip。
他不在乎的人,就算給了他天大的恩惠,他也不會花0.000000000…1秒的時間去關懷,而今天居然因為一個女人,大打出手?
平時不是總是調笑他說:「二哥,注意下自己的身份和風度,這種事情交給保鏢就好了。保鏢養來,就是為了維護自己形象和儒雅的,如果這點都辦不到,你養著他們做什麼?」
今兒,他怎麼不淡定了,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和儒雅讓保鏢出手?
「不喜歡!」皇甫御淡淡地哼道,「和她不過見了一次面。」
「見了一面就這樣了?三弟,你可得小心了!」白拓笑得一臉神秘。
皇甫御將他的表情全數忽略,只是淡然品嘗著紅酒。
蘇靜雅洗了臉從衛生間出來時,皇甫御已經離開了,只有白拓坐在那裡,無端的心裡有些拔涼拔涼的。
皇甫御第三次遇到蘇靜雅,是她主動找上門的。
那時,他把孫晴空從孤兒院接回來有兩年的時間,卻依舊不習慣她在身邊,所以每周會有一半的時間住在外面的小別墅。
被一大群人伺候久了,就會無比厭煩,他也想過過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小別墅里,他就請了一個保姆。
那天是周末,他難得休息一天,又恰逢保姆有事請假回老家幾天,他一個人在別墅里,像普通的上班族周末宅在家裡睡懶覺,誰知被門鈴吵醒,*一翻,打算不管門鈴繼續睡覺。
哪曉得不知是門鈴壞掉了,還是按門鈴的人太有恆心,孜孜不倦一遍又一遍的按,他用枕頭把腦袋蒙住都無法蓋過門鈴的聲音,最後他氣急敗壞下樓,怒火中燒的拉開門,沖著外面就大吼大叫道:「有完沒完?到底還要不要人休息了?」
定神一看,只見蘇靜雅抱著一個蛋糕站在門口,或許是被他的吼聲嚇住了,呆呆傻傻的望著他。
皇甫御皺了皺眉頭,瞄了一眼她,沒好氣的問道:「你這女人到底煩不煩?」
而蘇靜雅回過神的時候,揚起一抹燦爛溫暖的笑容,將蛋糕遞在他面前,笑眯眯地說:「生日快樂,這是我親手做的芒果蛋糕!」
皇甫御詫異的望著蛋糕,完全沒回過神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記住他生日么?他的爺爺,從來沒記住過,而小時候明明每天都會念著明年要給他過生日的小女孩,長大了,似乎也不記得了……
……
……
想到過去的種種,皇甫御坐在病床前,看著奄奄一息的蘇靜雅,他忍不住輕哼一聲,同時也苦笑了出來。
他曾經從來不相信時間的對與錯,和人的對與錯,有任何關聯,一直認為那是人替自己倒霉和時運不濟找借口,現在才明白:在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多麼多麼的令人難受和痛苦的事情。
身心都飽受著巨大的折磨,壓得讓人無法喘息,甚至半夜會莫名痛醒。
他以前真的有想過,如果當初沒有流落在孤兒院,沒有認識樂樂,那麼……蘇靜雅一定是他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也曾經想過放棄,放棄那個早已變得他完全不認識的樂樂,什麼都不顧的和蘇靜雅在一起,畢竟蘇靜雅的存在,讓他深切感受到,原來他活著,真的有人會把他放在心上,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人在乎他。
可是……他無法放棄,也放棄不了。
除了小時候的那場噩夢時時纏繞著他,還有那個薔薇花開得正嬌艷的季節,緊緊縈繞回蕩在他的每個午夜夢回。
他知道,做夢是因為懷念,而懷念是因為……真的在乎。
「蘇靜雅,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救我?從今以後,讓我怎樣面對你?該用什麼態度對你?」
在他好不容易騙自己、說服自己,對她的一切都不在乎,曾經也沒有對她動過一點心的時候,卻在這時讓他覺得,她在乎他,甚至超過在乎她自己的命。
換做任何一個冷漠的人,恐怕都無法再堅持什麼,他皇甫御其實也是個碳水化合的人,有血有肉,知道痛知道疼,懂得難受和痛苦,他不是一個木頭,不是毫無知覺……
「蘇靜雅,你為什麼這樣傻呢?是想利用這次機會來讓我對你的看法有所改變嗎?可是怎麼辦,我還是無法愛你,真的無法愛你……」皇甫御痛苦的埋下頭,低聲的一遍又一遍念叨,「我真的沒有辦法愛你,真的不能愛你……」
他坐在沙發上,直直盯著蘇靜雅,見她眉頭深鎖,嘴裡嘰里咕嚕一直念著什麼,似乎在說夢話。
皇甫御慢慢俯身,將耳朵湊近她的嘴邊,而她細若蚊音的夢囈,一點點清晰傳入他的耳膜:「歡歡……歡歡……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樂樂……」
寒意一點點在黑眸中凝聚、騰繞,皇甫御錯愕蹙眉,低聲問道:「蘇靜雅,你在說什麼?」
旋即,皇甫御將腦袋壓得更低,想要將她說的夢話,全部聽清楚,誰知……
咚咚咚
趙毅敲了三下門,然後站在門外低聲喚道:「三哥!」
皇甫御皺了皺眉頭,被打斷,心裡很不舒服,但是還是坐直身子,靠在沙發上,沖著門外沉沉喊道:「進來!」
得到許可,趙毅推開門,大步走進去,在皇甫御身邊停下步子,恭敬稟告道:「炎少爺找你有事,在樓下的休息室!」
東方炎?!
皇甫御劍眉皺得很深,沉思片刻,倏然從沙發上站起身,看了眼病床,最後大步離開病房。
而趙毅在轉身的時候,也看了眼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心裡雖然百感交集,卻無能為力,搖了搖頭,跟著皇甫御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