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蘇靜雅披著一件薄薄的毛毯,環抱著雙.腿,蜷縮在鋪著柔軟埃及毯的飄窗上,雙目獃滯地盯著床頭柜上孤零零躺著的那隻手錶。
窗戶沒有關,大打而開。
冰涼的夜風,呼呼灌了進來。她一頭宛如黑色瀑布的長發,隨冷風凌亂狂舞著,繚亂與模糊了她的視線。
模糊間,她似在迷濛的暗淡燈光中,看見一個高大高大的男人,走向床頭櫃,拿了手錶,慢條斯理,有條不紊的系著。
夜,透著一股可怕的死寂,安靜到了極點。
除了窗外呼嘯的風聲,以及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之外,蘇靜雅聽不見任何聲音,彷彿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一個人,再也沒有其他活著的生物體。
那種孤零零落魄感,很懾人,很襲人,很容易讓人有種被遺棄的錯覺。
蘇靜雅縮了縮身子,愈發纖細的胳臂,更用力的環抱住自己。
不知是天氣越來越冷,還是她不關窗戶的緣故,她冷得全身都在發抖。
拽住身上毛毯的手指,越收越緊,可是,她卻感覺毛毯絲毫不擋風,她依舊冷得牙齒打架。
全身都冰涼透了,她感覺連自己的心臟都沒有絲毫的溫度。
不知在飄窗上蜷縮了多久,在她覺得快要凍僵的時候,終於僵硬緩慢的下了飄窗,一步步走向兒子的房間。
夜,已深。
皇甫億念早早就入睡了。
蘇靜雅全身哆嗦的站在床邊,看著恬靜入睡的兒子,她遲疑了又遲疑,掙扎了又掙扎,終究敵不過內心的惶恐,她揭開被子,縮了進去。
一邊小心小心往兒子身邊挪,一邊小聲嗚咽的喊:「兒子,媽咪好冷,你抱抱媽咪!!!兒子……抱抱媽咪……兒子……」
皇甫億念迷迷糊糊醒來,聽了蘇靜雅羸弱到近乎乞求的呼喚,他伸出自己的胳臂,像個小大人一樣,敞開自己的懷抱,將自己的媽咪摟入懷裡。
「大雅,怎麼了?!」
蘇靜雅緊緊抱住自己的兒子,黑暗中,她隱隱約約看清兒子的俊俏面容,蓄在眼眶的滾燙淚水,急速滾落。
時光恍若急速穿梭,她彷彿看見二十五年前同樣這樣摟抱住自己的俊逸少年。
第一次縮進他的被窩,她淋了一整天的雨,被馬媽媽找回孤兒院時,血液好像都凍僵不流動了。
她在他床邊,惴惴不安佇立許久許久,最終還是帶著怯意,小心翼翼爬了上去。
記憶中,第一次縮在他懷抱睡覺,異常的溫暖與踏實。
那是無法用任何言辭形容的。
蘇靜雅死死咬著嘴唇,半天才艱難從喉嚨里發出沙啞的聲音:「沒事,就是有點冷。」
說著,蘇靜雅伸手緊緊把兒子抱住。
她強迫自己把淚水逼回去。
不管今後的路,有多艱難,布滿了多少荊棘,為了兒子無論如何她都要學得堅強。
一路磕磕絆絆走來,她驀然回首才忽地發現:自己的生命里,只剩下了兒子。
好不容易入睡,蘇靜雅卻睡得極其不踏實,極其不安穩。
夢裡,滿滿的全是自己這輩子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他們不停交叉、晃動出現在她眼前,那兩個最愛的男人,一點點變成了可怕的魔鬼,纏繞在她的夢裡,蘇靜雅直接大哭大叫起來。
皇甫億念被驚醒,飛快按開床頭的夜燈,看見自己媽咪蒼白的臉扭曲猙獰著,面上濕糯一片,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媽咪……媽咪……你怎麼了?!媽咪……你別嚇我!!!」皇甫億念被蘇靜雅恐怖的樣子嚇得神情一滯,然後驚慌帶著哭腔地喊道。
蘇靜雅是被搖醒的。
意識慢慢回歸,她睜開眼睛,視線白茫茫的一片。
朦朧模糊間,她隱約看清了眼前晃動的焦急小臉。
情緒激動的一把摟抱住她,似乎還分不清時空,分不清這是在二十五年前,還是二十五年後,她歇斯底里地喊:「歡歡……歡歡……你為什麼要殺死我爸爸?!歡歡……為什麼要斬斷我們的未來?!歡歡……為什麼讓我這麼痛苦?!為什麼啊歡歡……」
自從皇甫御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並且將名下所有的財產全數轉在她的名下,黑幕帝國旗下的子公司、分公司,所有高管全部離職。
有的是被競爭企業挖走,有的是皇甫御的死忠,得知皇甫御消失了,便憤憤的拍桌子走人,連一封離職信件都沒寫。
叱吒商界的佼佼龍頭企業黑幕帝國,僅僅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全球企業鏈接都呈現出一種:群龍無首的慌亂局面中。
沒有優秀的管理者,黑幕帝國無疑成為了被其他企業虎視眈眈窺覬的肥肉。
旗下的股票、基金、房市等等,全部暴跌,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曾經資金最雄厚的全球企業,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內,已經瀕臨宣布破產的邊緣了。
資金即將被掏空。
蘇靜雅從小到大,本來就極少像個普通學生一樣去學校念書,大學更是沒敢奢望去上。可以這麼說,她對企業的管理,一竅不通。
就算現在臨時去學,時間也來不及了。
畢竟經濟管理,不是詩詞歌賦,背熟就行了。
蘇靜雅每天被一大堆陌生的經濟名詞,弄得頭暈轉向,崩潰不已,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瘋了。
這麼大的公司,她連一個有能力的助手都沒有,全靠她一個人強撐著,她覺得很孤立無援,很絕望。
外加,晚上一直休息不好,白天又得去公司處理事務,不管是精力,還是體力,嚴重力不從心。
偌大豪華辦公室,蘇靜雅成天對著電視發獃,反反覆復看各個新聞媒體對「黑幕帝國」的報道。
正當她看得入神時,辦公室的門,被人「嘟~嘟~嘟~」叩響。
蘇靜雅驚了下,隨即疲憊地關掉電視,對著門口喊道:「進來!!!」
厚實的門,被推開的剎那,她一眼就看見穿著凜冽正裝的男人,高大地站在那裡。
不屑瞥了眼,蘇靜雅動了動*,懶得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