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她說:「歡歡說,從前有一戶農家,養了兩條豬,一頭公豬與一頭母豬。公豬對母豬特別特別好,每天把自己的食物給母豬吃,自己就吃一點點,不僅如此,母豬睡覺的時候,他還給她放哨。久而久之,公豬越來越瘦,母豬越來越胖。有一天,他正在放哨的時候,忽而聽見農夫說,母豬長這麼胖,要把她殺了,於是從那一刻開始,公豬性情大變,每天不再把自己的食物給母豬吃,反而還搶母豬的那一份吃,母豬睡覺他也不放哨了,卻要母豬給他放哨,於是……母豬覺得他不愛她了,非常的憤怒,非常的生氣,非常的委屈,整日抑鬱寡歡,終於……母豬越來越瘦,公豬越來越胖,幾個月過去了,公豬已經胖得不能再胖,農夫便把他拖出去宰了,拖出去之前,公豬對母豬說:不要把自己吃得太胖,睡覺也不要睡得太死,要好好照顧自己。公豬死了,母豬非常的難過,非常的傷心,她忽然有些明白公豬為什麼突然心情大變,更明白公豬不是不愛她。有一天,她躺在公豬睡覺的地方,忽然發現地上,有公豬用牙齒磨出的幾個字:如果愛情無法用言語表達,我願意用生命來證明……」


  蘇靜雅平靜地講出這個小小的故事,卻早已淚流滿面。


  他一直在強調:如果愛你,無法用言語表明,我願意用生命來證明。


  她緊了緊懷裡的男人,情不自禁地低頭去吻懷裡的男人,她喃喃低語:「他還說,這輩子不能再照顧我,讓我把孩子平安生下來,然後好好活下去……」


  「可是大哥……我真的發現,沒有他,我真的很難堅持下去……這裡很痛,這裡也很痛,完全沒辦法呼吸,我覺得馬上就要窒息了……」蘇靜雅空洞著大眼,失魂地說。


  韓亦聽了之後,薄唇緊抿,好一會兒才說:「靜雅,如果相信大哥的話,把他交給我。」


  韓亦摸了摸皇甫御的脈搏,幾乎沒有跳動了,就是偶爾跳動一下,心頭不由得一緊。


  蘇靜雅聽了韓亦的這番話,當場立即又戒備起來。


  她死死抱著皇甫御,哽咽不清地說:「不要。我和歡歡,不過是想要在一起而已,為什麼你們都要阻止我們在一起?!不要分開我們,好不好?!求你……求你們……不要這樣殘忍……」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白拓有些急躁與憤怒地咆哮。


  蘇靜雅卻含淚地說:「他死了,我就去陪他。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都過得太辛苦,太疲憊了,或許換個世界,我們就能好好在一起了,在那個世界里,沒有仇恨,沒有壞人,更沒有那些阻止我們在一起的人……」


  白拓聽了這話,不由得呼吸不通暢。他總覺得,再這樣瞎耗下去,是完全沒有結果的。


  於是,他重重呼出一口氣,對著韓亦使了個眼神,兩人齊上陣,直接把皇甫御從蘇靜雅的懷裡搶了過來。


  蘇靜雅頓時像是瘋了一般,撲過去,緊緊抱住皇甫御,嚎啕大哭的瞪著韓亦與白拓:「不要搶走我的歡歡!!!不要分開我們!!!不要啊!!!請你們不要這樣對我!!!不要搶走他……」


  韓亦與白拓聯手,扛著皇甫御幾步往外走。見蘇靜雅一直纏著不放,他對白拓說:「攔住她,別讓她跟來!!」


  「嗯!大哥,你趕快送三弟去醫院吧。」白拓死死抓住蘇靜雅的胳臂,低聲對韓亦說。


  蘇靜雅想要追過去,可是,卻被白拓死死拽住,任由她如何捶打,撕扯,就是擺脫不了。


  她歇斯底里、悲痛想要絕地嚎叫,久久響徹在倉庫內,她模糊不清的視線,迫切地追隨著韓亦的背影,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皇甫御的名字,卻再也無法將他召喚回來。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許久許久才一點點止住。那一刻,蘇靜雅好似被抽走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佇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雙目,死寂空洞,了無生機。


  白拓見韓亦的車已經開走了,他這才鬆開緊緊拽住蘇靜雅的手,準備跟著去醫院了解下情況。


  而失去依託的蘇靜雅,一點點軟下去。


  白拓聞聲,急速轉過身去,瞧見蘇靜雅昏死過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而有嫣紅的血,從她的雙腿間,淙淙流出……


  半個月後。


  天空灰濛濛的,雲層又低又垂,空氣中凝結著一層薄薄的霧,就像化不開的愁緒,籠罩在偌大的繁華都市,壓.迫在每個人的心間,無法揮散

  臨近傍晚,天色愈發的陰暗,而那黑壓壓的雲,愈發厚實低垂了,彷彿下一刻就要從天幕滾落而下,狠狠砸碎世間萬物。


  醫院。


  韓亦與白拓幫忙處理完畢黑幕帝國的事情,習慣性地*去醫院,忙到再晚,工作得再疲憊,他們都會去一趟,哪怕就算是瞄一眼,他們心裡也好受一點。


  因為,在他們心裡……或多或少,還是有愧疚的。


  金木水火,每天在醫院裡輪流『照看』蘇靜雅。


  之所以需要照看,完全是因為……此時此刻的蘇靜雅,精神狀況糟糕到了極點。


  受了太大的刺激,她神智時好時壞。


  狀態好的時候,很平靜,與平常無異,儼然一副接受了皇甫御離去的事實;而失常的時候,卻像瘋了,哭叫著四處去尋找皇甫御,看見誰都喊『歡歡』,哪怕是半夜犯病,她擰不開病房門鎖,也會不停撓門,然後發出凄厲的嚎叫聲……


  那一聲強過一聲、一聲殤過一聲的哀叫,一圈又一圈在空蕩寂靜的醫院升騰、盤旋、回蕩,就像是無家可歸的孤魂游鬼,只在每個午夜夢間,躲在無人的角落獨自悲傷悲鳴……


  今天在醫院守夜的是水淼。


  見到韓亦與白拓來了,他精神狀況也極不佳的從病房門外的長椅站起身。


  「大哥,二哥,你們來了?!」水淼喑啞著沙啞的嗓音,低聲詢問,透著無盡地疲憊與無精打采。


  韓亦與白拓不約而同點頭,表示應答。


  韓亦走向病房門,透過小小的玻璃窗看向裡面,詢問道:「今天……怎麼樣?!」


  水淼聽了,瀰漫著頹然的眉間,瞬間深深皺了起來。


  他也跟著扭頭看向病房,沉默半晌,才低低地說:「還不是就那樣。上午精神好點的時候,縫製了兩件小衣服,中午就開始狂躁,在房間里四處找三哥,光哭著喊叫他名字,就叫了三個小時。下午的時候,雲姨來了一趟醫院,給她燉了一些補品,吃過之後,她就一直這樣了!」


  一直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宛若雕塑,同時緊緊抱著沒有腦袋的白熊,眼睛都不眨地盯著窗外,不哭不鬧,就像被抽走靈魂,再無任何情緒的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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