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牆壁,與地面沒有打磨過,岩壁、路面,凹凸不平,又沒有窗戶與通氣口,更沒有照明的燈,環境真的糟糕透了。


  上一次,是皇甫御領著她走的。過稱中,她一直緊緊抱著皇甫御的胳臂,整個人的重量全部倚靠在他的身上,卻依舊崴了很多次腳。


  而這一次,蘇靜雅摸黑從另一端,好不容易走到地下室,一路她走得十分的緩慢,十分的艱難,深怕自己沒踩穩摔倒而傷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一直扶著牆壁走的,儘管如此,一路走來,她還是摔了很多跤。


  手掌和膝蓋、小腿,很多地方被磨破了皮,有細密的血珠溢出來。


  蘇靜雅跪坐在布滿碎石的路面,尖銳的石頭刺得她兩條腿生疼,她吃力的扶著牆壁想要站起身。


  而一直站在地下室與密室交界門口的皇甫御,只是冷眼旁觀。


  末了,他冷冷地補充道:「蘇靜雅,以後不要總拿你肚子里的孩子來要挾我。不就兩個孩子么?!死了,也就是兩灘血而已,多大點事兒,就算想要死皮賴臉纏著我不放,麻煩也找個說服力大點的借口與理由,懂么?!」


  言畢,皇甫御冷漠得眼皮子都沒眨的,直接把石門給關上。


  而蘇靜雅就那麼淚眼朦朧,眼巴巴、直勾勾地望著他把門關上,久久跪在石子上,一動不動地跪著。


  很久很久之後,凝聚在眼眶的滾燙淚水,才「啪嗒~啪嗒~」的往下垮落。


  淚水滑落的聲音,在死寂的密室通道里,異常的響亮刺耳,有餘音,盤旋、升騰著。


  此時此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滿腦子都是皇甫御方才極其殘忍的話。


  什麼叫:不就兩個孩子么?!死了,也就是兩灘血而已……


  女兒,不是他一直都在期待的嗎?!


  不是他用自己的性命,才換來的嗎?!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要這樣講?!


  蘇靜雅不知道是通風口全數被堵上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總覺得*口憋憋的,缺氧,無法呼吸,嚴重窒息。


  她死死按住自己絞痛的*口,隱隱感覺自己的肚子,有兩個不同的地方,被弱弱地踹了踹。


  似乎,皇甫御剛才的話,被肚子里的孩子也聽了去,而此時此刻的它們,同樣很受傷,委屈到不行地向她詢問:「媽咪媽咪,爹地是不是嫌棄我們,是不是不愛我們呀?!」


  黑暗中,蘇靜雅緩慢抬起手,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然後……拼了全力才艱難從喉嚨里發出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的呢喃:「艾艾,妮妮,爹地在跟我們開玩笑呢!爹地很愛我們,他是為了保護媽咪和你們才會受傷,才會不記得我們,所以艾艾妮妮乖,要給爹地時間,讓他想起我們!」


  「艾艾妮妮,不要傷心了,餓不餓呀?!媽咪帶你們去吃大餐,好不好?!」


  蘇靜雅緩慢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然後一點點扶著牆壁艱難爬起來,最後轉身,摸著牆壁,一點點往出口走。


  黑暗中,她努力讓自己微笑,努力發聲跟肚子里的孩子聊天,可是……卻不知道淹沒在黑暗中的自己,到底有多落寞,到底有多受傷,到底哭得有多凄慘


  蘇靜雅渾然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摔了多少跤才走到出口。


  走出密室時,她這才發現天空不知何時竟然落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透著無盡的陰冷與寒凍。


  映著昏黃幽暗的路燈,畫面分外的蕭索和凄涼。


  蘇靜雅怔怔地站在廢棄修車廠的入口,巴掌大小的臉龐,沒有絲毫的表情與情緒,宛如沒有心跳的木偶,一動不動地站著,許久許久之後,她才稍稍有了些力氣,邁著灌了鉛般沉重的步伐,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


  她眼前一片朦朧迷惘,完全不知道深夜自己應該去哪裡。


  現在只想找個地方狠狠地吃點東西,然後……找個溫暖的地方,用厚實的棉被把自己包裹起來

  而,整整一個晚上,皇甫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腹部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疤,卻依舊隱隱絞痛著。


  臨睡之前,他洗了澡,然後拿出醫藥箱給自己的傷口塗抹了一些葯。


  只是,在上藥的過稱中,看著醫藥箱內整整齊齊擺放的藥品,他隱隱有些出神。


  醫藥箱,是蘇靜雅幫他準備的。


  她僅僅只在這地下室住了兩晚,但是,卻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他與她生活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那天晚上,她買了一大包葯藥品回來,抱著醫藥箱整理了好幾個小時。


  一邊整理分類,一邊責備他太不會照顧自己,又一邊叮嚀他受傷不能用基礎藥水隨便處理傷口,應該把需要用的葯,按照步驟一步又一步的塗好,這樣傷口才能癒合的更快。


  皇甫御看著按照種類、用途劃分得很井井有條的藥品,習慣每次用了葯就胡亂扔進醫藥箱的他,最近幾次都情不自禁把藥品放歸原位,就像沒有用過一樣。


  輾轉反側到凌晨兩點,他才隱隱有些睡意。


  睡得迷迷糊糊之間,昏沉的大腦,有一些奇怪的畫面像放電影般飛速從腦海中閃過,嚇得皇甫御猛然睜開眼睛,一下從大床上坐起身。


  *口劇烈起伏著,他喘得很厲害,胡亂抹了一把臉,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滿頭大汗,連額前的頭髮都浸濕了。


  皇甫御靜靜坐在大床上,仔細回想之前做的奇怪的夢,片刻后,他矯.健跳下床,然後幾步快到衛生間,擰開水龍頭,捧起冰冷的水,兇猛地潑向自己,企圖通過冷水的刺激,讓自己儘快的從那夢境中清醒。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奇怪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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