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處處皆透著陰暗氣息的地下室,只點著一盞昏黃壁燈。
室內,很安靜,唯有從浴室里傳來細微的「嘩啦啦」流水聲。
皇甫御剛洗澡出來,準備去拿吹風吹頭髮,可是……他的手機突然「嘀嗒~嘀嗒~」的響起。
聽見手機的聲響,皇甫御三步並兩步快速上前,順手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瞄了眼熒幕上閃動的特殊號碼,於是,他飛快的戴上耳機,直直往門口走。
「怎麼現在才接電話?!」
「剛洗澡出來。」
「之前不是約定好,四十分鐘后在老地方見面嗎?!你的定位器,怎麼突然被拔掉了?!你沒事吧?!」女人清幽得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徐徐從手機那頭傳來。
皇甫御耐著性子,一一回答:「做掃尾工作的時候,出了點意外,所以給耽擱了,而定位器,也在那時候不小心摔壞了。」
「你沒事就好。BOSS說了,這次任務他對你的表現很滿意,給你三天的假期好好休養*,外加黑色瓶子,他決定多給一個……」
……
皇甫御收了線回到地下室,快速把自己的頭髮吹乾,然後換了衣服打算出門。
可是,在出門之前,他這才瞄到穿著他的黑色襯衣,正艱難蜷縮在沙發上,睡得異常香沉的女人,英挺好看的劍眉,瞬間一擰
本想就這樣一走了之,但是,地下室的空調和暖氣什麼的,早被他全部拆掉了,地下室的布置,又恢復到之初的樣子。
瞄到她時不時縮了縮往薄被裡鑽,一副冷著的樣子,皇甫御抿了抿線條冷厲的薄唇,隨後他輕步走上前,站在沙發上,居高臨下俯瞰著她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彎腰把她從沙發上抱起,轉身走向大床。
輕輕把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幫她掖了掖被子,又轉身拿了沙發上的薄被蓋在被子上。
看著蘇靜雅或許睡在寬敞的地方,舒服了很多,連微微皺起的眉頭都放鬆下來,他這才拿了衣服準備出門。
可是,剛轉身,蘇靜雅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驚呼道:「歡歡,不要走……」
皇甫御回過頭,以為她醒了,可事實卻是:她雙眼依舊緊閉。
接下來的幾秒鐘時間,蘇靜雅又胡言亂語講了些夢話,很含糊,卡在喉嚨里,讓人聽不清楚。
皇甫御垂眸看了看死死拽著她衣袖的小手,片刻后他騰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手,用力取下后,打算塞進被窩裡。
只是,在塞進被窩的途中,他這才注意到她的無名指上有一枚鑽戒。
皇甫御,覺得有些眼熟。
他用大拇指的指腹去磨蹭,然而,卻詭異的沒有摸到戒指,有的只是她的肌膚與體溫。
皇甫御很驚詫,用手指來來回回蹭了蹭,這才發現:原來鑽戒不是戴上去的,而是直接紋上去的。
鑽戒,非常非常的逼真。3D效果,很立體。技師的技術很高超。如果不用手指去碰,根本不會發現這是一枚假的。
皇甫御久久坐在床沿上,握著她的手,凝視著她手指上的鑽戒。
鑽戒的形狀,越看越覺得熟悉,彷彿他以前在哪裡看見過一般,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研究、拚命想了半天,皇甫御也沒有任何的進展,最後,他還是把蘇靜雅的手塞進被窩,拿了外衣往外走。
外出再次回來時,是早晨六點。
本以為蘇靜雅依舊在睡覺,可是,當他按開角落的壁燈時,一眼就看見縮在床頭捂著被子的女人,滿臉是淚地望著入口。
發現是他,她先是愣了愣,隨即猛然從床頭鑽出,飛快朝他撲去。
皇甫御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蘇靜雅已經跟他撞了個滿懷。
她纖細的胳臂,緊緊在他的腰際,整個人都貼在他還瀰漫著外面陰寒氣息的身軀上,而滿臉是淚的小臉,更是不停往他懷裡鑽。
她哭到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哽咽不清地傳來:「你去哪裡了?!我剛剛醒來沒有看見你,我真的很害怕……歡歡,這輩子,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她做了噩夢。
她又夢到在廢棄工廠,他被人打得滿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裡,無聲無息、一動不動,任由她如何的喊叫,如何的嘶喊,如何的呼救,就是沒有人理會她,而他……連看她一眼都沒再看。
那撕裂般的疼痛,那般的熟悉,那般的痛徹心扉,貫穿她身子每條敏.感的神經和每一個傷痕纍纍的細胞。
她驚醒的那一刻,緩衝了很久很久,幸好只是一個夢。
然而,她找遍地下室的每一個角落,都沒發現皇甫御的聲音,她頓時更惶恐更害怕了,覺得……自己是不是還做了一個夢。
做了一個他還沒死的夢,現在夢醒了,她只是空歡喜一場。
皇甫御眉頭皺得很緊,握住她的*,微微用力把她推開,看著她滿臉淚水,眼眶哭得又紅又腫,全身都在發抖,一副害怕到極點的模樣。
他低聲詢問:「怎麼了?!」
蘇靜雅只覺得很冷很冷,大腦一片空白,只是往他懷裡鑽,然後緊緊地抱住她。
她說再多,強調再多遍,不管把自己掐得有多疼來告誡自己這不是夢,也敵不過擁抱住他,並且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體溫,以及呼吸著混雜著他氣息的空氣來得真實。
現在,她什麼都不想講,只是想就這樣抱著他,就好
全部都是她的錯。
是她不夠信任他,是她信任不過他們的愛情,所以才會把他害得那麼慘。
這幾個月,她時常想,如果當初,她選擇相信他,選擇堅定不移地相信他,那麼……神秘莫就不會有機可乘,他就不會受傷,不會死,不會被他們帶來美國,不會失憶,不會變的這般的冷酷,不會變成殺手。
他們,明明應該可以很幸福很美滿,每天都期待著他們的女兒出世,然後開開心心地享受天倫之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不認識她,他不認識他們的女兒,甚至冷漠得連一句溫情的話都不願意跟她說。
她總覺得,這是上天在懲罰她。
懲罰她的無知,懲罰她的任性,懲罰她的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