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皇甫御只覺耳畔,一遍又一遍地盤旋著小貓小狗的烏拉聲,他英挺的劍眉一蹙,然後凜冽垂眸,朝她瞪去,並且呵斥道:「別把自己搞得像阿貓阿狗一樣,叫再多再久,也沒用。」


  「嗚嗚~……嗚~……嗚~……歡歡……」


  聽了皇甫御的訓斥,蘇靜雅非但不停止,反而叫得更委屈,更無辜,撒嬌意味也更濃。


  「蘇靜雅,你是狗嗎?!」皇甫御皺著眉頭,低沉著嗓音,反問道。


  蘇靜雅卻仍然用「烏拉」聲回復他。


  「別叫了,蘇靜雅。」皇甫御眉目漸漸暈染上怒火。


  「嗚嗚~……」


  「蘇、靜、雅」


  「嗚~……」蘇靜雅見皇甫御又凶他,頓時眼淚婆娑,委屈到極點。而哀鳴聲,也愈發纖弱,可憐,悲催,泛著絕望。


  皇甫御見她眼淚都出來了,挑了挑劍眉,收斂住怒意,深呼吸一口氣,隨即說:「我不生氣,你過去把我剛放在床頭柜上的文件袋,給我拿過來。」


  「哦!!」蘇靜雅一聽他不生氣了,立馬止住宛如貓咪一般的烏拉聲,然後撒腿從沙發一躍而下,光著腳丫跳上大床,「咚咚咚」幾聲,用最快的速度把文件袋拿了回來。


  再次乖乖地蜷縮在皇甫御的懷裡,她翹著小嘴,黑白分明清澈的大眼,直勾勾地望著他,神色滿是討好。


  「歡歡,你的文件。」


  皇甫御淡淡瞥了眼文件袋,並沒有接過的意思,遲疑片刻,他方才出聲:「給你的。拆開吧。」


  蘇靜雅一聽這話,非常的納悶。


  水靈靈、濕漉漉的大眼,陡然一亮,她欣喜地問道:「給我的?!裡面裝的是什麼?!」


  「……」皇甫御沒吱聲,只是沉默地靠在沙發上。


  蘇靜雅動作麻利地拆開文件袋,從裡面抽.出一張銀行明細單,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她在瑞士銀行開了戶,裡面存有……


  蘇靜雅從最後一個零開始數,一,二,三,四……


  千萬!!!!

  蘇靜雅看清上面的數字,嚇得眼珠子都差點滾落在明細單上。


  她在瑞士銀行里,怎麼有一千萬啊?!


  她怎麼不知道?!


  短暫驚愕之後,她慌亂地抬起頭看向皇甫御,問道:「歡歡,你幫我存的嗎?!怎麼這麼多錢?!」


  「不是。」皇甫御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那誰存的?!」蘇靜雅真的非常納悶。不會是銀行搞錯了吧。她並沒有在瑞士銀行裡面存錢啊。而且是一千萬。


  皇甫御再次轉過幽深的黑眸,看著一臉茫然和一臉不敢置信的女人,猶豫良久,他才說:「我查過了,是……鄭君南幫你存的。」


  鄭、君、南……


  鄭、君、南…………


  鄭、君、南………………


  蘇靜雅默默在心裡念著這三個字,每念一遍,*口就多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殷紅的血,噴.射而出。


  「我爸爸幫我存的?!」蘇靜雅扣住著明細單的手,不能遏制地顫抖。心頭猛然一緊,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嗯。」皇甫御淡聲回復道。


  蘇靜雅垂下眼眸,仔仔細細看明細單上的詳細備註。開戶的時間,是他破產之後在註冊的,而且開戶的時候,直接往裡面存了一千萬。


  蘇靜雅直勾勾、眼睛都不眨地盯著明細單,鼻尖泛酸,眼睛刺痛,視線模糊。


  她覺得有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傷,與刺痛,就像水.波.波.紋,一圈圈從*口蕩漾而開,狠狠撞擊著她。


  將自己蜷縮成很小很小的一團,蘇靜雅悲傷得想要嚎啕大哭,但是卻卡在*口,怎麼也發泄不出。


  皇甫御見她全身僵硬,連小臉都硬化了,他伸手把她摟在懷裡,扣得很緊很緊,勒得很用力很用力。


  看她傷心,看她難過,皇甫御心裡很不是滋味。


  其實,把這個給她之前,他有想過隱瞞不告訴她,可是……想來想去覺得,她有權利知道。


  倘若隱瞞,極有可能她一輩子不知曉。


  可是,萬一她不經意間知道了,會不會怨恨他?!


  「為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爸爸沒有告訴我……」蘇靜雅死死把明細單,按在*口,她覺得此時此刻,心痛得不能呼吸。


  皇甫御久久沉默,然後才開口:「或許不是他不告訴你,而是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


  蘇靜雅聽了這番話,才隱隱有些恍然。


  是啊,他不是不告訴她,是一直沒有機會。


  她記得那五年,鄭君南經常在她垂頭喪氣的時候,對她說:「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不要擔心這個、擔心那個,覺得自己這裡不好,覺得自己那裡不好,認為自己這裡不夠優秀,那裡也不優秀,認定自己這裡不如別人,那裡不如別人,爸爸給你準備了嫁妝,等你和御結婚,肯定不會比任何一個千金小姐差。」


  現在,時隔三年,她終於明白了。


  他說的嫁妝,就是指瑞士銀行的這筆錢。


  他一直沒有告訴她,就是在等她和皇甫御結婚。


  可是……等了那麼多年,終究是抱憾離去,就連在她結婚的時候,他精心為她準備的,哪怕自己的公司資金周轉不過來而焦頭爛額,卻仍然分文未動的嫁妝,也未能送出去,她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麼一筆錢的存在。


  他守得那麼辛苦,那麼小小的一個心愿,終究沒能實現。


  蘇靜雅覺得自己不能想有關鄭君南的任何事,否則,她的情緒會完完全全失控。


  聽著蘇靜雅竭力控制的哭聲,皇甫御眉頭,一點點收斂,直到斂到最緊。


  他說:「人生,之所以稱作人生,是因為它很漫長卻十分有限。拿得起,放得下;該哭就哭,該笑就笑;有些事,註定需要我們花一輩子的時間去銘記,但是,也有一些事,需要我們能忘就毫無保留地遺忘。哭吧,哭完了,明天帶你去看女兒……」


  蘇靜雅深深把自己的臉埋在皇甫御的懷裡,她胡亂地點頭,口齒不清地哽咽說:「嗯~,好……」


  好一段時間沒見到女兒了,蘇靜雅再次見到女兒時,倆個小東西長胖了很多很多,也變得很沉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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