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該相信誰?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文亭是昨天淩晨去世的,按說除了醫院他認識的人之外,除了我們應該沒人知道。”、
陸行止聞言,迅速端正了身子,臉色嚴肅了起來。
“所以,方醫生是老爺子的人?”
沈樂夏思忖了片刻後,將自己的想法問了出來,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可就越來越大了……
“方醫生給你的信裏都寫了什麽?”
沈樂夏看著身旁的男人臉色微沉,最終還是問到了那封信的內容。
男人的目光怔怔的看向前方,雙手還在不停地摩挲著手上已經泛涼的水杯,等待了許久,都不見他回答,就在沈樂夏放棄,準備再次開口時,他說話了。
“信裏沒有提到過任何關於爺爺的事情,他隻說對不起我,我現在身體上殘留的毒素是他每次為我針灸的時候留下的,還沒有到致命的地步。
完整了他之前沒說完的那件事,最後拜托我一定不要把他送回老家,他覺得自己沒臉麵對自己的父母。”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目光也渙散著,沈樂夏見狀,將他手中的水杯拿開,輕握了上去,安靜的聆聽著他的講述。
“他說,當年他目睹了自己父母發生意外的所有經過。
他比我大七歲,從我剛到陸家就認識他了,是發小,也是兄弟,後來上學時候分開了一段時間,畢業後又再次聯係上了。
其實,在我腦海裏並沒有關於我父母的印象,跟你一樣,關於他們,我也是從別人的記憶裏一點一點的拚湊出來的他們。
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他們的死因,但那些,也都是我聽別人講的。
文亭說,我父母當年確實是被爺爺趕出了家門,因為父親違背了他的意願,沒有娶爺爺給他安排的妻子,但後來並沒有發生意外,我也不是被爺爺救回來的,而是在爺爺知道我出生後,在他的逼迫之下,搶回來的。
那時候,我七歲,他十四歲。
我被帶回老宅時,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爺爺告訴所有人是因為父母離世,傷心過度故此鬱鬱不振暈倒過去。
但在這段時間內,爺爺他卻安排了一場“意外”。
文亭的父親是陸家的司機,母親是保姆,結婚很久後才有的他,一家人日子不算太好,但也平平淡淡其樂融融的。
可直到我回來那天,爺爺找上了他們,讓他們代替我父母配合他製造一場意外,事後會給他們十萬塊錢,他們還可以待在陸家繼續工作,或許想要離開也可以。
但後來,原本可以逃脫的兩人最後卻未能逃出來,車門打不開,車窗也一樣,直到最後,他就躲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父母兩人跟隨著車子,掉下了懸崖,然後隨著一聲爆炸,消失殆盡……
事後,爺爺將承諾的十萬塊錢給了他,還給了他另外的一大筆錢,讓他自己好好生活,跟他道歉,重複著說到這是一場任誰都沒想到的意外。
在他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一封父親留下的信,一封讓這場意外變成自殺的信,當時年紀還小的他,看得出來那是父親的字跡,於是便相信了,還懷著無比愧疚的心情去跟爺爺道歉,說明了此事,爺爺在知道他要離開陸家時,還做過挽留,但他還是選擇了離開。
後來,每年爺爺都會給他寄一筆錢,供他讀書生活,他也會抽空過來看他,直到那次,他無意間聽到了王叔跟爺爺的對話,才知道當年的車禍並不是意外,但也不是自殺,而是他們為了讓事情看起來更真實,讓我加相信父母離世這件事,故意在車子上動了手腳。
所以,他並不是恨我,而是恨所有的陸家人,但我卻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
沈樂夏默默的聽完男人的話,眼淚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感受到他的手在變涼,隻能緊緊地握住,以示對他的安撫。
男人在感覺到後,也回握著她的,不同以往,此刻卻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這並不是你的錯。”沈樂夏安慰著他,但內心卻在思量另一個問題,“而且,我們沒有辦法證明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有沒有說你體內的毒素是什麽?怎麽治?”
沈樂夏恍然想到他一開始提到的毒素,連忙著急的問道。
男人搖了搖頭,眼底的光微微的黯淡了一些,悲涼從眼神中浮漫了出來,讓兩個人的夜晚卻顯得寂寥了起來。
兩人再次沉默了下來,隻有雙手還緊緊的握在一起,互相傳遞著溫暖。
直到電話鈴聲的響起,打斷了這寂靜的氛圍。
“夏姐,快來醫院!”
沈樂夏還未反應過來,那邊的電話已經掛斷了,聞聲的聲音太過急切,讓她一瞬間摸不著任何頭腦。
還好身旁還有陸行止的存在,他迅速的將她拉起,立刻往外麵走去。
“問問他在哪個醫院,別怕,有我在。”
此時的陸行止已經沒有了上一秒的悲涼,雖然還是那套穿了幾天的衣服,臉色還是那麽的蒼白陰沉,但此刻卻顯得無比的有力。
沈樂夏點了點頭,按照他說的話,連忙再次打了過去,問好地址之後,陸行止一路疾馳開到了醫院。
一路上,他們的雙手都緊緊的握在一起,陸行止還不斷的安慰著她,不用著急,開車的同時,還不時的側頭看著她。
沈樂夏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得緊張不安,臉色蒼白著,額頭上甚至還開始冒出了汗滴。
隻因為剛剛在電話中聽到了白家明在哭著喊著韓文諾的名字。
她試圖在心裏安慰自己說聽錯了,他們此時應該在家裏,怎麽會跟聞聲在一起呢,可即便這樣安慰自己,也忍不住的害怕恐慌,直到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沈樂夏著急的解開著安全帶,但卻越慌越亂,越著急越解不開。
“別著急。”
身旁的男人拍了拍她那止不住顫抖的手,傾身過去幫她解開了安全帶。
男人身上特有的清涼氣息,平靜著沈樂夏心中的浮躁,兩人一路牽著手,從電梯踏上了指定的樓層。
隻見手術室門口有著幾個自己熟悉的麵孔神色焦急的在等待著,聞聲蹲在椅子旁邊,雙手插進頭發中,身上還有些未幹的血跡,以及坐在那裏的歐陽昱華也是滿臉的懊悔,身上也大大小小的沾滿著血跡。
再往裏麵看去,那熟悉的白襯衣,熟悉的西裝褲還有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的臉,倚靠著牆壁,站在那裏,他的身上,手上,無一不沾滿著血跡,相比另外兩人,他整個人像是“案發現場”一般。
“白叔叔?”她的聲音輕顫著,顯示著她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