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晚沒睡嗎?
“我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如實的告訴她們了,況且我看夏夏確實是心裏十分擔心你的。更何況,她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讓我根本沒辦法拒絕。”
回到醫院的康怡人,迅速的跟陸行止匯報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尤其是在看到男人那逐漸陰冷的臉色後,連忙對著他解釋著。
“你剛剛說我小叔叔也在那兒?哪個小叔?”
倒是沒想到,僵持了許久的男人,再次開口時,卻是問出的關於其他人的話。
“就那個昨天跟你爺爺奶奶一起過來的那個,我還在納悶呢,他不是個傻子嗎?怎麽今天看到他的時候,看不出來半點傻氣啊?”
“你的意思是他裝傻?”
陸行止偏頭看向身旁的女人,聲音不急不緩的問道,語氣中沒有任何調笑的意味。
康怡人看到他眼底滿滿的探究後,便收起了那嬉笑的模樣,正襟危坐在一旁,點了點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話鋒一轉。
“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
“繼續。”
男人在聽到她的話後,眼眸中藏著別人看不懂的情緒,用著平日裏少有的耐心對著麵前的康怡人點點頭說著,她的莫名嚴肅,勾起了他忽然間的好奇心。
“之前你說過,你這次回來是想看一下你父親是不是真的被囚禁在了地下室,但是剛剛進入,看到之後,便被打暈了。
但你有沒有考慮過,能夠常年累月跟你父親獨自一人生活在暗室裏,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他作為一個傻子怎麽可能不會產生情緒激動?
說的更直白一點,如果是一個真正腦子有問題的人,但凡是在一個密閉空間裏呆不夠一個小時,都會變得情緒更加的激動,甚至產生各種自殘的念頭。”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他根本不是傻子?”
陸行止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
對方點了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賞。
“還有一種可能是,你父親也知道這件事。”康怡人在說完這句話後,視線停留在了男人的臉上,怔怔的端詳了他許久之後,麵無表情繼續說出了一句讓陸行止感到有些震驚的話。
“或許,他們還有更大的計劃……”
說完後,在男人那不解且疑惑的目光下,她站起身來,走出了病房。
剛剛還有些驚訝的男人,此時早已經緩過勁兒來,目光盯著已經關上的房門處,臉色瞬間冷凝了下來,低垂下眸子,凜聲對著空氣中吼道。
“出來!”
他的眼神中閃著寒光,原本就陰冷的病房裏,此刻溫度更加的低了,周圍的氣壓也隨之跟著下降。
“嘖,真沒意思,跟你爹一樣。”
他眼睜睜的看著穿著一套休閑裝,且身材高挑的男人,大搖大擺的從房門處進來,看著對方這麽明目張膽的樣子,陸行止心中卻忽然有些打鼓了起來。
“看來你腦子也挺好用的嘛,我還以為被那老頭兒帶大的會跟他一樣蠢笨呢,不過也不是全都不一樣,你那莫名的自信倒是隨了他。”
“這樣看上去你也不傻啊。”
陸行止麵不改色的反擊著他,他不喜歡他倒不是因為他的話,也不是因為他的行為舉止,而是他在眾人麵前,當著他的麵表達著自己對沈樂夏的喜歡。
不難看得出來,宋方圓對待他還是不一樣的,甚至從她那猶豫的目光中,陸行止能夠看得出來,她在糾結,或者在考慮如何滿足他的想法。
“嘖,真記仇,不過夏夏我確實是喜歡的,不管我傻不傻,倒是你,現在可是個失憶的人呢,而且身邊還有個貌美如花的未婚妻,這福氣別人想都不敢想呢,怎麽還顧得上夏夏呢,你說是吧,大侄子?”
陸樂其這人真的太懂得拿捏別人的七寸了,自從康怡人回來之後,一直到現在這大半夜,陸行止一直都在琢磨著自己失憶這件事情要不要提前結束,他可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利益少去了沈樂夏這個一輩子的快樂。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陸行止沒好氣的看著他嘲諷道。
“大可不必。”陸樂其連忙擺手。
兩人雖是第二次見麵的叔侄關係,但因為年齡相仿,兩人卻是沒由來的有些投緣。
看著已經坐到自己病床上的男人,陸行止坐起了身子,鄙視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也算有了些許的緩和。
“所以,我爸他?”
“你爸那老家夥好著呢,現在正在琢磨著啥時候去找你媽呢,有擔心他那功夫,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吧。”
話音剛落,對麵男人的眼神中滿是驚詫,就像在得到父親還活著的消息時的心情一模一樣,即便是自己已經知道的事情,在經過無限的確認後,十分肯定之後,還是會感到驚訝,以及緊張。
“說說你的計劃吧,難不成真的要在這破地方呆一輩子?”
“死心吧,不會給你這種機會的。我可沒有你們那麽大的誌氣。”
聞言,陸樂其撇了撇嘴,看著他眼底透出的嘲諷,單手攥拳打到了他的胸前。
“不過我想不通,為什麽要裝作那個樣子?難不成爺爺他不會懷疑嗎?更何況我父親他在這期間,做了那麽多的事情,難不成也是他允許的?”
陸行止捂著自己被打疼的胸口,執著的問著自己的疑惑。
“你不都有答案了嗎?就連我為什麽突然黏著夏夏這件事兒你不也已經有答案了?大侄子你這種習慣很不好,雖然我不喜歡你那莫名其妙的自信,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有時候對自己多一點自信,多相信自己一點還是很不錯的。
沒有人會比你自己更希望你自己好。當然也沒有人會比你自己更懂自己,如果有,那一定是沈樂夏。”
陸樂其看著麵前滿眼都是期待的望著他的男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手搭在陸行止的肩上,用力的拍了幾下,像是親密的朋友一般,說著寬慰的話。
“別太感動,我已經把你未婚妻送到旁邊的病房了,早點兒睡吧,最近還要打起精神迎接一場惡戰。”
兩人在互相告別之後,病房內再次沉寂了下來,躺在床上的男人卻是再也無法入睡了,他的腦海裏不停的環繞著陸樂其說的那些話。
好像從他回到陸家之後,除了沈樂夏之外,從來都沒有人跟他說過這種話,讓他相信自己,做自己。
從來都是要求他變得更好,上學時候,他獨來獨往,同學們都會在背地裏罵他怪物,他記得回家跟爺爺說過一次,不但沒有得到安慰,反而是被罵了一頓,甚至被罰跪在祠堂裏一天一夜。
從那之後,他從未在別人麵前袒露過自己的心聲,再也沒有跟別人說過,他的不快樂,在別人的眼中,他從來就是那個沒有悲傷沒有情緒波動的機器人。在別人的眼中,他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小時候從未分到過糖果的孩子,偶爾得到一小塊糖角,都會激動到一個晚上不睡。
陸行止就是如此。
直到第二天沈樂夏打開病房門,走進來的時候,剛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一晚沒睡?”她柔聲的問。
男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衝著她伸出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