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醉紅顏
“沫兒！”
樓承允大驚失色，連忙接住了鍾離沫已經向下倒去的身影，再顧不得治罪，隻催著傳太醫。
可憐太醫令陸名一把年紀，被人一路拉著到鍾離沫床前，氣還沒喘勻，已經被樓承允趕著把脈了。
“回皇上，娘娘隻是近來憂思過慮，加上未曾休息好，隻需注意休息，微臣再另開一方靜心的藥，便可以了。”
陸名不著痕跡的擦了擦臉上滴落的汗，恭敬的轉向樓承允。
樓承允點了點頭，原本皺緊的眉終於稍稍放鬆了些，朝著陸名揮了揮手，心疼地看著鍾離沫安靜的睡顏，再不管旁的。
鍾離沫昏睡了小半個時辰，便已經醒來，卻被方才嚇著的樓承允強製按在了床上。
一連幾日，鍾離沫都像受傷的病人一般，被樓承允照顧地無微不至，卻是忍不住的無奈。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除卻鍾離宮內一如往常，外麵卻不知何時開始傳起鍾離沫病重垂危的消息。
等到一門心思撲在鍾離沫身上的樓承允反應過來時，外麵都已經認為鍾離沫病入膏肓，行將就木了。
聽說了這樣的傳言以後，樓承允當即便砸碎了手邊的一套粉瓷茶杯。
而後的一下午，鍾離沫便一直沒再看到樓承允的身影。
大約是在處理謠言的事了。
鍾離沫腦中隨意的想著，手下也下意識的拿起了才熬好的藥，卻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這幾日除了樓承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做法讓她覺得有些不適以外，還有的，便是手中這碗苦澀無比的清心藥了。
倒是真清心了，這樣苦的味道，便是再有天大的火氣，也都盡數消磨幹淨了。
鍾離沫天馬行空地想著，也不知是在調侃誰。
正要一鼓作氣將藥汁喝完時，眼前卻突然閃過一道身影。
鍾離沫一愣，卻已經聽到自己手中的碗裏發出了喝水的聲音。
她低頭看去，卻是幾天未見的滑魚。
“你做什麽？這是給我喝的藥，你若是渴，去……”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清心去火的藥嘛，我在外麵這一趟熱的火燒火燎，這藥再合適不過了，哎不過，這也太苦了！”
滑魚幾乎一口氣喝了半碗，看樣子似乎真是口渴急了，然後滿不在乎的開口，這樣的歪理讓鍾離沫都有些無言以對。
搖了搖頭，鍾離沫才要讓人將藥重新熬一份上來，卻被滑魚叫住了。
“等等，這藥有些不對勁。”
鍾離沫看著它，眼中一時間神色難辨：“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你確定其中有蹊蹺嗎？”
“那是自然，捕風捉影的話我不會說，其他的藥我或許還分辨不出來，但這味藥我卻再清楚不過了，它不僅對你們人類有用，對我們滑魚一族也是一樣的。”
說到最後，滑魚的語氣已經低沉下來，鍾離沫立刻便想到了當初在密道中滑魚所說過的伴侶，心下有些澀然，連忙轉移了話題。
“那這藥叫什麽？”
滑魚朝著鍾離沫安撫性地笑了笑：“醉紅顏。”
鍾離沫登時覺得身上冰冷一片，這味藥她也曾聽說過，初時隻會讓宿主容貌越發明豔，一月為期，紅顏醉夢，屆時宿主便會在睡夢中香消命隕。
這樣的藥，雖說並不多鮮為人知，但自己不過是偶然身子虛弱，怎麽就有人這樣大費周章地將這種藥帶進了宮。
看著鍾離沫已經陷入沉思的模樣，滑魚也適時地安靜了下來。
而鍾離沫雖然臉上不些，卻正在腦海中梳理著有所嫌疑的人。
“你可能知道，這碗藥中的醉紅顏是多少的分量？”
“第七天。”滑魚的聲音很是篤定。
篤定的讓鍾離沫心下一沉——自己出事以來不過短短十日，這藥卻已經下了七天，鍾離宮中的人還真是忠心的很呐。
鍾離沫揚聲叫了人進來，隨口胡謅了一個借口，讓人重新又熬了一碗藥來。
片刻後，鍾離沫看著滑魚喝了一口才熬好的藥：“怎麽樣？”
“仍然是第七天的份量。”
鍾離沫身形一頓，這便肯定了，是鍾離宮中的人出了岔子。
自己這段時間常在宮外，也的確是疏忽了宮中的管理，卻不想，竟然已經有了這樣膽大的人。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是不知幕後之人究竟許了他們什麽好處，還是篤定了自己這樣的手段不會被人發現？
鍾離沫垂下眼簾，嘴角卻揚起了一抹笑。
“你知道下藥之人是誰了？”
滑魚看著他嘴角的笑，明明是溫暖的白日，卻無端生出幾分冰冷的感覺來。
“自然，這闔宮內，盼著本宮連這樣一次小小的風寒都熬不過去的，也就隻有那位了。”
至於媒介嘛，那日如無意外就已經被樓承允處罰的嬤嬤，就是有最大的嫌疑了。
不過為了以防打草驚蛇，鍾離沫隻是將每日的藥都倒了，並未聲張。
倒是有了個名正言順的法子，能逃離每日這樣苦澀的藥物了。
鍾離沫輕翻手腕，看著藥汁沒入花泥之中，臉上帶著興味的笑。
直看的滑魚好一陣無語，它可算知道，之前發現藥有古怪時，鍾離沫怎麽沒在樓承允麵前提過一次。
而樓承允見鍾離沫已經好了大半，也重又忙碌起來，卻不止是為了朝政。
鍾離沫偶然一次看見，卻發現樓承允書房有許多關於那些上古符文的資料。
顯然，樓承允是在自己研究那些符文。
鍾離沫與滑魚都對符文的玄機十分好奇，然而幾次三番詢問下，樓承允卻始終都不肯透露一丁半點。
直逗的鍾離沫好奇的抓狂，滑魚無奈之下，便提出將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知於樓承允。
這下子，便隻有鍾離沫一個局外人。
不過她最近卻並不再糾結於那些符文的含義，反倒是每每看見樓承允和滑魚雙雙進入書房，一談就是大半天的模樣時，很是開心。
因為太過放肆自己心中的遐想，鍾離沫越來越明目張膽地調侃兩人，終於被樓承允察覺出異樣，哭笑不得的說教了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