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宋嫣雙手把著淩曦的胳膊，眼神關切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我和你父親送你去書院是讀書的，你倒好，竟然跑到霄雲閣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來賭錢。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你父親以後在官場上還怎麽做人？”
宋嫣這番話看似關切，實則卻是譴責。
淩曦聞言卻困惑地歪了下腦袋，“可我聽說書院的夫子們隻將這件事告訴了夫人，外人又怎麽會知道呢？難道夫人擅自做主把這件事傳揚出去了？”
“……”
宋嫣被噎得肺管子疼，深吸了兩口氣才緩過來。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我這麽說還不是為了你好。你父親千裏迢迢把你從蜀中鄉下接來上京，對你抱了多大的期待？你明明是淩氏子嗣還這般頑劣不堪，如何對得起父親的信任？”
淩曦側目看向威嚴高大的淩宇堯，“可我沒有辜負父親信任。”
“你還敢強詞奪理？歲寒堂的夫子都找到府裏來的，此事還能有假？
淩曦，我一直對你百般的忍耐，不惜花重金送你去書院，就是希望你能改掉自身的低劣品行。可沒想到你卻變本加厲，還鬧出此等醜聞。我真是，我真是……”
說道最後，宋嫣眼裏憋出兩滴淚珠子。
要不是淩曦知道宋嫣的本性，都要以為她當真拿自己作親骨肉對待了。
宋嫣抽噎了幾下，福身向歲寒堂的幾位夫子行禮。
“讓各位夫子見效了，犬子頑劣，都是我這個當母親的教子無方。今日多謝各位夫子們傾囊相助，將淩曦從霄雲閣內贖出來。否則這孩子真要缺胳膊少腿兒，我這個當母親的可要內疚一輩子了。”
宋嫣說著哭得更大聲了，她以為自己這番話定能奠定慈母形象，誰知幾位夫子卻尷尬子腳趾頭扣地，嘴角不停地抽搐。
淩宇堯率先看出端倪，衝淩曦招了招手。
“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淩曦聳了下肩膀，“夫人已經斷定我品行頑劣，那我說什麽都是錯。還是讓各位夫子們來說吧。”
一看到淩曦小狐狸似的狡黠笑容，淩宇堯就斷定此事沒有這麽簡單。果然，緊接著就見刑夫子上前見禮。
“見過淩尚書，在下刑牧之，乃是淩曦的夫子。今日之事都是我們的疏忽，與淩曦無關。”
宋嫣擦幹了淚珠搶著開口，“刑夫子不必道歉，淩曦從小就缺乏管教，養了一身的臭毛病。您實在不必為他開脫。”
“在下並非為淩曦開脫，隻是實話實說。今日的事情都是誤會，淩曦其實並沒有來霄雲閣賭錢，欠債一事更是有人故意放出的謠言。是我們歲寒堂沒有核實清楚就貿然通知了貴府，造成了一係列的誤會，實在抱歉。”
“……”
話音落下，宋嫣像是隻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哽在喉頭，把臉憋成了豬肝色。
淩宇堯挑眉，“這麽說來，是有人故意誣陷淩曦。”
“正是如此。”
刑夫子抱歉地垂首，“這件事已經調查清楚，是幾位品行不端的學子所為。院首正是因為知曉此事，特意命我等帶著淩曦來霄雲閣抓人。還請淩尚書放心，書院一定會嚴格懲戒這幾位學子。”
一通解釋過後，宋嫣隻覺得尷尬得無處容身。她剛才對淩曦的聲討有多激烈，現在就有多打臉。
更要命的是，淩曦還故意湊到宋嫣麵前笑嘻嘻地追問。
“夫人怎麽老是不信我呢？難道就因為我是從蜀中鄉下來的，所以在夫人心中天生就要低賤些？可我的夫子們大多也並非豪門世家出生，卻仍舊能教書育人，為人所敬。夫人難道也覺得他們低賤？”
“我沒有！”
宋嫣惶恐且激烈地反駁，發出的聲音又尖又響。
“我，我怎知此事隻是誤會？就算是斥責你兩句也是在常理之中。”
“是嗎？可父親就沒怪我。”
剛說完，淩宇堯就沉聲開口。
“淩曦！”
“父親？”
淩曦好暇以整地望著淩宇堯，嘴角還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好似希望能從對方的臉上瞧出幾分因為宋嫣而生出的惱怒或尷尬。
然而淩宇堯板正的麵容卻像是烙上去的模子一般，無論淩曦說什麽都撼動不了分毫。
“今日的事情你受委屈了，既然夫子們已經查清了真相，想必歲寒堂定然不會包庇了犯人。”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全場，幾位夫子同時覺得後背一涼。
“當，當然！”
“書院一定會嚴厲地懲戒這幾個學子，絕對不會讓淩公子受委屈。”
淩宇堯收回目光，伸手幫淩曦整理一下衣襟。
“不過通過此事你也要反省一下自己，想想怎麽和同窗打好關係。小小的書院都混不好，以後怎麽混官場？”
麵對訓誡，淩曦難得認真地低頭認錯。
“父親教訓的是。”
淩宇堯話鋒一轉，“對了，最近我忙得很，還沒來得及問你的功課。秋闈之事你準備的如何了？”
淩曦拱手，“回父親的話，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夫子們知道我要參加秋闈，都盡心盡力傾囊相授。”
蘇夫子和李夫子等人倒是沒想到淩曦居然會當著淩宇堯的麵稱讚他們，登時一個個又高興又羞愧。
高興的是能在刑部尚書麵前露臉，羞愧的是他們大半時間都在糊弄了事，並沒有真正教過淩曦什麽。
倒是刑夫子自豪地誇獎淩曦，“淩尚書請放心，淩公子天資聰慧，一點就透，而且基礎打得極好。能夠教導這樣有天賦的學子，是我們當夫子的幸運。”
他這麽一說，蘇夫子與李夫子等人也紛紛附和。
“是啊，是啊。”
“我在歲寒堂教了這麽多年的書，還是頭一回遇上淩公子這樣天賦異稟的學子。”
“淩公子是我們歲寒堂的驕傲，這般秋闈定能有所斬獲！”
淩宇堯淡淡一笑，並沒有把這些人的吹捧放在心上，但他卻轉頭看向了宋嫣。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淩曦進的青麓書院，是青麓歲寒堂。夫人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