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什麽意思？”
沈逸航聽得雲裏霧裏，景煜也歐威疑惑。
淩曦抿了下嘴唇，“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這次參加秋闈的學子當中，有一人的姓名與淩元沛一模一樣。”
“哈？”沈逸航震驚地差點跳起來，“這麽巧？”
景煜也表示質疑，“會不會是搞錯了？也許隻是同音不同字。”
“所為我才需要你們的幫忙。景大人，還請你調取大理寺內存放的京都學子戶籍，核實那人是不是和淩元沛同名同姓。”
“這是個好大的工程，而且參加秋闈的人不少，你如何判定對方家在京都？”
沈逸航附和，“是啊，萬一他是京都周邊來的，咱們這裏也沒有存檔的戶籍資料。”
“我當時發現這個人的時候，聽到他朋友詢問，為什麽這麽晚才到考場。那人回答，家中出了急事耽誤了。”淩曦慢慢敘述著回憶，“能夠說出這番話，他應該就是京都本地人。”
景煜心下讚同，對沈逸航打了個手勢。
“去把戶籍資料調出來。”
“是！”
沈逸航立即去辦，屋內再次安靜下來。景煜重新將茶杯裏續上水，推到了淩曦麵前，透著端茶送客的隱喻。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淩曦垂眸看著杯子裏卿澈的茶湯，眸色堅定地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把空的杯子放回到景煜手邊。
“景大人的茶不錯，再來一杯。”
兩個時辰後，三人說話的房舍裏已經堆滿了如山的戶籍資料。因為此事極為機密，景煜並沒有允許其他的主薄和錄事沾手，故而三個人查起來緊張並不快。
眼看著天色漸晚，景煜率先合上了手裏的檔案。
“你先回去，明日再來。”
淩曦表示同意，“那我一早就過來。”
“讓沈少卿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景煜卻道：“明日沈少卿休沐，你們可以尋個地方休息一下。”
他這麽一說，淩曦和沈逸航都反應過來。
沈逸航拍馬屁，“還景大人謹慎。”
淩曦則道：“那就勞煩沈少卿了。”
翌日，淩曦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沈逸航的邀約，一起出去飲酒作樂。實則兩人卻在酒肆裏換了馬車，悄然回到大理寺。
又是一整日的辛苦，如山的戶籍資料也隻是清查了冰山一角。
沈逸航雙手撐著後腰直搖頭，“這速度也太慢了，再這麽查下去，秋闈的成績都快放榜了。”
淩曦多少也有些心急，但麵上卻繃著絲毫不顯。
“還有五日，隻要五日之內找到和淩元沛同名同姓之人，就能坐實他們考卷混淆的事實。”
景煜把查驗過的資料放到書架上，又拿下一本新的。
“就算找不到，也有方法驗證。”
“怎麽驗！？”
“你也說了，另一名主考官鍾明傑，與我私交不錯。若是我和鍾大人聚會時恰好遇上了你們兄弟二人，出於禮節也會閑聊兩句。”
淩曦心髒漏了半拍，撐著案幾站了起來。
“這個法子不錯，如果到時候能把另一個淩元沛也帶到現場的話，那就更好了。”
“我明日給鍾大人下帖，你們做好準備。”
景煜和鍾明傑屬於忘年交，這次秋闈想要爭奪主考官這個位置的大臣不少，景煜也是在太後與皇後麵前的吹了幾次耳邊風，鍾明傑才得到了機會。
所以景煜給鍾明傑下帖相邀，後者非常爽快地便答應了。
淩曦在計劃執行的前一晚，故意帶著芷柔從淩宇堯書房所在的啟明苑，轉到了淩元沛所居住的錦蓉苑。
淩曦在錦蓉苑前站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卻並沒有進去，反而帶著芷柔折返離開。她這麽古怪的行為，很快傳到了淩元沛的耳朵裏。
“你是說，剛才淩曦帶著他的丫鬟來找我，卻又沒進門？”
負責傳話的丫鬟垂頭稱是。
淩元沛嘶了一聲，“這就奇怪了，我和淩曦一向關係不睦，他莫名其妙來找我做什麽？難不成是挑釁？”
丫鬟卻道：“二少爺看著不像是來找麻煩的，反倒是要傳話。奴婢當時隔得遠，隻隱約聽到淩曦和他的丫鬟提到什麽考官之類的話。後來二少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就轉身走了。”
聽到“考官”二字，淩元沛的心髒噗通漏跳了半拍。他從軟塌上豁然坐起身來，語氣嚴肅道。
“什麽考官？他還說了什麽？”
“二少爺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壓得極低，奴婢也隻是順風才聽到了這麽幾個字眼。”
淩元沛瞬間坐不住了，心虛令他喪失了判斷。
“給我更衣，我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為了不暴露自己和神秘人的私下交易，淩元沛獨自一人衝到了青竹苑。等他冷靜下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淩曦的房間門口。
“不對啊，我這麽跑過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淩元沛甩了甩發昏的腦袋，轉身想要離開，這時身後卻傳來隱隱約約的談話聲。
“公子，您當真不打算告訴大少爺嗎？”
“告訴他做什麽？宋嫣對我刻薄寡恩，眼下有這樣的好事，我幹嘛要與他們分享？”
是淩曦和芷柔的聲音。
剛邁出腳步的淩元沛默默把腳收了回來，同時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在了門板上。
屋內的淩曦情緒十分亢奮，像是撿到了天上掉的餡兒餅一般。
“我在鄉下蟄伏了十多年，好不容易來到京都，還考上了舉人。接下來便要抓緊一切機會搶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剛聽到這裏，淩元沛胸中就抑製不住地升起一股怒意。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踹門而入斥責淩曦的時候，卻又聽到芷柔擔憂地提醒。
“可是，這次拜見主考官是老爺的意思。公子不告訴大少爺，會不會惹怒老爺？”
“我爹？哼！有了我這個考入前十的兒子，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至於淩元沛，考過了這次秋闈也未見得能過下次春闈。
我爹這次為了約見主考官可花了不少心思。隻要見到了他，就能提前定下在京中的好職務。淩元沛不在場，好東西自然該輪到我先挑。”
“……”
之後芷柔又說了幾句話，但卻都沒有進入淩元沛的耳中了。他腦海裏隻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淩宇堯安排了主考官與他和淩曦見麵。而淩曦卻隱瞞不說，想要撇下他獨自前去。
等淩元沛回過神來，淩曦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
“你悄悄去安排馬車，明日巳時準備出發。”
“是。”
緊接著便是芷柔的腳步聲傳來，淩元沛打了個激靈，趕緊提著衣擺溜了。
芷柔推開房門，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在青竹苑的院門外，這才笑著回頭衝淩曦豎起大拇指。
“公子，成了。”
其實從一開始，主仆二人就是串通好的。目的就是為了引淩元沛來聽到剛才的那番話。
“公子，你就不怕大少爺把這件事告訴夫人嗎？”
“淩元沛愚蠢而不自知，還剛愎自負。他急切地想向宋嫣和我爹證明自己，定然不會把消息透出去。”淩曦說完詢問芷柔，“今日沈少卿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沒有。”
看來沈逸航那邊還沒找到另一個淩元沛。
“罷了，我們依照計劃行事。”
一夜過去，淩曦踩著巳時登上馬車，此刻車內已經坐了一個人。
“淩公子。”
蔣卓看到淩曦，有禮有節地拱手問好。
淩曦回禮，隨即大咧咧坐到了他的對麵。
“臨時請你出來，會不會耽誤蔣公子看書的時間？”
“那倒不至於。距離來年春闈還有些日子，溫書也不急於這一兩日。”
“那就好，我們出發吧。”
淩曦撩開車簾衝外麵的車夫打了個招呼，馬車便開始慢慢前行。就在他們離開之後沒多久，另一輛淩府的馬車便跟了上來。
淩元沛一手舉著車簾，一手指著淩曦所坐的馬車吩咐。
“給我跟住了，但別被他們發現！”
“是！”
淩曦與蔣卓一路閑聊，等出了京都城，蔣卓這才回過神來。
“對了，你還沒說今日我們要去何處。”
淩曦笑著調侃，“怎麽，你怕我把你賣了？”
“倒不是這個意思。”
“今日帶你去見個人。”
“誰？”
“等到了就知道了。”
在淩曦故意的隱瞞下，馬車駛進了一座山莊內。
“二少爺，咱們到了。”
淩曦率先走下馬車撐了個懶腰，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氣。
“此處不錯，果然是優雅別致。”
正說著便有小廝上前請安，“給兩位公子請安，請問二位今日可有可有指定院落？”
淩曦不知從何處掏出來一把折扇，很是風流地輕輕一點。
“本公子是受了景大人的邀請來的，孤萍院何在？”
那小廝一聽，態度立刻又恭敬了三分。
“原來是景大人的客人，兩位公子這邊請。”
蔣卓聞言更加疑惑了，“原來你說咱們要見的人就是景大人，是不是之前那個案子又有什麽需要作證的地方？”
在他的心目中，景煜是個不苟言笑的存在，且根本不存在景煜會單純請他們吹風喝茶這樣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