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下藥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唐錦驊之前暗中幹掉張旻與王偉，都是因為了解對方的性格，抓住了他們的弱點。
但郭世廷這人從一開始就表現得十分冷淡，也從不透露自己的私人信息。
更讓唐錦驊感到不安的是，對方的能力很強。無論朱捕頭布置什麽任務，郭世廷都能很快掌握到訣竅。
想到自己來大理寺前“父親”的叮囑，唐錦驊就咬緊了牙關。
機會隻有一次。
隻有順利留在大理寺，她才能頂替唐家公子的身份步步高升。
除此之外，蘇府還另外交代了一個任務給她。隻要能完成這件事，那她從此就可以背靠鎮邊將軍府，成為人上人。
想到自己的宏圖大業，唐錦驊閉上眼吐出一口氣。再睜開時，眸底滿是灼人的精光。
……
兩日後，終於到了最終考核的時間。
集合之前，唐錦驊特意來到了郭世廷的房間。
郭世廷正在做最後的準備，看到她的到來，隻能停下手裏的動作招待。
“唐公子，有什麽事嗎？”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來跟你告個別。”
“告別？”郭世廷麵露不解。
唐錦驊摸了摸後腦勺，露出憨厚的笑容。
“待會兒就要最終考核了，我自知能力不足，多半會被淘汰，所以想提前來跟你告個別。這些天多謝你的照顧，希望以後咱們還能有再見麵的機會。”
這話多少有些出乎郭世廷的預料了。
大理寺難得擴招，這次司務的位置大家都勢在必得，並不存在互相謙讓的情況。
再加上之前張旻與王偉的淘汰，郭世廷心中對唐錦驊充滿了警惕。所以此刻聽到對方這麽說，心中驚訝也屬於正常。
“哦，對了。這是我從食堂帶回來的，之前看到你似乎喜歡吃米糕，剛才就多帶了兩塊。”
看著唐錦驊遞過來的食物，郭世廷還是後退了半步。
“多謝，進來坐吧。”
伸手不打笑臉人，別人好心好意來送東西，再冷心冷腸也做不出把對方拒之門外的事情。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方送來的米糕，郭世廷是說什麽都不會吃的。
得到邀請，唐錦驊反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可，可以嗎？”
郭世廷淡淡點頭，“嗯。反正待會兒就要去集合了，咱們一起過去。”
“好！”
唐錦驊似乎很高興的樣子，進門之後先是把米糕放在了桌上，便四下張望了一圈。
“你這屋子，倒是和我們的有些不同。”
“有什麽不同？”
“說不上來，可能是你這屋子多了幾分書卷氣吧。”
郭世廷喜歡讀書，住進來的時候便隨身帶了幾本常看的。
唐錦驊露出羨慕的表情，“我小時候住在舀城，那幾年戰事不斷，光是想著怎麽活下去就要用盡全力，哪裏有條件讀書。
不過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們全家搬到了京都，天子腳下，再也不怕什麽戰事了。”
郭世廷從她的言語中聽到了“舀城”這個關鍵詞。
眼下風頭正甚的鎮邊大將軍蘇穆，就是從舀城搬來的。而蘇穆身邊的得力副將，正是姓唐。
難道說，唐錦驊背後的人脈是鎮邊大將軍？！
郭世廷的家族雖然算不上顯赫，他自己也隻是一名庶子，但也能從長輩的交流中知道一些關於鎮邊大將軍的消息。
如果唐錦驊真是蘇穆塞進來的人，那他豈不是來陪跑的？
不對！
來大理寺的第一日朱捕頭就說過了，他們五個人誰能留下全憑本事。若是一開始就想替唐錦驊開後門，完全沒必要招五個人競爭。
許是他表情太過豐富，招來了唐錦驊的注意。
“郭兄？郭兄？”
在對方的呼聲中，郭世廷猛然回神。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幹脆轉身去倒水。
“我這也沒什麽好招待的，剛剛沏了壺熱茶，唐公子不要嫌棄。”
“怎麽會。”
郭世廷借著倒水的功夫平息了心中的驚疑，卻沒看到身後的唐錦驊悄悄將一包油紙塞到了他常看的書本中。
兩人又借著喝茶的功夫閑聊了兩句，便到了朱捕頭定下集合的時間。
“考核差不多快開始了，咱們一起過去吧。”
“好。”
唐錦驊爽快地起身，率先離開了房間。
郭世廷在離開之前特意回頭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米糕，已經涼掉了。
最後一次考核不同於前麵兩次單純的筆試，而是實際的上手操作。
朱捕頭把他們帶到眾多庫房的其中一間，指著裏麵雜亂的資料吩咐道。
“從現在開始計時，日落之前誰整理出來的卷宗最多最準確，誰就有資格留下。”
說罷這句話，朱捕頭便叫人搬了條凳子過來，自己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郭世廷屬於人狠話不多的類型，簡單對唐錦驊點了點頭之後，便率先行動起來。
看著他有條不紊地記錄、搬運、清潔再分類整理各類卷宗，朱捕頭滿意地點了點頭。
相比之下，唐錦驊的動作就要慢上許多。
不過得益於之前與郭世廷分到了同一組，她也學會了對方的行動方式。
兩人各自忙碌著，互不幹擾。
就在朱捕頭開始覺得無聊，想先去找點別的事情來做時，瞧見唐錦驊突然捂著肚子從庫房內走了出來。
“朱捕頭。”
“怎麽了？”
唐錦驊滿臉尷尬，“我突然腹痛，想稍作休息。”
考核才剛開始兩炷香的時間，朱捕頭的神情多少有些不滿。
“之前幹什麽去了？趕緊去吧。”
“多，多謝朱捕頭！”
唐錦驊慚愧地低下頭，捂著肚子迅速離開。之後的兩刻鍾，庫房內都隻剩下郭世廷一人。
就在郭世廷察覺對方久久不回且感到奇怪的時候，一名衙役匆匆趕來稟告。
“朱捕頭，來參加司務考核的那小子暈倒了。”
“什麽！？”
等朱捕頭帶著人趕到現場時，唐錦驊已經被送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頂著滿頭大汗，正在與送自己回房的衙役爭執。
“我還在參加考核，讓我出去！”
“不行，大夫馬上就到了，你現在不能下床。”
“怎麽回事！？”
朱捕頭推門而入，就看到唐錦驊慘白著一張臉坐在床上。
“朱捕頭，我，嘶——！”
她剛說了兩個字，就難受地捂住了肚子。
守在屋內的衙役起身，將自己與同伴如何撞見唐錦驊暈倒，以及將她送回來的過程告訴對方。
聽完這話，朱捕頭一雙濃眉擰成了麻花。
“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腹痛成這樣？”
“我也不清楚。”
“大夫呢？怎麽還沒到？”
正說著，大夫就提著藥箱趕來了。巧的是，對方正是之前為張旻看過病的那位。
經過一番診脈和檢查，大夫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奇怪。你這症狀，怎麽和之前腹痛的那人一樣？”
此話一出，朱捕頭某根神情被觸動，瞳孔驟然瞪圓。
“你說什麽？”
老大夫摸著胡須道：“津液虧虛，下焦脈虛。你是不是吃錯了東西？”
唐錦驊立刻搖頭否認，“我們吃住都在大理寺內，怎麽會吃錯東西。”
“那你也是水土不服？”
“我的確不是京都本地人，但我來京都也有好幾個月了，沒道理現在才開始水土不服吧？”
老大夫也有些疑惑了，“既然不是吃錯了東西，也不是水土不服。那你這症狀，隻能是被人下了瀉藥。”
“瀉藥？”
唐錦驊與朱捕頭異口同聲發出質疑。
然而後者卻下意識否認，“不可能！這裏是大理寺，誰會做這種事情。”
可等他說完之後，唐錦驊卻突然拍了拍腦門。
“我想起來了，在參加考核前，我去郭兄的房間裏坐了坐。他給我喝了剛沏的熱茶。”
朱捕頭猛然看向她，“你確定？”
被他一雙猛虎般的眼神瞧著，唐錦驊又縮了縮脖子。
“不，不確定。郭兄他人很好，應該不會做這種事吧。”
就在說完這話的同時，唐錦驊再一次捂住了肚子，痛得冷汗直流。
朱捕頭立刻想到張旻被淘汰的時候，正巧就是第一次參加考核的時候。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下藥，那便是對大理寺權威的巨大挑釁。
“豈有此理！給我把郭世廷叫過來！”
還在認真整理卷宗的郭世廷接到消息的那一瞬間，腦子嗡地一聲炸開。
等他匆忙來到唐錦驊這裏時，朱捕頭甚至已經將事情通報到了景煜那。正巧淩曦與沈逸航也在，三人便一起前來。
這是郭世廷入大理寺後第二次見到景煜，對方一身絳紅色官袍，形象威嚴高大。
“草民拜見景大人！”
景煜也不叫起，開門見山地審問道：“唐錦驊被人下了藥，此時正腹痛不止。本官聽聞之前也有人因此在考核時被淘汰，郭世廷，你可認罪？”
一滴冷汗順著郭世廷的額角落下，他挺直背脊跪在地上，神情固執中透著委屈。
“此事與草民無關，還請大人明察！”
“那好，本官現在要搜查你的住所，你且將鑰匙交出來。”
郭世廷沒有猶豫，順從地將鑰匙上交。
淩曦接過，帶著朱捕頭與其他幾名衙役去到對方的房間。經過簡單地搜查，很快就從鼓起的書本中找到了可疑的藥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