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宴飲聚餐
淩曦提醒道：“可如果當初不是唐錦驊自作主張，老朱也不至於差點被景大人治罪。”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認為他這麽做就是對的。
隻是人非神仙孰能無過。唐錦驊得了教訓，想來日後定不會再這般莽撞行事。而且通過我最近的觀察，發現他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
淩兄，我知道你是有容人之量的，想來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就與他過不去，對吧？”
沈逸航一邊恭維著淩曦，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神情，生怕她一個惱怒就甩手走人了。
不過出乎沈逸航意料的是，淩曦並沒有生氣，隻是淡淡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下換成沈逸航惶恐忐忑了，“你不反駁我嗎？”
“你都講了這麽一通大道理了，我還能反駁什麽呢？況且，你和什麽人往來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幹涉。不是嗎？”
“……”
這話聽起來沒什麽邏輯錯誤，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尤其配合淩曦那張過分豔麗卻又過分冷淡的表情，總是叫人心有不安。
沈逸航還想說什麽，淩曦卻拍了拍他的肩。
“快些吃吧，飯菜都涼了。下午還得向景大人匯報審訊的進程，我得先回去準備一下。”
淩曦轉身從沈逸航的書房裏出來，故意無視了對方欲言又止，好似做了錯事的擔憂模樣。
不就是以退為進嗎？
唐錦驊能使這招，她淩曦可以做得更好。
當天下午輪值結束之後，沈逸航就如同一顆牛皮糖一般黏在淩曦身邊，試圖利用自己熱情的態度彌補中午時兩人之間出現的分歧。
唐錦驊與司務所其他幾位同僚一起走出衙門的時候，正好看到沈逸航後者臉皮去蹭淩府的馬車。
“你們看，沈少卿又跟著淩寺正回府去了。”
“他們關係真是好啊。”
“可不是，淩寺正長得好看又有能耐。別看沈少卿職位更好，但對淩寺正卻是真心佩服的。”
聽到幾人的議論，唐錦驊眯了眯眼沒吭聲。
隔日，她又在衙門裏“巧遇”了沈逸航。
兩人迎麵走過，唐錦驊率先停下來見禮。
“見過沈大人。”
“嗯。”
沈逸航微微頷首，略微停頓之後便要繼續往前，這時卻聽得唐錦驊低聲把自己給叫住。
“沈大人，小人有一事想向您討教。”
“何事？”
唐錦驊顯得有些拘謹地搓了搓手，“就是，就是……”
見她這般支吾，沈逸航便猜到事情有些難辦。
“無妨，你且說來聽聽。”
唐錦驊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開口道：“是有關淩大人的。”
“淩兄？”沈逸航眸光微閃，“你想說什麽？”
“想來沈大人也瞧出來了，因為之前的一些事情，小人惹了淩大人不快。不過小人如今已經知錯了，一直想找個辦法請求淩大人的諒解！隻是因為小人對淩大人並不了解，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傳達這份心意。
思來想去，衙門裏與淩大人私交最好的便是沈大人。這才鬥膽前來向沈大人討教。”
“原來是這樣。”
聽到對方的言論，沈逸航內心鬆了口氣。
他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而且極度護短。若是唐錦驊想憑借兩人之間粗淺的交情求自己辦事，他必定會心生戒備。但唐錦驊所求是想向淩曦道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實你不用這麽小心翼翼，我了解淩兄，他不是小氣之人。你隻需要好好辦自己的差事，淩兄遲早都會看明白你的性情。”
唐錦驊垂眸，憨厚的麵容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其實，小人內心是一直很崇拜淩大人的。尤其在公審耶律夜天一案之後，小人更是為淩大人的風采所折服。
小人向同僚們打聽了一下，得知淩大人是去年新科之後由皇上欽點分來大理寺的。這馬上就快到一年之期，小人想辦一個慶祝會，恭賀淩大人。
到時候小人在慶祝會上公開向淩大人道歉，說不定能扭轉大人對我的印象。
不知沈大人以為這個注意如何？”
此話一出，沈逸航眼睛猛然亮起。
“慶祝會，這是個好主意。”
見他這般興奮的樣子，唐錦驊就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沈逸航就是個喜歡熱鬧的性子，隻要說慶祝會是為淩曦辦的，對方多半都會同意。
唐錦驊先是憨厚地摸了摸後腦勺，緊接著又壓低聲音道。
“隻是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需要衙門裏各位兄弟的配合。而小人隻是司務，人微言輕，恐怕沒有能力辦好這件事。
若是能以沈大人的名義先擺一桌酒席，請衙門裏的兄弟們聚在一起出出主意就好了。”
沈逸航一想到慶祝會時熱鬧喜慶的場景，心裏就抑製不住地期待了起來。
“好說！這件事交給我！”
唐錦驊同時提醒，“在慶祝會開始之前，還請沈大人暫時保密。否則消息走漏，就不是驚喜了。”
“這個當然。”
沈逸航是個急性子加行動派，說起宴請各位同僚，很快就把消息遞了出去。
這日午時剛過，淩曦剛結束午膳就接到沈逸航送過來的一份卷宗。
“淩兄，這案子是景大人那剛派下來的，叫咱們一起查。可我這手頭上還有好幾個案子，實在是來不及了。你能不能幫幫忙，先去現場看看？”
“什麽案子？”
淩曦順手接過去翻了翻，發現隻是個常規的糾紛案。隻不過涉案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勳貴人物，所以才鬧到了大理寺來。
既然不是什麽重要的案子，淩曦覺得自己帶人去一趟就能解決，故而很是爽快地答應了對方。
“行，我這就帶人去看看。”
“好兄弟，多謝！”
沈逸航笑得一臉殷勤地將淩曦送出大理寺的門，緊接著便將聚餐的消息傳給了朱捕頭在內的幾位同僚。
當然，最重要的一位人物，需得沈逸航親自上門邀請。
“聚會？本官就不去了，你們自己去吧。”
景煜坐在書桌後，熟練又仔細地核對著卷宗上的每一處刻意的證據。沈逸航卻繞到他身邊，伸手捂住了卷宗上的內容。
景煜蹙眉抬頭，就看到對方鄭重又熱情地看著自己。
“下官知道景大人不喜這種飯局，但今日不一樣，咱們聚在一起是為了替淩兄商量慶祝會的事情。”
“慶祝會？”
“對啊！淩兄是一年前由景大人親自帶來大理寺，這眼看著一年之期就快到了，淩兄從小小的司直升到了寺正，是不是得好好慶祝一下？”
景煜愣了一瞬，“慶祝？”
說起來淩曦來大理寺這一年的確功績顯著，連皇帝都誇讚不已。舉辦慶祝會，雖說浮誇了些，但好歹是大家的一番心意。
“景大人，今晚的聚會，您去嗎？”
景煜回神，淡淡問道：“在什麽地方？”
“皓月樓！下官已經派人去訂好了位置，輪值結束景大人與我們一起過去吧。”
“不急。”景煜回絕了沈逸航熱情的邀請，“你們先去，到時候本官若是不忙的話，會考慮過去看看。”
沈逸航知道他的性子，倒也沒有勉強。
“行吧，那我們就等著景大人了，您可千萬要來啊！”
輪值剛結束，唐錦驊就喜氣洋洋地來迎接沈逸航。
“沈大人，您這邊忙完了嗎？皓月樓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咱們隨時可以過去。”
“老朱他們呢？”
“已經等在門口了。”
沈逸航聞言興奮地將大氅披上，“那還等什麽，走吧！”
眾人熙熙攘攘地從大理寺前往皓月樓。
沈逸航的馬車裏擠了幾個人，剩下的或騎馬或結伴走路，一路上都是渾身笑語不斷。
等到了皓月樓，唐錦驊熟稔地把大家帶到了後院的雅間裏。
“這皓月樓我也是來過，怎麽沒發現後院還有雅間。”沈逸航一邊打量著屋內的陳設一邊提問。
唐錦驊笑眯眯地上前解釋道：“是小人特意擺脫掌櫃的收拾出來的屋子。
咱們畢竟是衙門裏的人，若是坐在樓上雅間，就算關著房門，這小二送菜送酒的間隙也容易被外人瞧見。
雖說年關時節大家一起吃個酒也是正常的，但也難免會有人居心叵測，看到之後出去嚼舌根。”
話音落下，沈逸航倒是讚許地多看了她兩眼。
“沒想到你如此心細。”
唐錦驊再次露出憨厚的笑容，“謝沈大人誇獎。”
這時衙役小五湊上來，好奇地追問道：“沈大人，聽說你還去請了景大人。那景大人今日來嗎？”
他這麽一問，屋內的其他人也都紛紛投來關切的目光。
“是啊，景大人來嗎？”
“我看未必，景大人最不喜這種聚會了。咱們每逢節假日吃酒，景大人就從沒參加過。”
“可景大人最是欣賞淩大人的才幹了，咱們今日商量淩大人的慶祝會，景大人應該會參加吧？”
就在眾說紛紜之時，出門查案的淩曦也結束了手裏的公務。
看了眼天色，身邊的衙役殷勤建議道：“時辰不早了，淩大人就先回府休息吧。這口供等物，小人會帶回衙門交給司務保管。”
提到“司務”二字，淩曦無法避免地聯想到唐錦驊，原本已經準備把口供交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還是我親自去吧。天色不早了，你們幾個趕緊回家去吧。東西都交給我，我一並帶回大理寺。”
同行的幾位衙役紛紛推諉。
“我們與大人一起回去。”
淩曦卻主動把證物搶到自己懷裏，“行了，我是坐馬車回去，又快又暖和。你們跟著，說不定會花更長的時間。”
幾人麵麵相覷，“那怎麽好意思。”
“不妨事。”
淩曦揮了揮手，提前把幾名衙役放走了，自己則是坐著馬車返回大理寺存儲口供物證。
可等她把東西帶回司務所，負責晚上執勤的人卻露出驚詫的表情。
“淩大人怎麽在這？”
“剛結束查案，過來把物證歸檔。”
這名司務一邊笑眯眯地把東西收下，一邊閑聊似地說道。
“小人以為淩大人結束查案之後，會直接去皓月樓與沈大人他們會和呢。”
“皓月樓？”
“對啊，沈大人他們今日不是相約在皓月樓聚餐嗎？”
淩曦蹙眉思考了片刻，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
其實對於沈逸航和誰聚餐一事，她心中是並不在意的。畢竟她也不是愛湊熱鬧的人，說不定沈逸航正是知道自己的性子，才體恤地沒有叫上自己。
對方背對著淩曦登記證物，聽到她應聲，便以為她是知道這件事的，便繼續自言自語道。
“沈大人之前也總愛組織大家一起聚個餐什麽的，但這次沒想到連景大人都參加了。”
聽到這話，原本上一秒還淡然的淩曦下一秒就豁然瞪圓了杏眼。
“景大人也參加！？”
“正是。”
“小人負責晚上輪值，來大理寺的時候恰好碰上景大人離開，親耳聽到他吩咐車夫去皓月樓。
小人心中好奇，便向同僚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是沈大人做東在皓月樓聚餐呢。”
說到這，物證已經存檔完畢。這名司務轉過身來，把歸檔好的憑證交給淩曦。
“所有東西都已按照標準歸檔完畢，請淩大人驗收。”
“好。”
淩曦從震驚中回神，趁著低頭確認記錄的功夫平息心中的心緒。
以沈逸航的性格，他做東請客卻不叫自己，這原本就有些奇怪了。如果連景煜都前去參加的話，那就更顯得詭異。
難道，他們是故意背著自己聚餐？
不對！
淩曦搖了搖頭，把這想法從腦袋裏趕走。就算沈逸航犯糊塗，景煜卻一定不會。
其中肯定有什麽貓膩！
“好了，沒問題。”
淩曦神色淡然地將記錄還給對方，絲毫看不出滿腹的驚疑。等從大理寺出來，淩府的馬車已經等待許久。
“二少爺辛苦了。天色已晚，小人路上走快些。”
淩曦一腳站在登車的木凳上，眉眼微垂。
“等等。”
“二少爺有何吩咐？”
猶豫片刻，淩曦還是決定去看一眼。
“如光喜歡吃皓月樓的燒雞，你繞道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