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你怎麽會是女人xin
三樓上,淩曦藏在其中一間房內,把唐錦驊的行動收入眼底。她輕手輕腳地將房門合上,心中卻在重重罵娘。
唐錦驊居然敢假借鎮邊大將軍的名頭,對她下殺令。
實在是猖狂至極!
淩曦深吸一口氣,立刻打開房中的衣櫃,想要找件男裝換上。誰知衣櫃中的衣服一件比一件清涼,甚至有些到了不忍直視的程度。
穿這種衣服,就算是逃出去了也會被人圍觀。
淩曦無奈地關上衣櫃,轉身去探查後院的情況。但卻發現這座樓的後麵居然是一座池塘,而且唐錦驊剛才帶來的幾個手下都已經守在四周。
且不說這麽高她能不能跳下去,就算是下去了,也隻會像活鱉被對方抓個正著。
與此同時,青樓的打手已經在老鴇的指揮下一間間地搜房,很快就要抵達她這裏。
一旦發現淩曦不是這樓裏的姑娘,立刻就會出手擊殺。
退一萬步,就算淩曦的身手足以製服對方,但唐錦驊就守在樓下。一旦露麵,她女兒身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這才是最關鍵的!
淩曦咬著唇聽了聽門外的動靜,視線卻在屋內搜索著。實在不行,她就找塊布蒙住臉殺出去,總比坐以待斃好。
可就在這時,一陣輕巧且急速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瞬息之間就停在了她的房門口。
光是從這沉穩的步伐就可以判斷對方是個會武的,而且武藝不差。
淩曦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沒想到這小小的青樓當中還有如此高手。她後退半步隱藏在門後,隨便從案幾上抓了個瓷瓶擺件做武器。
同一時間房門被推開,一道人影於瞬息之間鑽了進來。
淩曦先是被對方高挑的身材驚了驚,緊接著卯足力氣砸向對方的腦袋。
景煜剛進門,超強的洞察力就讓他察覺到一股夾雜著殺氣的淩風從身側傳來。他先是閃身避開對方的攻擊,隨即精準地出手治住了對方。
在這一刻,景煜仍舊以為是顧語感到害怕才出現了攻擊自己的行為。為了不被唐錦驊發現,他一邊用腳尖小心翼翼地將房門推回去合上,一邊壓低聲音安撫道。
“顧二小姐不必驚慌,本官是大理寺卿景煜,是來救你出去的。”
沉穩從容的男聲傳入耳中,卻宛如驚天霹靂一般在淩曦的腦海中炸開。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熟悉的男人,內心被震驚、慌亂、害怕等複雜情緒充斥。
都說人在巨大的驚嚇中會渾身發軟發麻,喪失行動的能力。淩曦以往這種形容嗤之以鼻,但眼下她竟然有了切實的體會。
片刻之後,房門落栓的輕響喚回了她的神智,淩曦猛地將手腕從景煜的掌中抽出,因為力道太大還踉蹌地後退了半步。
而景煜在做剛才這些事情的時候,目光一直謹慎地觀察著門外的情況。直到察覺與自己對抗的力道之大不像尋常女子時,他才敏銳地轉過頭來。
“顧二小姐……”
景煜剛開口,卻被眼前女子的容貌給驚得舌頭打結。
淩曦心虛地別開臉,隻露出白皙精巧的側顏與修長的脖頸。就在她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應對的時候,下巴卻被一隻手掌拖住,溫和卻又強勢地轉了回來。
視線交匯,兩人同時愣住。
景煜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張絕色女子的麵容,喉頭數次滾動之後方才找回聲音。
“淩——曦?”
淩曦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沉默在空氣中彌漫,混合著青樓裏獨有的甜膩熏香味,讓人心頭發哽。
景煜深邃且銳利的目光描摹著淩曦的女兒扮相,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怎麽會是……”
“女人”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門外的走廊上已經傳來打手們的說話聲。
“搜這邊!”
“就剩下三樓沒搜了,都給我打氣精神,那逃犯指不定就藏在什麽犄角旮旯裏。”
景煜看著淩曦慘白的臉色,最終沒有追問下去,而是拉著她的手疾步走進內室當中。
“找個地方躲起來。”
淩曦卻搖頭,“房間太小,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景煜順著她的話環顧四周,發現房間裏唯一能藏人的隻有衣櫥。目標太明確了,打手們肯定會打開查驗。
景煜視線剛移向窗戶的方向,淩曦又開口道。
“窗外是池塘,唐錦驊的手下正守在後院。”
“……”
景煜沉默了一瞬,棘手的現狀讓他心浮氣躁。走廊裏的腳步聲已經臨近房門口,情急之下,景煜隻能劍走偏鋒。
“脫衣服,上床!”
當其中一名打手發現淩曦所在的房間從內上鎖之後,立刻生出警覺之心。
“咚咚咚!開門!”
等了片刻,發現房中無人應答,他便幹脆利落地抬腳猛踹。
這青樓裏為了防止客人鬧事或姑娘尋短見,所有的房間都是不許上鎖的,頂多隻能從內側插上一根小小的橫栓。
伴隨著門栓落地的響聲,兩名打手同時闖了進來。
“咦?怎麽沒人?”
“肯定藏在了裏屋!”
兩人話音剛落,果然聽到一陣淅淅索索的響聲傳出。
下一秒,內室門口的珠簾被人暴力掀開。小小的玉珠互相碰撞發出劈啪的脆響,像是晴空中炸響的驚雷。
兩名打手剛闖進去,一件衣衫便兜頭飛了過來,精準地砸在他們臉上。
“啊!”
“是誰?”
兩人暴躁地扯下衣衫,就見一名男子撐坐在粉床之上,正金剛怒目地瞪著他們。
“放肆!你們雉金樓還有沒有規矩了,連本官的房也敢闖。”
景煜一邊說話一邊撐著身子坐起來,在他的身後的粉床上赫然躺著位以色侍人的姑娘。
雖說已經過了送客的時辰,但偶爾也會出現客人貪歡的情況。
兩名打手見怪不怪,原本是要按照老鴇的要求仔細核查對方身份的,但聽聞對方自稱“本官”,態度便謹慎了起來。
“請問閣下是?”
景煜翻身走下床榻,上半身的衣衫退了大半,露出精壯的胸膛和規整的腹肌。
盡管衣衫不整,但他卻是劍眉星目,不怒自威,光是懾人的氣勢就嚇得兩名打手心中咯噔一跳。
他並不回答兩人的提問,反而伸出雙手擺出索取姿態。
對方先是愣了半晌,才注意到自己手中隨意抓著的竟然是見官袍。而且這官袍還是耀眼的絳紫色。
朝廷官員的官袍顏色可是有講究的,隻有三品以上的大員才能著紫色。
兩名打手嚇得膝蓋臉色慘白,膝蓋發軟,忙不迭地將拖地的官袍拾起來。
“官爺息怒!小人並非刻意打擾您,隻是奉命前來搜查……”
“滾。”
不等對方解釋,景煜便沉聲將人打斷。
兩名打手嚇得打了個寒顫,戰戰兢兢將官袍疊好放在就近的椅子上便要離開。可等他轉身之際,卻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紅色裙衫。
想起老鴇吩咐他們時的嚴厲嘴臉,其中一名打手轉身的動作頓了頓。
“官爺,請恕小人多嘴,隻是樓下也來了官差,說是要找一名穿紅色衣服的女人。您看……”
他話還沒說完,景煜就黑著臉反問。
“你是想搜本官的床?”
“這……”打手被他如劍的目光駭得一哆嗦,“小人隻是奉命行事。”
景煜注意到對方的目光總是不老實地往床上飄,即便知道隔著一層白色窗幔看不真切,但他胸中還是抑製不住真情實感地湧出一股想要殺人的戾氣。
“你再說一次。”
他虛眯起眼睛注視著對方,明明沒說什麽威脅的話,但展現出的氣勢卻是殺氣騰騰。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氣氛中,一雙白嫩如玉的皓腕從窗幔中探出,輕柔似水地纏上了景煜的腰腹,緊接著便聽到甜膩的女子嗓音從窗幔之中傳出。
“大人息怒,這兩個狗東西不長眼,讓他們走就是了,何必壞了興致。”
淩曦為了逼真,說話的時候故意夾著嗓子,盡可能模仿出青樓女子撒嬌的聲音。同時整個人都貼在了景煜的後背上,仍由三千青絲與雪白的肩膀袒露在空氣中。
從兩名打手的角度看,隻能隱約地瞧見與景煜癡纏的女子擁有一副姣好的身材與如玉的肌膚。
與此同時,景煜低頭看見錮在自己腰身上的皓腕,感受著淩曦炙熱的身體帶來的溫度,整個人瞬間僵硬。
他一方麵像是觸電了似的想要逃避,一方麵又像是受到了蠱惑似的忍不住遐想連篇。
四周的聲響仿佛在瞬間褪去,隻剩下自己失了節奏的心跳聲。直到淩曦再次開口,撒嬌般在他的耳邊輕聲呢喃。
“大人,就讓他們走吧。”
景煜如夢初醒,下意識伸手抱住了腰間的皓腕,以自己的手掌與衣袖將那抹雪白遮住。
“還不快滾!”
兩名打手如蒙大赦,哪裏還敢糾結景煜床上的女人是誰,夾著尾巴屁滾尿流地就往外跑。
“站住。”
眼看著對方已經走到門前,景煜卻再次開口。
“本官不喜歡行蹤泄露,待會兒怎麽說,你們最好心裏有數。”
兩人對視一眼,忙不迭地點頭。
“官爺放心,小人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
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景煜感覺到掌心之下的手臂迅速收回。他也如坐針氈地站起身來,往床榻相反的方向猛走了兩步。
“你……”
景煜微微側頭,餘光便瞄到淩曦背對著自己坐在床邊,一件件將衣衫穿上的場景。
他先是瞳孔一縮,緊接著猛地垂下頭來。一股熱氣竄上頭頂,熏得耳垂都在發燙。
向來不信神佛的景大人竟是無奈地閉上眼念起了清心咒。
片刻之後淩曦總算穿好了衣衫,她挑開白色的窗幔下地,輕巧地走到景煜身後。
“景大人。”
淩曦再開口,嗓音竟是與平日裏的清澈的少年音有著些許差別,此時的音色中透著明顯獨屬於女子的輕柔與甜膩。
景煜喉頭滾動,想立刻轉身將淩曦看個明白究竟,但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癡纏在自己腰間的那雙雪白皓腕,那極富衝擊力的畫麵讓他心跳加速,隱隱生出恐懼之感。
他怕自己一回頭,看到女兒裝扮的淩曦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盡管他還沒弄清這古怪情緒的根源出自何處。
見景煜不搭理自己,淩曦心中也忐忑非常。
反複思量之下,她試探性地繞到了景煜的正麵,卻意外地發現對方竟然是閉著眼睛的。
“景大人,你可否聽我解釋?”
景煜聞言緩緩睜開眼睛,幽深的雙眸中滿滿都是淩曦嬌俏的模樣。
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開口。
“淩尚書可知道此事?”
淩曦抿了抿粉嫩的嘴唇,她不想欺騙景煜,最終還是老實頷首。
“我爹他知道。不過我這麽做都是有苦衷的!當初是我一意孤行,一開始就以男兒身的身份回京都。我爹他……”
“嘭——!”
巨大的聲響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淩曦意識到這是樓下傳來的響動,趕緊噤聲仔細聆聽。
唐錦驊踹翻身前的椅子,態度蠻橫且強硬地怒視著青樓老鴇。
“你再說一次?”
老鴇嚇得如同鵪鶉一般瑟瑟發抖,“回官爺的話,整座樓都搜遍了,的確是沒找到啊。”
唐錦驊直接伸手擒住了對方的衣襟,“這條巷子裏就你這一家青樓,人不在你這,那會在哪裏?除非是你故意隱瞞,想要包庇犯人。”
“不敢不敢!奴家哪裏敢啊!”
老鴇嚇得麵無血色,就差沒剖心掏肺地表忠心了。
唐錦驊卻不肯相信她的話,堅持讓對方再搜一次。就在老鴇叫苦不迭的時候,一名唐府的侍衛匆匆找上門來。
“少爺,少爺,找到少夫人的下落了!”
唐錦驊聞言神情一滯,帶著血色的眼眸狠戾地瞪著對方。
“你說什麽?找到誰了?”
侍衛被她陰森嗜血的模樣嚇得哆嗦了一下,低著頭快速稟報道。
“剛才我們的人看到少夫人坐在一輛馬車上離去。小人們想要上前阻攔,奈何那馬車跑得飛快,轉眼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