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願以此功求姻緣
送走雲袖之後已近黃昏,我們三個人三匹馬快速穿梭在林子裏。
我手上的鞭子不住的抽打,明知道馬也是有生命的,也會疼也會累,可是就是停不下來。可恨這古代沒有飛機,不可一日千萬裏。
安宇一路上緊緊的跟著,臉上總掛著化不開的憂愁,幾次開口想說什麽,猶豫之後隻是簡單的問候語,我雖然奇怪,可此刻也沒有心情去管這些。
“小姐,邊關的戰事已經全麵停止了。我們在這裏找了一個月了,可是卻沒有任何消息啊。”柔月好心的遞過水來。
邊關的夜色總是灰蒙蒙的,這是在這裏徘徊了近一個月得出的結論。
猶記得幾日前我再次扮回男裝和安宇一起刺探撤退軍隊的主帳,我的輕功不算純熟,一個不小心弄出的聲響讓我和安宇雙雙落入巡邏的士兵手上,若不是路過的兵部尚書徐凱明,我和安宇就真的被當做細作然後被他們秘密處決了。
中軍大帳中薑國雄本來有些蒼老的臉那時顯得尤為疲憊,臉上有著揮著不去的憂愁。徐凱明說:“自從兩個月前王爺和二少爺的先鋒軍中了敵軍埋伏全軍覆沒之後,元帥就一直沒怎麽吃東西,一邊還要指揮作戰。但是每次我們的作戰方案和陣法都會被敵人預先知曉,元帥越發的焦急,所以現在才會如此憔悴。”說完他還不住的接連歎了好幾口氣。
聽到徐凱明的話時,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樣想的,愣在中軍大帳內良久移不開步子。心上恍如架著一把尖銳的匕首,一刀一刀緩慢的淩遲著那拳頭大的心髒。
這場戰事本不應該由一個王爺親自披掛上陣,可是易璿暉去上了。
徐凱明說:“出戰是王爺自己的意思,可是其中緣由隻有王爺自己知道。馬大人那時好像恰巧身陷囹圄,可能不知道,王爺在朝堂上自請出戰之時說過若是戰勝,願以此功求姻緣。他自信滿滿,可我們的軍情卻不知道被誰泄露了,所以、、、”
對我我為什麽沒有被砍頭之事,我隻是簡要的解釋了一下,道出了太子殿下的相救,徐凱明也就不做懷疑了。
我問他屍體在哪裏,他隻是搖頭,整個先鋒營無一人生還也無一人找回屍體,這便是薑元帥哀傷之處。
徐凱明說:“天下沒有哪個父母能夠忍受白發人送黑發人之痛,更何況薑楚風是元帥的愛子,王爺是元帥的外甥,所以皇上下令撤軍的時候,元帥甚至想過要抗旨。俗語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若是元帥決定抗旨,我等也會誓死追隨。但是他忍痛接旨了、、、”
那一夜,我隻是去看了易璿暉之前住的軍帳。
天氣燥熱,即便是夜晚邊關的風也是暖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我們坐的離火堆遠遠的,但額頭上依舊滲出點點汗珠。
“二姐,我們回去嗎?”安宇喝了口水問道。
我淡然的看著手裏的翠玉佛,看著易璿暉留在軍營裏被我帶出來的長劍發呆。我該放棄嗎?連徐凱明都說死了,大軍已經開始撤退,我還要堅持嗎?
我不想離開,沒有見到屍體我就不願意相信。良久我的眼前開始模糊,癟癟嘴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去晉國。徐凱明說他門晉國三皇子帶人設計讓璿暉全軍覆沒的,我要去晉國看看。”
“可是那片戰場你也去瞧過,沒什麽啊?”
我不再說話,隻是倔強的盯著安宇看過去。良久他歎了一口氣道:“二姐,既然你堅持,我隻問一句,若是確定他死了,或者不記得你了,你會怎麽樣?”
“我不知道,我心裏亂的很。隻是不想在這麽疼下去,胸口悶到我都不想呼吸了。”
柔月的眼睛紅紅的,擰幹了毛巾遞給我道:“別說了小姐,我們陪你去找,找到為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二姐,你先休息一夜吧,明日我們在趕路。”安宇妥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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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傍晚,一陣陣輕柔的和緩的小北風,飄出洛陽城門,掠過護城河麵。夕陽西下,洛陽街頭的暴熱和喧鬧消歇了,庭院中的丁香,海棠,也全從酷暑的困倦中醒了來。清風在綠葉間簌簌流動,花香在屋簷下悄悄飄蕩。我用全部身心去感受晚風的恩澤,去盡享風中那淡淡的幽香和濕潤的爽意,一切都是愜意的,寧靜的。
我們趕路半個多月的路好容易來到晉國的國都洛陽,入住在城內一家很不起眼的客棧裏,因著離皇宮偏遠,這裏的風景酷似近郊。自古以來洛陽都是有名的花都,此刻看來名不虛傳。可惜我沒有多餘的閑情去觀賞這些個花花草草,即便他讓我較早的心暫時沉寂了下來。
“小姐,過來坐會吧,你又站了一天了。”
“安宇還沒有回來嗎?”我沒有回頭,隻是看著窗外。客棧院子的圍牆甚是低矮,站在二樓的床前,洛陽大街上的情形一覽無餘。
“應該快了,你別擔心。這麽多天都等過來了,這一次是肅王府,自然難一些。”柔月伸手過來拉我一手攥著的劍,道:“小姐,這東西你從不離身,可是這會子吃飯總不能也攥著吧?”
我低頭看著手上那柄想著幾顆貓眼石,掛著紅色平安結流蘇的長劍,腦海裏反複的隻是他冷漠的臉。雖然舍不得放下,但是還是任由柔月將劍掛了起來。
“真不知道今個怎麽這麽熱鬧、、、”柔月感歎了一句,看著洛陽街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行人,紛亂的吵鬧聲即便我身處客棧二樓都可以依稀聽到。
“是呢、、、”感歎了一句,正要抬手關窗卻見對麵街上一抹黑色的身影,談笑自若,仿佛這大街上的紛擾都與他無關。隨即低頭看向一旁正在挑首飾的女子,眼裏有著些許的溫柔。
我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看錯了之後,風一般的奔了出去,早已忘記自己還會一些輕功。身後的柔月先是一驚,隨即跟了上來。
洛陽的大道上寬的足以並排容納四輛轎車,可是此刻就如趕集一般人山人海。我逆著人群的走向,見縫插針的鑽到了剛剛看到的探子前麵,哪裏還有剛剛的人影。
小販見到我甚是辛苦的擠到攤前,以為我愛極了他家的首飾,急忙將幾支還算精致的釵子遞到我麵前:“姑娘瞧瞧,這可是小攤上最好看的玉鳳釵了,姑娘一看就是個識貨之人、、、”
我沒有心思再聽他囉嗦,直接將他握著釵子的手壓在一邊道:“剛剛在你攤前的一男一女呢?往哪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