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樂舞的番外)就是他了
每年都會回到這裏,所以今年也沒有想過會發生什麽意外。卻不想就是這一次讓我知道了這輩子……就這個人吧!
我和袁博軒其實相識的莫名其妙,他本是一個溫文儒雅的公子,同窗起哄將他帶到醉生夢死的那一天恰好我心情不好,整個醉生夢死除我之外麵試香涵最受歡迎,所以找茬什麽的,就屬找她的茬時我最舒心,有一種將她壓下去的感覺。
但其實我們並不一樣,她賣身我賣藝而且我還是個不單純的賣藝者。 袁博軒就是我第一次搶來的客人,麵對我他很局促,顯得畏首畏尾,但見我並沒有要吃了他的樣子才漸漸放鬆。我想一定是香涵的樣子給了他陰影,估計在他心中青樓女子大多是香涵這樣的。
“袁公子是嗎?”
“敝姓袁。”他答得很拘謹,明明很緊張卻故作一副常態,猶記得那時候我很不屑,不屑於那些文人的自命清高。
但是我卻錯了,因為他不一樣,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掩飾緊張。而後他漸漸放開手腳,卻怎麽也不肯喝酒,我隻好隨著他去喝茶,我獨自喝酒,醉酒起舞,輕輕吟唱,隻把心中那口悶氣生生壓下去才罷休。
“別再喝了,柳姑娘若是有什麽煩心之事大可以說出來,喝酒傷身。”
我微微一愣,我明明掩藏的很好,為什麽他可以看出來呢?我憤懣與冷寒清,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盟主,卻可以為一個女子做到那樣的地步,可笑的是那個女子不時陪在他身邊多年的我。我問過他是不是愛她,他卻堅定地說是為了馬季軒。但我知道那時借口,因為他看那女子的眼神都是流光溢彩的。
“煩心之事?那也得有心才能被煩不是?像我這樣無心無淚的女子又怎麽會煩心?”我自嘲,覺得作踐自己才能解釋為什麽他看不見我的好。
他忽然搶過我手裏的酒壺,對著就嘴巴就是一陣猛灌,讓我好生詫異。他明明不能喝酒,卻非要跟我搶,直到後來嗆得咳嗽不止,還腆著一張紅透了的臉湊近我道:“姑娘才華橫溢又何必糟踐自己。博軒不才卻也知道姑娘心煩意亂才會故意去氣香涵姑娘的。”
“你知道什麽?”我約莫有些醉了才,才會將隱藏多年的心事一股腦的倒給他,最後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他便沒了蹤影,但卻時時寫信過來,先開始大多是紓解情懷的詩詞,到最後竟是一些隱晦的情詩,我才驚覺哪裏不對勁。
然而身在醉生夢死,即便身份特殊,我也還是得遵守青樓的規矩。所以他要見我我便也客客氣氣的招待他,隻是每次他來隻是讓我陪他下棋,臉最基本的唱歌跳舞都沒有。
“袁公子真是特別呢,來青樓,一不為了歌舞二不為了尋歡。”
“下棋有助於怡情養性,可以緩解煩躁的心緒。”他答得牛頭不對馬嘴,難為我還聽明白了,原來那夜我醉酒說的竟是這些往事,心不由的顫了顫,直覺告訴我他知道的太多了。
“哼,青樓女子連見什麽人接什麽客都做不了主,又哪有那個閑情逸致卻怡情養性?”
此後他來之前都會恭恭敬敬的奉上拜帖,似乎要證明我有權利選擇見什麽人接什麽客?我有點害怕了,覺得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喜歡上這種感覺,喜歡被他重視,被他捧在手心裏的感覺。
於是我開始躲著他,既然他尊重我,自然也尊重我抱恙不見客的決定吧。
那日他來了,我本來很高興,可是他卻帶了她來的,即便是一身男裝我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心中隱隱作痛。但我一向可以很好的掩飾住心緒,相信她那麽遲鈍的人,臉冷寒清喜歡她都沒有發現,自然也不可能發現我的心思了。
我們麵上相談甚歡,可是他卻在這個時候求見。
他明明說過尊重我的決定,那天卻沒有送拜帖就匆忙來見,而且是非見不可。我突然覺得好笑,他也不過如此,話說的漂亮,但終究做不到。
他向我表明來意,可惜我無心於此,因為我的心還沒有收回來。於是他慘淡一笑,隻說想要再聽一聽我彈琴,既然是如此渺小的願望,我便也不推辭了。
“袁博軒,你果然再此?”
冷不丁的一位身著鵝黃色衣裳的女子闖了進來,我的琴聲戛然而止,因為琴弦被我勾斷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有未婚妻,還是將元帥的小女兒。不知道怎麽的,隻覺得心口悶悶的,心情異常煩躁。
這種尷尬的糾纏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那女子根本就說不過他,這時候我才發現他的口才竟這般好,不愧是書生。
接下來陸陸續續闖進來一切人以及躲在外麵看好戲的他們。我臉上火辣辣的隻覺得尷尬,卻又實在無能為力。不能在人前暴露自己,就隻好妝模作樣。於是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袁博軒立刻上前擋住我,順道將我繼續往後拉了拉。
老鴇子前來調停,即便用上了十二萬分的諂媚卻也沒讓那小姐消氣,一把劍指著我憤懣道:“賤人,有本事就別躲在他後麵!”
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卻不想這句話貨真價實是出自這大小姐的口中。雖然驚訝,然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呆愣在一旁看好戲一般看著他們。
那兩個闖進來的男子很快說服了那女子,並且將她帶了回去。而我也在那一刻暗自下決心遠離他,不得不說我有點憤懣。
但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我終究不會混為一談。於是我不帶感情的接近他,然後讓他替我贖身,那天他很開心,自顧自的喝了很多酒,讓我看著有點緊張。喝了酒的人尤其是醉成他那樣的大多都會撒酒瘋,而我最厭煩的就是處理撒酒瘋的人。
然而他卻意外的沒有,醉酒後紅撲撲的臉上掛著一種笑容,仿佛能暖入人的內心,我想那便是幸福吧,這人還真傻,這麽容易滿足。
“樂舞,嫁我可好!”
那是一句醉話,卻是我第一次聽見他讓我嫁給他,說不驚訝是假的,總覺得心裏某個坑被填平了,但有很排斥填充那個坑的他,總是矛盾異常。
因著這個我時常躲著他,總期望著不要和他見麵,免得尷尬升級。然而事與願違,不知道是他故意的還是老天故意的,他每每都能出現在我的視線中,其實沒什麽事,隻是我總看見他晃來晃去的,就覺得心情起伏很大,而這種感覺卻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排斥他。
他時常送我禮物,卻沒有一樣是貴重的要命的東西,大多是他親手編織的小玩意,看起來可愛一場。他願意送,我便願意收,收了之後便是收著了,再沒其他,久而久之我這裏也堆成了小山。我本以為就這樣疏離的相處,直到任務完成的一天,老天去終究沒讓我等到那一天。
他卷入了奪位風暴,身受重傷被抬回來的時候我愣住了,他不該是那個沒有生氣的模樣,該是風華絕代溫潤如玉的男子。
我害怕,害怕他就這麽沒了。所以屋內有大夫和他的家人守著,房頂上我就這麽默然坐著,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隻是像這樣坐著,舒服!
每每等到下半夜,其他人都歪七扭八的睡了之後我才瞧瞧潛進去,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上他輕皺的眉頭,最後抓住他的手,不斷地輸注自己的內力,口中輕輕呢喃:“你不要死,我不想你死!”
他果然沒死成,冷寒清對我說我那時關心則亂,才會如此失態。我卻不那麽認為,隻覺得他若死了,這世上便少了一個人,少了一個可以看穿我並能毫不吝嗇的指出來之人。
他對我依舊如此,帶點殷勤,帶點關心卻也有著淡淡的疏離。我覺得現在這種關係事最好不過的了,所以我像一隻縮頭烏龜,本能的想要按著這樣的狀態走下去直到再次回朝陽的時候遇上了她。
猶記得當初為了報複易璿靈,我大鬧了她的婚禮。現下見到我她非但沒有咬牙切齒反而親如姐妹,我想她真如她兒子說的那樣無聊的過頭了。
她的執意挽留我無法拒絕,到那時再一次見到易璿暉的時候卻生出了一種想要整人的衝動,於是我強烈要求和她睡在一起,於是皇帝陛下被華麗麗的趕了出去。
她與我促膝長談,談的不過是我和他的事情。我心知這是為了我好,但是如今多年過去了,我在已經沒有那個把握確定他的心思在我身上,也許這隻是他的習慣,因為自那次醉酒之後他再沒有說過要娶我的話。
“你喜歡他嗎?”一國皇後坐姿卻醜態百出,我想易璿暉應該是極寵她的吧,否則她不會如此無法無天。
我微微一愣,喜歡嗎?或許是的,但是我自己都不肯定。
她又說:“如果喜歡那就不顧一切的去表明心跡吧,你這樣一直藏著掖著他怎麽知道呢?”
我一向自命清高,這種事情怎麽還能說得出口。
我還沒有說話,外麵就聽見敲鑼打鼓的聲音,宮婢打扮的柔月氣喘籲籲的趕了進來,張口便是:“不好了娘娘,都尉府著火了,火勢太大,大人和二少爺都沒有出來……”
我心下一緊,隻覺得呼吸不順暢的厲害,腳已經不自覺的動了。我自詡輕功一向不錯,但此刻卻覺得從皇宮到都尉府的距離實在太遠了,遠的我焦急如焚。
然而我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計謀,馬季晴她框了我,連帶著都尉府的人,這其中竟然還包括他。當我看見他們三個端坐在堂上喝茶的時候,終於覺得這顆心落了下來。
“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你真的來了?”他的回答一如往年的牛頭不對馬嘴,這一次我沒有聽明白了?
“我聽說你……”許是有些激動,口吃有些不清楚了。“不對,你騙我?”整個都尉府好好地坐落在朝陽城內,絲毫沒有被燒灼的痕跡,我被騙了,當時就覺得不可思議,我竟然會上當而且是這麽個再簡單不過的蠢蛋。
他說:“對不起,我不想再給你時間慢慢想通了。我高估了你的智商,七年多了竟然還沒有想明白?”
想明白?想明白什麽?
“樂舞,嫁我可好?”
我終於還是聽見了這句話,他唇角泛著笑意:“其實我之前說過的,隻是怕你不答應所以裝醉了。”
我一愣,感情我被他騙了不止一次了,扮豬吃老虎他幹起來倒是一等一的高明呢!
周邊的人都開始起哄,就連薑語嫣也一樣,或許是她已嫁人,再不是當年拿劍指著我的小丫頭了,所以她的話聽起來那樣有道理,“有些事情錯過一次可能是失誤,錯過兩次那就是白癡了。”
我想我不願意做白癡,所以……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