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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照顧

  溫暖的室內,慕非言雙目布滿了血絲,而躺在床上的人,臉色蒼白中透著青灰,若不是胸口還有起伏,一定會被人錯認成屍首。


  袁天翔離開前,將自身攜帶的所有靈藥全部贈送給慕非言,齊豫也奉上了一根千年老參,那是他此行來雪域的目的,聽到佘羅最後的話,他便想到了這顆老參,臨走前,齊豫來看望過墨淺冰,他走前留下了一句話,墨淺冰沒聽到,慕非言卻聽到了。


  他說:“謝謝!你其實是個很溫柔的女孩”


  這兩天,慕非言親自用老參熬湯,療傷聖藥補藥一起上,可墨淺冰還是那樣睡著,這天,客棧掌櫃處理好邱柏萬的屍體,便來到了慕非言門前“咚咚咚!”


  慕非言恍惚的拉開了門,見是掌櫃,強打精神道:“掌櫃的,什麽事?”


  掌櫃探頭往裏瞅了一眼:“墨姑娘怎麽樣?”


  慕非言看向床幔裏那個睡的毫無知覺的人,歎了口氣,搖著頭道:“還是老樣子,沒什麽起色”


  掌櫃歎了口氣:“真是作孽啊,這裏荒涼,連個大夫也請不到,我這兩天見你喂了她這麽多藥下去,也不見起色,這樣下去恐怕不行”


  慕非言點頭:“我這次帶她來,原本就是為了尋醫的,你聽說過雪域神醫嗎?”


  掌櫃的眼前一亮:“對,雪域神醫當然聽說過,您還真別說,如果能找到他,就算墨姑娘還有一口氣,他都能給救活嘍,就是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咱連他是男是女都搞不清,就更別提知曉他的下落了。”說著說著,掌櫃的臉色便暗了下去。


  “我知道他可能會在的地方”慕非言目光有些空茫:“隻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來得及,來得及”掌櫃喜笑顏開:“隻要知道地方,你們就來得及,我這有輛寬敞舒適的馬車,最適合運送昏迷不醒的病人,今天我給你們收拾好了,明天你就帶墨姑娘去找神醫,一準來得及。”


  “如此,非言在這裏就謝過掌櫃了。”慕非言拱手道。


  掌櫃的連忙扶住:“哪裏哪裏,應該的應該的,若不是墨姑娘找出凶手,我這條命恐怕就得沒嘍,現在墨姑娘有難,自然是能幫多少算多少了,那就這麽定了,我找小二去好好收拾收拾馬車,廚房裏午飯還熱著,您抽空下去吃點,熬壞了身體,誰來照顧墨姑娘啊,是吧?”


  送走了掌櫃,慕非言又在墨淺冰床前坐下,他知道掌櫃的說的有理,但是他就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墨淺冰,我嘴拙,說不出好聽的話,但你若能醒來的話,我便勉為其難的哄你幾句,就算你扮成淺羽我也不揭穿你了,可好?”慕非言握住墨淺冰冰涼的手,輕輕的搓動,為她暖手:“你扮淺羽的時候,什麽都像,就是那雙眼睛,讓人一眼便認的出,我不明白為何其他人會被你騙,但我卻怎麽都不會認錯,你的眼睛黝黑深邃,看一眼就像是能把人魂魄都吸進去,而淺羽不同,她的眼睛柔和溫暖,我又怎麽可能會認錯?你卻樂此不疲,不就是想看我認錯後鬧笑話嗎?隻要你醒來,我甘心給你騙幾次,可好?墨淺冰,墨淺冰?”


  床上的人對於慕非言的溫言軟語一點反應都沒有,呼吸淡的幾乎無法察覺,好幾次慕非言都要將手放在她鼻息間,才能感覺到她生命的存在,慕非言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墨淺冰,三天了,你忘了我們還要去尋神醫?”慕非言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麽,來誘惑躺在床上的人醒來,他對她在乎的東西,一無所知。


  “咚咚咚!”敲門聲又一次響起。


  慕非言站起身:“進來!”


  “慕公子,掌櫃的給你留了飯,多少吃點兒吧。”劉進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進來,目光卻溜到了安靜躺在床上的人身上:“墨姑娘還沒醒?”


  慕非言接過飯菜,放在桌上:“還沒,你去準備準備,我們明天出發去東灣村”


  劉進點頭“好,可是……”劉進擔憂的看了眼墨淺冰:“墨姑娘恐怕不宜出行”


  慕非言淡淡道“我們此去本就是為了尋神醫治病,現在她變成這樣,這也是無奈之舉”


  “我明白”劉進憨厚的笑笑:“我定會把馬車趕的穩穩的,不讓墨姑娘受那顛簸之苦”


  “謝謝!”


  劉進走後,慕非言看著飯菜,心道:我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硬逼著自己幾口吃完,放下碗筷,慕非言為墨淺冰掖了掖被角:“餓了吧,我去幫你燉湯”


  “……”


  這三天,房間裏隻有慕非言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他已經習慣了得不到回應,但他還是會在說完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個人,就怕錯過了她的一絲絲反應。


  墨淺冰緩緩睜開眼,入眼皆是一片漆黑,她下意識的去摸胸口,那裏並沒有出現難看的血洞,而身體卻是從未有過的輕鬆,她的身體有多久沒有這樣輕鬆毫無痛楚了,這種輕鬆也讓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已經死了。


  畢竟,像她那樣的身體,想要這樣輕鬆,那就隻能是死,而且她的周圍黑乎乎的一片,她自嘲的笑笑:“生前作惡多端,難道還指望臨死前的一件善事,升天不成?”


  “隻是……這地獄也不像謠傳的那樣恐怖嘛,刀山油鍋都沒有,一片漆黑,不知道被發配到第幾層了”墨淺冰摸著黑向前走,她的速度並不快,眼不能視物讓她很苦惱:“鬼差大人,有沒有哪位得空,送我一程?”


  黑暗中,靜悄悄的,墨淺冰沒有得到回應,隻能認命的摸索前行,而黑暗中的道路似乎沒有盡頭,她走了很久,感覺不到餓,也感覺不到累,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久了,她開始無聊的回憶自己的一生。


  都說人死前,會回憶起自己的一生,難道自己生前沒來得及,死後回憶也是一樣?

  從幼年的無憂無慮,到必須扛起自己和妹妹的一片天,再到瓔珞閣的種種遭遇,還有……與他的第一次相遇。


  那天,她被妹妹拉去挑奴仆,他在眾多孩子中間,顯得是那樣的沉穩,眸子裏甚至還有仇恨的影子,她心中暗道:好倔強的孩子!

  後來妹妹挑選了他,他也就此闖進了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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