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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這樣不公平

  是亮明身份?還是掩麵逃走?


  這是一個問題。


  但沒等朱弦仔細考慮這個問題,對麵就停了手。


  “朱姑娘?”


  好吧,也不用逃了……


  朱弦輕咳兩聲,道:“我、我睡不著,出來——”


  話沒說完,眼前“唰”的一下,半個人影都沒了。


  “出來散散步……”她輕聲喃喃。


  一個人站在院中,形單影隻,悵然若失。


  晚風微涼,吹得臉上滾燙一片……


  朱弦揉了揉臉,破罐破摔地踹了門進去。


  屋內漆黑一片,隻從被踹開的門借了一點微弱月光。


  朱弦站在門口適應了一會兒,才隱約看出屋內的陳設。


  池長庭的書房,她隻進過吳縣太守府那個,不過也沒細看,印象中,似乎跟眼前這個陳設差不多,差不多的乏善可陳。


  正屋不過尋常會客布置,但是她到回樂這幾天,似乎沒聽說他在書房會過客,大多在衙門裏議事。


  他的書房,好像隻有他女兒進來過。


  朱弦突然覺得心口劇烈跳了一下。


  現在她也進來了……


  進來了又怎樣?以前在京城,陸家那個大姑娘不也經常出入他的書房?


  朱弦冷哼一聲,丟開那些胡思亂想,開始專心找自己的劍。


  池長庭這廝也不知打的什麽主意,把劍還給她很難嗎?偏這麽多天她不問他要,他也不還她,非拖到臨走了才暗示她自己來拿。


  幹嘛早不暗示?


  要是他在的時候……好像有點過於刺激……


  朱弦掐了一下自己的臉,才把思緒拉了回來。


  雖說書房的守衛都發現是她了,可她還是不好意思點燈,便隻摸黑尋找。


  正屋是會客的地方,東屋擺著書案,應該是池長庭平時批閱公文的地方。


  這兩間屋子都沒有找到。


  剩下的西屋是臥房。


  朱弦在西屋門口站了許久,才抬腳往裏走。


  此時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縱然沒有點燈,也能模模糊糊辨認出床頭架子上掛著一把劍。


  她慢吞吞走到床前,取下劍。


  一入手,便知是自己用了十幾年的那把。


  她怔怔站在原地,指尖撫過劍鞘上冰冷的雕紋,仿佛還能觸摸到他留下的溫度。


  池長庭……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把她的劍掛在床頭?

  他每日晨起與睡前看到她的劍,心裏都在想什麽?

  朱弦癡癡想著,不自覺在床上坐了下來。


  手摸到沁了夜涼的床鋪,愣了愣,突然跳了起來。


  這、這是池長庭的床!

  驚過之後又生出逆反之心,重新坐了回去。


  池長庭的床怎麽了?池長庭又不在,她坐坐怎麽了?

  還不是因為那廝把她的劍掛床頭,她找半天都找累了,坐下歇歇怎麽了?她還要躺下歇歇呢!


  池長庭要是有意見就出來反對啊!


  看吧!池長庭沒反對!

  朱弦理直氣壯地抱著劍躺了下去。


  腦袋一碰上枕頭,就察覺到了不對,忙彈坐而起,伸手往枕頭上一摸,摸到了紙張。


  拿在手裏,對著窗眯眼辨認了一下。


  似乎是一封信?


  但是信上的字實在是看不清。


  池長庭人都不在,枕頭上放封信幹什麽?

  總不會……總不會是給她的吧?

  要不要帶回去看看?


  可此時她的心裏就好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心癢得刻不容緩,便直接在屋裏找起了火燭。


  火燭不難找。


  找到之後,朱弦剛想點火,又怕屋裏有了亮光被人發現。


  想了想,悄悄脫了鞋爬到床上去。


  她放下帷帳,躲進床角,這才小心翼翼點了燭火。(危險動作,請勿模仿!)


  燭光照亮了信封,上麵空白無字。


  翻到另一麵,還是沒字。


  朱弦捏了捏信封,又掂了掂,似乎是空的?


  枕頭上放一個空白信封是什麽毛病?

  朱弦見信封沒有封漆,便打開伸手進去摸了摸,卻摸到了一張薄紙。


  取出一看,腦袋轟然一熱,差點把信摔出去。


  紙上有字,行書風流俊逸,有如其人。


  這些沒什麽,讓她想摔信的是信上的內容——


  “若硬枕不適,內側有軟枕。”


  他憑什麽就知道她會來!

  他憑什麽斷定她來了會躺下來!!

  他的枕頭適不適關她什麽事!!!


  朱弦恨不得立即將信塞回去,假裝什麽也沒看到。


  劍也不要了!就當自己沒來過!讓姓池的計劃落空!


  朱弦忿忿想著,但終究沒有這麽做,因為信還沒看完。


  信上隻有兩句話,第一句讓她暴跳如雷,第二句又輕易地安撫了她——


  “昔日所欠,不敢輕忘,枕邊有物,暫作抵償。”


  朱弦愣了愣,拿著燭火去照,果然在枕邊發現一個綢布包裹。


  打開一看,卻是毛茸茸一團。


  拉出來抖了抖,是件輕軟裘衣。


  朱弦輕撫裘衣,出了一會兒神,隨後熄滅蠟燭,抱著裘衣躺了下來。


  床的內側,果然有一隻軟枕。


  她摸了摸軟枕,隻覺呼吸間都是他的氣息,腦子裏也都是他的身影。


  一件裘衣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

  池長庭對她一點都不好,總是氣她,趕她走,還是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


  哎……他到底什麽意思?不能說清楚嗎?


  一件裘衣,是不是太便宜了?

  這樣不公平啊……


  ……


  次日上午,池棠都臨完兩張帖了,才見朱弦從屋裏出來,眉眼懨懨,一臉的沒精打采。


  “朱師叔——”池棠喊了她一聲,仔細打量了她兩下,問道,“沒找到劍?”


  朱弦翻了個白眼,不想回答。


  “我爹又欺負你了?”


  “他又不在,怎麽欺負——不是,我會被他欺負?哼!”朱弦惱羞成怒。


  池長庭要是在,也是她欺負他!

  嗯?欺負……


  “朱師叔,你怎麽臉紅了?”池棠好奇地問。


  “你眼花了!”朱弦斷然否認,正色走到井邊打水。


  池棠忙跑過去拉住她:“朱師叔!這都秋天了,你別用冷水洗漱了,環兒!快給朱師叔端熱水來!”


  “江湖人哪兒那麽多講究?”朱弦嘀咕著,捏了捏小姑娘的手。


  哎呀,好軟……


  難怪人家說,溫柔鄉是英雄塚。


  她一定是看在池小姑娘的麵子上,才對她爹忍氣吞聲的!


  正這麽想著,外頭跑進來一個小丫頭,稟道:“杜縣令求見!”


  池小姑娘柔軟的小手倏地一緊,掐得朱弦差點喊疼。


  “他來幹什麽?”池棠蹙眉警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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