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給我起個小名吧
顧遇寒似乎很久沒有這樣暢快地玩兒過了，以至於宋芷瀾一個成年人體力都有點兒跟不上了。
不過盡管有些累，但看著小孩子臉上毫不遮掩的笑容，她又覺得累一點兒也沒什麽。
他們把商場遊樂區的每個項目都玩兒完之後，又一起吃了冰淇淋，還買了些麵包去海邊喂海鷗，給顧遇寒開心得一直咯咯咯笑。
第一眼見這個孩子的時候宋芷瀾隻覺得親切，發自內心喜歡。等到接觸下來後她又覺得這個孩子似乎早熟得很，好像完全沒有五歲孩子應有的童真，像個小大人一樣。
所以今天能夠讓他也跟同齡人一樣這麽開心，宋芷瀾覺得心裏滿滿當當的。
說來也真是奇怪。顧遇寒是顧斯珵和韓珈的孩子，是她那段失敗婚姻的證據。這個孩子的存在，代表著她的孩子的消亡。她應該討厭他的，可……就是討厭不起來。
“這些海鷗好像特別喜歡吃麵包！”小家夥小跑著撲向宋芷瀾，自然而然地撲進了她的懷裏，一雙眼睛閃閃發亮，似是興奮得不得了。
宋芷瀾連忙抱住他，笑著道：“今天這些海鷗可算是吃大餐了，遇見你這麽大方的小朋友。”
宋芷瀾說著輕輕用右手手指刮了下小家夥的小鼻子，惹得顧遇寒咯咯笑著往宋芷瀾懷裏躲。
來時兩人買了十個麵包，這才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就被小家夥喂完八個了。
“還有兩個，瀾瀾，我們一起喂吧！”小家夥拉著她的手請求道。
宋芷瀾失笑：“好。”
一大一小兩個人舉著麵包，海鷗在兩人頭頂盤旋，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感。
“哎呀！”忽然，身邊的小家夥驚叫了一聲。
宋芷瀾嚇了一跳，忙把手裏剩下的麵包放到欄杆上，任由海鷗們啄食，然後便趕緊看向顧遇寒。隻見小家夥捂著自己的右手麵色痛苦。
“怎麽了這是？”宋芷瀾忙抓起孩子的小手查看。
“讓海鷗咬了一下，好痛……”小家夥大大的眼睛裏此時蓄滿了淚水，要落不落的委屈樣子惹得宋芷瀾更加心疼了。
他趕緊把孩子的小手攤開，還好，就隻是啄紅了，沒有破皮兒，宋芷瀾不由得鬆了口氣。
“沒事兒沒事兒，沒出血。吹兩下就不疼了……”說著宋芷瀾便對著孩子紅紅的手指吹了兩下。
顧遇寒安靜地看著宋芷瀾給自己呼呼，隻覺得手指癢癢的，一點兒也不疼了。
“啵！”宋芷瀾親了下孩子的手指，笑著道：“現在還疼嗎？”
小家夥的臉蛋一點點紅了，連帶著耳朵都紅透了。他不好意思地抽回手指，聲音比蚊子還小：“不疼了……”
而此刻背在身後的小手緊緊握著。
宋芷瀾笑著揉了揉他的臉：“幼兒園下午幾點開始上課？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吧。”
顧遇寒忙搖了搖頭：“不用。我……我已經跟老師請假了。”
宋芷瀾不疑有他，說道：“那晚些時候我送你回家吧。”
“……好。”
“顧遇寒，”宋芷瀾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你今天這樣任性地跑出來，爸爸肯定會著急的吧？”
“不會。”小家夥搖了搖頭，“爸爸隻會生氣……”
宋芷瀾怔了下，心中冷笑。也是，顧斯珵那樣的人從來都不知道關心為何物。看來即使是他和韓珈的孩子，也並沒有得到他多少偏愛。
“瀾瀾，你以後還是不要叫我的名字了。”小家夥忽然道，“既然我們是朋友了，就應該要有我們之間獨一無二的稱呼。”
“嗯？”宋芷瀾失笑，“那你想要我叫你什麽？”
小家夥大大的眼珠轉了轉：“既然我沒有小名，那要不……你給我起一個吧？”
宋芷瀾怔了一下，然後似是想起了什麽。思緒一瞬間拉遠，她想起了……那個她無緣見到的孩子。
其實懷孕的那幾個月，她跟顧斯珵也並不完全是針鋒相對的狀態。在她懷胎六個月的時候，他們之間也有過一段短暫的和平時光。那段時間他也會經常去醫院看她，甚至還會不自覺撫摸她的肚子，感受孩子在裏麵的運動。
那時候她就跟顧斯珵說過：“我給孩子想好了一個小名。”
“叫什麽？”
“煬煬。”宋芷瀾說道，“希望他可以像火焰一樣耀眼……”
“好，”男人沒有任何異議，“那就叫煬煬。”
然而他們之間的溫馨時刻也就隻有那幾天。後來宋芷瀾發現，顧斯珵每次來醫院看她其實都是順便的，他真正想看的……是在那座醫院兒科工作的韓珈。
“瀾瀾，你想好了嗎？”孩子的聲音喚回了宋芷瀾的思緒。她回過神，低下頭看向仰著臉的小家夥，心中忽然惡意頓生。
沒道理隻有她一個人在思念著那個孩子，沒道理……所有人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完全抹滅了那個孩子存在過的痕跡。
她看著顧遇寒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他肉肉的小耳朵：“煬煬，怎麽樣？”
“煬煬？”孩子眼睛一亮，“是哪個yang啊？”
宋芷瀾抓過孩子的小手，在他柔軟稚嫩的手心裏一筆一劃緩緩地將“煬”字寫了下來。她知道這孩子雖然才五歲，但識字程度不亞於三年級的小學生。這一點從昨天他能夠順暢無比地用文字跟她聊天這件事上就能看得出。
因而在她最後一筆收回的時候小家夥就已經知道是哪個字了。他好像很開心，一雙大眼睛熠熠生輝。
“耶！我也有小名啦！”
***
宋芷瀾帶著顧遇寒玩到很晚才給他送回去。宋芷瀾還記得顧斯珵的地址，因為那是當初他們的婚房，而一直到今天他也依然住在那裏。察覺到宋芷瀾想把自己送回景灣別墅，煬煬不自覺瑟縮了一下。
不用想他都會知道自己這次任性妄為的後果必定是父親的怒火，說實話他還是有點兒害怕的。於是車子行駛半路，他忽然出聲道：“瀾瀾，我……不想回家。你送我回爺爺奶奶家吧。”
畢竟有爺爺奶奶罩著自己，爸爸肯定能收斂點兒。至少……不會揍他。
而宋芷瀾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是一僵，沉默了幾秒後便抬起手腕輕打方向盤：“好。”
對於宋芷瀾不問就知道爺爺奶奶家的地址，煬煬似乎並不意外。他終於舒了口氣一般地放鬆地躺進座椅裏，似是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