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難堪的過去

  顧斯珵目光專注地看著她,聲音微啞:“我記得你以前很不喜歡這種場合。可現在……卻能夠遊刃有餘。看來在英國這幾年,你經曆了很多。”


  宋芷瀾臉上公式化的笑容淡下去了兩分,不甚在意道:“以前我確實沒掌握到這其中的樂趣。其實現在看來,跟不同的人聊天、攀談、套關係,也沒有什麽難的。無非是一張嘴兩張皮,說話之道而已。”


  “所以是誰呢?”顧斯珵重複了之前的問題。


  “什麽是誰?”宋芷瀾奇怪地看向他。


  “教會你這些的人。”


  宋芷瀾眸光一頓,然後輕佻一笑:“我的情夫啊。”


  男人臉色果然一瞬難看了。顧斯珵最後悔的事應該就是那次因為嫉妒和焦躁而口無遮攔,以至於這之後隻要有機會宋芷瀾就會拿這件事惡心惡心他。


  他微皺眉頭:“肖奕弘?”


  宋芷瀾點了下頭,這之後便沒有再就此多說什麽。而顧斯珵在知道答案後心情不僅沒有鬆緩,反倒更加鬱卒了。


  其實仔細想來跟著肖奕弘這兩年,雖然一直以來過的都是非人的生活,但不得不說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


  肖奕弘是一個跟顧斯珵一樣的工作狂。他的時間有三分之二給了工作,而剩下的那三分之一的時間裏又有一大半分給了妻子孩子以及家人,再剩下的……基本除了必要的社交活動和睡覺也就沒什麽了。


  她就沒見過他這個人閑下來過,似乎這種人生下來就是個工作機器,好像隻要有一刻停了下來便會陷入到焦慮當中。


  他把工作幾乎當成了生活的全部,而作為他直係下屬的宋芷瀾自然也不可能閑得下來。


  現在看來,那幾年真的挺難的,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就那麽咬牙硬挺過來了。


  一分鍾恨不得掰成兩半用,每天除了吃飯喝水睡覺就是不停地工作、不斷地學習、瘋狂吸納大量知識,像個饑渴的旅人。


  而現在之所以能在這樣的場合遊刃有餘,那也要感謝肖奕弘。她跟著肖奕弘出席了大大小小都快數不清有多少個這樣類似的場合,甚至還有許多私下小聚的聚會。她從一開始的沉默寡言,到之後的笨拙言語,再到後來的……應付自如。


  她感覺自己就像個剛從鳥窩裏睜開眼的雛鷹,被肖奕弘這隻狠心的母鷹粗暴地一腳踹下了懸崖,逼迫她使盡全身的力氣撲騰自己那一對毛還都沒長齊的翅膀。硬生生在生與死之間學會了飛翔。


  她用五年的時間學習了別人十年可能都學不完的東西。而這期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栽了多少跟頭或許隻有她自己知道。


  但是,這都是值得的。


  是這些磨難,成就了現在的她。雖然肖奕弘這個人不可否認是一個極其冷漠的資本家,是一個利益之上的剝削者,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極其討厭的上司和老板。但也正是因為他,才有了現在的她。


  在這一層麵上,她是要感謝肖奕弘的。


  宋芷瀾看了眼身旁沉默下來的男人。他眼睛看著自己手中的香檳酒,不知在想什麽。宋芷瀾猜測,他心裏應該又不舒服了。


  嗬,男人啊。這可笑的占有欲。


  迫於顧斯珵的低氣壓,一時間倒是沒有人再敢上前攀談。兩人周圍倒是清淨了不少。於是宋芷瀾便也鬆開了挽著男人手臂的胳膊,從一旁自助餐區選了點兒水果吃了兩塊。


  臂彎處的溫度一點點變冷,顧斯珵似是有些不自在,便也跟著宋芷瀾走向了自助餐區。他看著宋芷瀾秀美的側臉,張了下嘴剛要說些什麽,這時宋芷瀾忽然停下了進食,眼睛看著不遠處,然後便回過頭看向他,問道:

  “那是不是高子木?”


  顧斯珵怔了下,便也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然後淡淡點了下頭:“嗯。”


  宋芷瀾笑了,隻是這笑容多了幾絲不一樣的意味。


  “他應該是跟著啟閱運動的廖總一起來的。這次世錦賽啟閱運動是最大的讚助商,而高子木和他旁邊那個女明星,叫……Mandy的,都是啟閱運動的代言人。我沒記錯的話,Mandy好像是廖總的表妹。”


  宋芷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轉過臉看向顧斯珵,閃爍著點點亮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眼睛,似是在觀察他的情緒變化。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男人沉黑無波的眼眸之中仍是一片平靜,連那麽一絲一毫的波動都沒有。


  男人挑眉:“你那是什麽表情?”


  “我以為你看到高子木會有點兒情緒波動的。倒是沒想到,五年過去了,你這忍耐的功力也是見長。”


  顧斯珵怔了下,然後便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麽了,一時間有些不自在地皺了皺眉。


  宋芷瀾雖是笑著說的,但眼中卻是一點兒笑意都沒有,一片冰涼,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嘲諷。


  顧斯珵知道她指的是什麽,而提起這件事……


  “我記得那時候韓珈應該是剛離婚吧。她在這段婚姻裏一無所獲,而高子木似乎也對她極為厭惡,寧願接受不公平的財產分割協議也要盡快與她離婚。他們因為離婚的事兒甚至還險些動手,而你這個……外人,是怎麽做的來著?”宋芷瀾含著笑看向顧斯珵,滿麵嘲諷,“你氣憤地找到了高子木的住所,打了他一拳,在臉上。害得他推遲了新戲的進組時間,一時間新聞都鬧得沸沸揚揚的。甚至你覺得不解氣,還利用手中的權勢打壓他,想要雪藏他……”


  “芷瀾,”男人的臉色非常難看,“夠了,別說了。”


  宋芷瀾臉上的笑意似乎越發擴大:“怎麽?你自己做的還不讓人說嗎?”


  男人的臉上早就不見了之前的從容不迫,有的隻是蒼白和枯槁,還有……眼眸中淡淡的哀求。


  但是宋芷瀾並不會因此心軟,而是冷漠道:“高子木的事業一度進入停滯期,如果不是他靠著精湛的演技以那部經典之作絕處逢生,或許現在也不會這麽風光地出現在這場酒會了。”


  宋芷瀾說到這兒的時候竟是止不住捂嘴輕笑:“但是這件事中最好笑的是什麽,你知道嗎?”她無視男人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最好笑的是,我作為你的妻子,不僅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並且……還是通過娛樂新聞和花邊報道知道的。我的丈夫,在外麵為了別的女人爭風吃醋將人家的前夫打了,我竟然一無所知。”


  “芷瀾……”


  “顧斯珵,”宋芷瀾一瞬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不是粉飾太平就可以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


  話落宋芷瀾便轉身離開,顧斯珵下意識伸出手,指尖勾到了幾縷女人的發絲。順滑的發絲在他的指間滑走,連一絲停留都沒有。他滿目痛苦地看著女人越走越遠的背影,收回手捂住了左胸口。


  那裏麵抽痛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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