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有一點在乎我嗎

  這所有的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宋芷瀾一度以為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


  顧斯珵是多麽驕傲甚至是高傲的人啊，他似乎天生就應該站在高處，接受所有人的仰視。而宋芷瀾所認識的顧斯珵，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仍是那副俊美無儔的模樣，甚至每一根頭發絲兒都寫著自信。可……他卻用那樣珍視、慎重、甚至可以說是小心翼翼的目光看著她。


  仿佛她是什麽不能得罪的大人物一樣，需要他用這樣的神情望著她。就好像在膜拜著他的信仰。


  沒錯，顧斯珵的眼神，讓宋芷瀾覺得自己仿佛是他的信仰。而他，則是她最忠誠、最虔誠的信徒。


  她定定地看著他：“你知道的，可能你說的‘愛我’，我都不會信。”


  男人眸光黯淡了一瞬，苦笑一下：“我知道。但……我會讓你相信的，我不會放棄。”


  “顧斯珵，我隻問你一個問題。”宋芷瀾忽然道。


  顧斯珵立刻抬起臉：“你說。”


  “關於五年前，你確定沒有隱瞞我的事了？”


  顧斯珵非常肯定且毫不猶豫道：“沒有了。”


  宋芷瀾縮回被子下的雙手一點點攥緊，但她的臉上仍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你確定，沒有了？”


  顧斯珵皺眉：“你指的是什麽？”


  宋芷瀾深吸一口氣：“關於……韓珈的。除了你說的這些，就沒有別的了？”


  顧斯珵一怔，繼而失笑：“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還是要說，我跟她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在婚姻忠誠方麵，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兒。”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宋芷瀾竟是有些失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何失望，但就是……很失望。


  五年之前她遭受了太多太多的苦楚，唯一讓她覺得心內寬慰的是：還好那個孩子活得好好的。她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內心那一塊大大的缺失似乎就被填滿了。


  可……這還不夠。那黑暗的一年，她連續失去兩位血脈至親，且都與眼前這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現在，她的兒子被找回來了，可……她的外婆……


  她看著顧斯珵的眼睛，在心內歎了一聲。


  顧斯珵，我給過你機會了。


  顧斯珵並不知道宋芷瀾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隻以為她這樣警惕是因為還在介意著他和韓珈之間的不清不楚，便又道：

  “我承認我顧斯珵不是好人，甚至還是個……混蛋，也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但我可以保證的是，唯獨在這一方麵，我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兒。要是我……”


  “五年之前或許確實沒有，”宋芷瀾打斷了他的話，“那麽這五年呢？我……消失的這五年呢？”


  顧斯珵一怔，一時間沒有說話。


  宋芷瀾嘲諷一笑，眼中的譏諷是那樣的刺眼。


  顧斯珵張了張嘴，最後歎了一聲：“這五年，我們一直都保持著朋友的關係，我也一直以為我們就隻是朋友而已。本來我們的生活不會有太多交集，可因為……煬煬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總需要去醫院。而韓珈又正是兒科醫生，這幾年來便也常打交道。”


  宋芷瀾一瞬緊張起來：“煬煬身體不好？”


  顧斯珵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一聲：“生下來身體就不怎麽好。”


  宋芷瀾一怔，緊接著便頹然地靠在了床頭。


  都怪她，都……怪她。


  是她孕期內沒有一直保持好心情，是她……總容易被外界左右心緒。若不是她不小心險些摔了一腳，孩子也不會提早來到這個世界……


  “這不怪你。”顧斯珵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麽，“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讓他平平安安來到這個世界，還繼承給他聰明的腦袋和漂亮的臉蛋。芷瀾，你是最偉大的母親。”


  宋芷瀾茫然地看著他：“是嗎？”


  “當然。”顧斯珵點頭，“反倒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非常失職。”


  宋芷瀾看著他，然後又撇開了眼：“你……繼續說吧。”


  顧斯珵一怔，然後便又接著之前的說道：“煬煬這孩子性格很獨立，但似乎不討厭韓珈，所以一來二去的聯係也就多了。我們之間一直都保持著很好的距離，但……”


  宋芷瀾抬起臉。


  顧斯珵再次用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了眼宋芷瀾，斟酌著詞句說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好像並不是這麽想的。”


  宋芷瀾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顧斯珵的表情應該是……尷尬？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這件事我想我得跟你說，否則以後可能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隱患，我不想你對我的誤會再多加一個了。今天酒會的時候我意外在場外碰見了韓珈，她以探討有關煬煬的問題為借口把我叫去了天台。我沒想到她會突然表白，但我拒絕了她。”


  宋芷瀾看著顧斯珵的眼睛，沉默了幾秒：“她都那樣抱著你了，你也舍得拒絕？”


  “這也是始料未及的，我當時就把她推開了，糾纏的時間不超過五秒！我……等一下，”顧斯珵忽然看向宋芷瀾，“你怎麽知道她抱我了？”


  宋芷瀾隻是淡淡地勾著唇沒說話。


  男人眯了下眼：“難道那時候你也在天台？你都看見了？”


  宋芷瀾雖然仍是沉默，但她的神情卻是不置可否的。


  “幸虧我主動交待了，不然又說不清了。”顧斯珵似是鬆了一口氣，“我真的沒有想到韓珈會突然這樣，但我絕對在她撲上來那一刻就要推開她了。隻不過當時她力氣很大，第一下沒推開，然後我就改為去掰她的手，然後才掰開，我……”


  宋芷瀾忽然抬起一隻手做了個“打住”的動作，淡道：“你不用跟我解釋得這麽詳細。”


  顧斯珵一頓，然後眼神有些黯淡下來。


  宋芷瀾眼神閃也不閃的看著他，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氣：“關於韓珈的，除了這件事，你就沒有別的再瞞著我的了？”


  顧斯珵搖頭：“沒有，絕對沒有了。”頓了頓，“你是還知道別的什麽嗎？具體指什麽？一些不重要的事我可能也會忘了，但你說起的話我一定能記起來。”


  宋芷瀾在心中慢慢咀嚼著這幾個字。原來忘了的原因……是因為不重要啊。嗬，原來如此。


  宋芷瀾看著他的眼睛，然後淡淡搖了搖頭，無力道：“沒有。”頓了頓，“我隻是在詐你。”


  顧斯珵一愣，然後笑了。他眼中閃爍著點點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宋芷瀾，試探著問道：“你……當時很生氣是不是？你……有一點在乎我的，是嗎？”


  宋芷瀾看向他，迎向他閃爍著希冀的目光。而就在這轉瞬即逝的幾秒內，她心中似是更為堅定了什麽東西。


  宋芷瀾一直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給予任何回應。顧斯珵的笑容有些支撐不住，眼中也閃過一絲尷尬。他這又是自討了個沒趣，便收回了目光，不自在地看向別處。


  “也許……有吧。”宋芷瀾的聲音響起，回蕩在房間內，也在敲擊著顧斯珵的耳膜。


  他身體一僵，猛地轉過了臉，眼睛亮得嚇人。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