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抱夠了嗎

  “剛才那個小家夥……就是你兒子吧？”肖奕安扯唇笑了笑，隻是這笑容怎麽看怎麽都有些勉強。


  “嗯。”宋芷瀾點頭，“穆清都告訴你了？”


  “是。”肖奕安應道，“起初我還以為她在跟我開玩笑……”


  男人苦笑一下，忽然沉默了下來。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陷入靜默，似乎連空氣都開始變得粘稠，讓人呼吸困難。


  宋芷瀾很不習慣看肖奕安如此消沉低迷的樣子。他本就應該是陽光的、充滿活力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的。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緩聲道：“奕安，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不一定就非得是情侶或者愛人，也可以是朋友和知己。”


  肖奕安抬起臉看她：“Ashley，你愛他嗎？”


  宋芷瀾怔了一下。


  “顧斯珵，那個男人，你還……愛著他是嗎？”


  宋芷瀾沉默，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我跟他之間……我們之間經曆了太多太多的事，我對他的感情也非常複雜。你問我，我也無法回答，這份感情到底是愛還是別的……但我知道的是，我的孩子很愛他，他不僅給了我孩子很好的物質生活，也給了他別人替代不了的父愛。單憑這一點，就足夠我走向他。”


  肖奕安不死心，那雙漂亮的海藍色眼眸此刻盈著水光，眼角細白的皮膚似是也有些泛紅：“可是Ashley，兩個人在一起如果不是因為愛是不會幸福的。你不愛他，你不愛顧斯珵對嗎？你隻是為了孩子而已，你做這樣的自我犧牲……”


  “我不覺得這是一種自我犧牲。”宋芷瀾麵色認真地打斷了他的話，“為什麽不可以是為了孩子呢？”


  “奕安，我知道你可能理解不了東方人的思想。或許在西方人的認知裏，隻要相愛就可以忽略掉所有的困難和障礙，沒有愛的婚姻是不被祝福的。可是奕安，婚姻和戀愛是不一樣的。愛情這種東西……它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轉變為依賴和親情，那是一種更為複雜和深厚的牽絆。還有，組成並維係一個家庭，也不僅僅隻是靠愛情就可以的。”


  她深吸一口氣又緩緩舒出：“我的生命裏重要的東西不多，現在對我來說，煬煬就是我的命。作為一個母親，為了孩子，我可以做任何事。他依賴他的父親，又渴望著來自於我的母愛，我不能因為自私而強製剝奪他接受愛的自由。而除此以外，我選擇和顧斯珵重新在一起，還有一個原因則是他能給我足夠的安全感。缺乏安全感，這也是我曾經離開他的理由之一。而比起五年前，他真的已經成熟也改變了許多。”


  宋芷瀾一瞬不瞬地看著肖奕安的眼睛：“我已經不是期待美好愛情的懵懂少女了，對於我來說，愛情從來就不是必需品。就算不愛又能怎樣呢？一段感情裏，我擁有足夠的物質財富，擁有一個男人給予的安全感，能夠讓我的孩子在充滿愛和歡笑的環境中快樂地長大，這就足夠了。”


  肖奕安走上前抓住宋芷瀾的手，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宋芷瀾的：“你想要的我也能給你，並且能夠比顧斯珵給你的更多，你……就不可以考慮考慮我嗎？我比他差在哪裏？Ashley，你難道忘了你曾經被他傷得有多深嗎？你忘了你在英國這五年所吃的苦嗎？如果一個曾給予你傷害的人都能夠讓你重新打開心扉再次信任，那麽一個發誓永遠珍視你愛護你不讓你受到一點傷的我為什麽不能擁有一個可以靠近你的機會呢？”


  宋芷瀾看著肖奕安的漂亮眼睛，沉靜道：“可你不是孩子的爸爸。”


  肖奕安一怔，臉色白了一瞬，然後那雙寫滿了不甘與不舍的眼眸便像是斷電了一樣一瞬黯淡下去。


  他仍是沒有放開她的手，沉默幾秒後喃喃道：“原來……我是輸在這兒了嗎？”


  宋芷瀾心裏也不好受，她歎了口氣反手抓住肖奕安冰涼的手，柔和道：“別這麽想Sean，沒有競爭何來的輸贏？即使我們做不成情侶，但在我心中你一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如果沒有你，五年前我根本無法逃離那個讓我痛苦的境遇；如果沒有你，在英國我也不可能生活得下去。你對我來說……是比家人還要特殊的存在。不管你相不相信，奕安，你永遠都是我這一生無法不牽掛也不會忘記的人。難道這樣特殊而珍重的感情，還比不過隨時都可能消散的愛情嗎？”


  肖奕安怔怔地抬起臉看她。


  宋芷瀾衝他笑了笑：“你這樣溫暖這樣好，遇見我……是你太倒黴了。你值得一個全心愛你的人陪伴在你身邊。”


  肖奕安聞言苦笑。


  “Ashley，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這個問題或許很俗套，但……我就是想知道你的答案。”大男孩看向宋芷瀾，眼神熱切中帶著點點期盼，“如果不是突然發現你與顧斯珵曾經有個孩子，或者說……如果你們沒有過孩子，你會不會……選擇我？”


  宋芷瀾一怔，久久沒有出聲。而肖奕安似乎也並不急著催促她，就那麽安靜地等待著。


  而與此同時，兩人都不知道的是，在走廊拐角處的牆後，也有一個人在等待著她的答案。


  “我不知道。”宋芷瀾歎了一口氣，“不存在的假設本身就是個偽命題，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會做怎樣的決定。就算我說如果一切假設都成立那麽我會選擇你又會怎樣呢？”


  肖奕安苦澀一笑：“隻要沒得到你完全否定的答案我就知足了。”


  “Ashley，我……這兩天可能要回國一趟。這邊的工作已經差不多了，英國那邊的工作室也需要我回去照料一下。”


  “……什麽時候走？”


  “這周末吧。你……會去送我嗎？”


  “抱歉，這周末我有事兒，得去外市一趟，可能……沒辦法去送你了。”


  “噢，那……沒關係，反正過一段時間我還會回來的。”肖奕安輕歎一聲，“離別前，讓我抱一下你可以嗎？”


  宋芷瀾愣了下，然後並沒有拒絕，任由他將自己輕輕抱住。


  她猜想應該是肖奕弘叫肖奕安回去的，畢竟肖奕弘一直都不太讚同自己弟弟喜歡一個來路不明且還離過婚的女人。至於擁抱……這在西方文化中本就是個普通的禮儀，她確實也無法拒絕。


  肖奕安小心地抱著懷裏珍愛的女人，手臂顫抖著偷偷收緊，似是就想這樣一直抱著她到天荒地老。


  兩人都沉默，時間在緩緩流淌。


  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從側麵走廊拐角處走出來一個人，男人身形高大氣質冷沉。


  “抱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