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開科
“皇兒,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不要被表象迷惑,宋軍兵力分散,根本難以長久作戰,現在又連戰連捷,必然輕敵冒進,我們的機會要來了。“
隆緒把母後所說的字字句句牢牢記在心中。“兒臣明白了。“
“太後陛下,好消息,曹彬退守雄州,涿州城被奚王等人率部收複。”韓德讓滿臉喜色的進來報告。
“太好了。”隆緒歡呼起來。
“不錯,比朕預想的還要快,韓卿下去準備移營南京府,我們要開始反攻了。”
“是,太後。“韓德讓快步轉身離去。
隆緒笑臉通紅,非常興奮,蕭綽見兒子初到前線,短暫的恐懼過後,變得非常投入,心間難掩欣喜,“文殊奴你的未來會無比燦爛的。“
雄州城外,糧草尚未備齊,曹彬看著皇帝急傳的詔命,雙眉緊鎖,深深歎息,“陛下,請您相信臣好嗎?“
臨時營帳裏,軍士們議論紛紛。
“此番三路進軍,隻有我們這一路至今沒有戰績。“
眾人隨身附和道,軍心出現疏離。
四月二十日,蕭綽和隆緒的行營遷移到南京城東五十裏,蕭綽隨即下旨統軍使耶律頗德率軍攻打固安,休哥也從南麵進攻固安,很快固安得以收複。
同時,收到皇帝詰責旨意的曹彬隻能立即和田重進合兵一處向涿州進發,而顧不上糧草問題。
休哥,蒲領等奉命不停的伺機襲擾宋軍,曹彬所部因天氣炎熱,糧草又跟不上,狼狽不堪。天又不識時務的下起了雨,宋軍更是混亂,休哥順勢追擊,大獲全勝。
蕭綽聞報開懷大笑起來,“朕要讓宋軍知道厲害。“
“太後陛下會師岐溝關,將宋軍一舉擊破,畢其功於一役,如何?“韓德讓進言道。
“韓卿此語,正合朕意。傳旨進軍“
“母後英明。“隆緒讚歎道。
五月初三,雙方激戰於岐溝關,休哥再度出兵從側麵斷了宋軍糧道。當夜曹彬、米信棄軍而走,宋軍潰敗。
宋軍殘部在拒馬河集結,休哥追兵又到,宋軍全線潰敗,死傷無數。
休哥興高采烈的向太後報捷。蕭綽滿麵紅光,“好好,太好了。不過黃河為界還是算了吧,人不可貪心。“
“是,太後臣明白。“
“好,稍稍鬆口氣了。接下來交給斜軫吧“
韓德讓在蕭綽耳邊低語幾句,蕭綽露出一絲笑紋,“韓卿不說,朕還忘了呢。傳旨下去,如果斜軫碰上楊業一定要活了。“
“是,太後、“傳令官立刻下去。
“還軍南京府內。“蕭綽笑著下令。
五月二十日,蕭綽回軍到固安,下令“詳穩排亞率弘義宮兵,及南北皮室、郎君、拽刺,與惕隱耶律善補、招討韓德威等四軍,馳援斜軫以收複山後諸州。“
田重進潘美此時已經奉皇帝命令撤退,斜軫追擊之下,順利收複蔚州,並大敗宋軍於飛狐口,斬首兩萬餘。
宋皇下令務必掩護邊民撤退,楊業見遼軍鋒芒正勁,又占據寰州,遂向潘美建議說:“現在遼兵鋒芒正盛,不可以與他們正麵交鋒。朝廷隻命令我們帶著幾個州的百姓離開,隻要我們領兵出大石路,先派人人秘密告知朔州守將,等到大軍離開代州的那天,命令雲州的軍隊先出去。我們的軍隊在應州駐紮,契丹軍隊必定來激戰,我們立即令朔州民出城,直接進入石碣穀。派遣千人弓箭手在穀口列陣,用騎兵援助中路,那麽三州的軍民都可保全了。”
“楊大人,此話不妥吧。”監軍卻笑道,“手握數萬精兵,卻怕成這個樣子。”
“是啊,不好吧,楊大人。”護軍劉文裕也讚成王侁的說法。
楊業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我不是怕死,隻是因為形勢不利於我們,如此行動隻是白白損失士兵的生命而已,現在大人指責我害怕死亡,那麽我就身先士卒吧。”說完流著淚對主帥潘美說,““這次行動必定對我們非常不利。末將本是太原降將,理應被處死。但是陛下恩澤末將,非但不殺,還十分恩寵末將,給予兵權。今天絕不是放縱敵人不去攻擊。隻是在等待更好的機會,能夠立功報效朝廷和報答陛下的恩德,現在諸位指責末將逃避敵人,末將應該最先在敵人麵前死去。”並指著陳家穀說,““諸位大人請在這裏設伏,作為兩翼施的援軍,等末將轉戰到此地於此,立即援助,否則會全軍覆沒的。”
“本帥明白了,楊將軍放心吧。”潘美溫和的說。
“謝大師。”
楊業於次日和斜軫遭遇了,率部退至陳家穀,卻不見援軍到來,前後左右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楊業率部死戰,士卒全軍覆沒最終被擒。
迷迷糊糊睜開雙眼,陰冷潮濕的屋頂,掃視旁邊桌上的飯菜,楊業一聲歎息,“援兵未至,業之命也,隻是可惜了那些百姓,生靈塗炭啊。”楊業心中陣陣心痛。
“嘎吱”一聲門開了,來人邁著悠閑的碎步,一身盔甲,英姿颯爽,“你就是楊無敵?”溫柔的女聲清晰的問道。
“虜主派你來的吧?不用白費唇舌了,我隻有一死報國了。”楊業冷冷的反問。
“看來你就是楊業,趙光義對你真的好嗎?當年你在南京府救了他的命,今天他又如何對你的呢?你的上司還不是把你拋棄了,讓你和你的部下們遭受滅頂之災。”
楊業聽得此話,心中暗自佩服,微微抬頭,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位女子許久,問道,“你是誰?”
“蕭綽。”女子平靜的回答。
楊業心中一驚,“你就是…..”楊業一時語塞。
“你很意外嗎?“蕭綽淡淡的反問,”隻要你願意為大契丹效力,朕會答應任何條件。“
“不可能。“楊業斬釘截鐵的回答。
“真的嗎?虛名沒有任何意義,朕勸你不要作繭自縛。“
“不勞你費心,我忠君報國可不是為了名聲,當年隻要再有一天的時間,大宋就可以收複燕雲了,可惜蒼天無眼呢、“楊業大聲喊道,淚落如雨。
“你錯了,將軍。趙光義他在做美夢,南京你們注定是拿不到的。“蕭綽冷靜而悠閑的反駁道。
楊業沉默了,蕭綽沒有繼續說,轉身走了出去。
“算了,成全他吧,韓卿。”
“楊無敵,心比戰場功夫還要硬,比臣想象得厲害。”韓德讓麵帶笑意,心底流過一絲敬意。
“韓卿聽見了吧,當年南京一戰,他耿耿於懷著呢。”
“哎,那天要是休哥的兵再不到,臣的確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朕可以想象的到,大契丹的社稷也就倒了。”蕭綽說完一笑,“不過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南京沒有倒下,你更沒有倒下。”
“我們得趕快回南京去,論功行賞,然後皇兒的婚事還等著我這個當娘的做主呢。”
兩人帶著幾個隨從快速坐上馬上,向南京奔馳而去。
馬車裏,兩人並肩而坐,蕭綽突然低頭不語,麵帶感傷之色,韓德讓見此,不由有些擔心,“太後陛下,您不舒服嗎?“他小心問道。
“不是,隻是皇兒的婚事,我有意在大父房中選擇,給他們再上個恩典,讓他們死心塌地,可是…我很擔心萬一君後不諧,會適得其反的。”蕭綽麵露憂色,邊想邊說。
“太後陛下請不用擔心,後族女子的教養您最清楚不過,大契丹自立國以來,從未有過君後不諧之事。”韓德讓順勢替蕭綽整理了下坐墊,柔聲安慰道。
“可小妹我偏心,希望文殊奴是真正的琴瑟和諧,那才叫真的好。”
“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希望緒兒能有好福氣吧。”韓德讓感歎道,“但無論如何,希望皇後不要成為下一個李氏。”
“李氏?皇兒又不是你,怎麽可能?”蕭綽笑了出來,“不過她也真是可惜了、”
“跟你開玩笑的,終於笑了。“韓德讓話鋒一轉,陪著她哈哈大笑起來。對於妻子他真的隻能表達深深的遺憾,而無法付出感情。
第二天,楊業絕食殉國,皇太後聖旨,在其被擒地設立忠祠,以褒獎其忠烈。
數日後,南京府府衙正堂,皇太後下旨重重封賞有功將士,於越耶律休哥加封宋王,韓德讓加封楚國公。此外其他人也都有賞賜。聖駕在數日歡歌之後,興高采烈的回到了上京。
北府宰相室昉帶領在京官員迎接,那一日皇宮中舉行宴會,大父房的年輕小姐們都在受邀之列,作為後族三大帳之*,他們很明白皇太後用心何在,那些赴宴的小姐們也很清楚,她們中的某一個將會成為大契丹的皇後,名垂青史,母儀天下。
此日,皇帝端坐正位,親自擇選,最終選擇了一位容貌清麗的女子,二八妙齡和皇帝同歲,皇太後也十分滿意,暗自讚歎,“真是個美麗女子。“
隨即傳下聖諭,皇帝大婚典禮將於九月舉行,相關職部要細致而盡速準備。
全國百姓在戰爭之後,迎來一場喜事,朝野間也增添了幾分歡樂氣氛。
同時韓德讓和室昉聯名上奏,請將因戰事而沒有來得及收割的莊稼,請人收割並將一半贈予百姓,皇太後立即準奏並派人執行。另詔戶部尚書邢抱樸安撫受戰事創傷的山西諸州縣。連日再次下達嚴令,命各級官吏秉公執法,整肅吏治。
時間飛快的流逝,轉眼已是八月末了,宮裏的各項工作也進入了收尾階段,一片喜氣洋洋。
京城百姓也是議論紛紛,走在街上的行人十之是在談論著將要舉行的大婚典禮。
上京城的東麵,有一座規模中等的府邸,門前裝飾的頗為簡樸。
一位身材魁梧的武將昂首闊步走進了後院,看著揮舞弓箭的女兒,讚許中帶有隱隱擔心。
“意兒,別練了,爹爹有話說,到屋裏吧。“父親高聲叫道。
“爹爹回來了。“那位名叫”意“的女孩子回應道,她一身獵袍,頗有幾分男孩子的氣質。
片刻後,父女們來到女兒的閨房坐定,“叫你把這些弓箭收起來,怎麽不聽啊,前日你在宴會上表現得很好,陛下看上了你的美貌,但是女兒啊。“父親語重心長的繼續說,“誰都知道當今陛下和皇太後傾心於漢化,陛下更是如此,小小年紀,居然癡迷於漢人的詩集。”
“還不是因為那個韓德讓的關係。”蕭意撅起了小嘴,狠恨地說。
“你給我閉嘴,要是被人聽了去,傳到太後耳朵裏,小心女兒你的腦袋。”
“爹爹你平時閑了沒事了,也不是常說嘛,也沒見如何啊,這朝堂又不是韓德讓的天下,太後還不是要倚仗我們家族的,看看哥哥娶了延壽奴公主,皇太後不要太器重啊!”
“你這個孩子啊,你知不知道,皇太後為了穩定陛下的皇位才會倚重我們大父房,一旦陛下根基徹底穩定,那麽皇太後又會如何呢?”
“爹爹您的意思是…..”蕭意收斂了驕傲,真誠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