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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所有人,都看著這位跪在大鄴皇帝麵前的將軍,她在為曾經跟她出生入死的將士們求一個無後顧之憂。


  而裴君身後,三千軍士也在看著他們的將軍,紅了眼眶,暖了心。


  他們可以永遠信任將軍,將軍哪怕叫不出每一個士兵的名字,但她會帶所有人回家,會記著將士們的身後事。


  三千軍士,連魯肇也不例外,跪地請求,“求陛下恩準!”


  朝臣們麵麵相覷,有些人感動,有些人覺得這群武將天真可笑,有些人則是看好戲,畢竟此情此景,陛下若不同意,很難下的來台,說不準心裏要生芥蒂。


  還有一些人,則是直觀地看到裴君在軍中的影響力,大概正是這種將心比心的考慮,才讓裴君後來居上,超過燕王成為軍中的定海神針吧。


  那麽裴君的價值,就要重新衡量了……


  沒有親身經曆過戰場的人,大概永遠也不能理解將士們之間的情誼。


  這些人心思極多,明帝看著裴君的眼神也極為複雜,是跟其他大臣都不一樣的複雜,誰都參不透他的思緒。


  “此事,朕準了。”


  明帝召戶部尚書上前,“俞巍然,此事便交由戶部擬定。”


  戶部尚書俞巍然恭敬應答:“是,陛下。”


  明帝又看向裴君,道:“此事乃是國事,並不在朕的允諾之中,裴君,你可另行再選一事,朕相信你的分寸。”


  裴君心跳忽然快了幾分,有一種一直想要的事即將達成的緊張。


  她向來是個想好便絕對不猶豫的人,微微抿了一下嘴唇,聲音有些緊道:“臣……請求陛下恩準,允臣辭官,解甲歸田。”


  頓時,朝臣、將士們一片嘩然,將士們甚至急得忘了陛下在前,紛紛叫“將軍”,意外和挽留之意盡在這一聲聲喚之中。


  郝得誌和曹申早就得知了此事,原還以為要再晚些,沒想到入京的第一日,將軍便說了。


  魯肇是完全沒想到裴君會請辭的,皺眉緊緊盯著前方的人,不明白她為何如此輕易地放棄。


  明帝目光幽深,看了裴君許久,忽然笑道:“裴卿起身吧,今日朕在宮中為眾將設宴接風洗塵,不談其他。宴已備好,隨朕入皇城吧。”


  明帝不直接說同意,也不說其他,誰都摸不住他的想法,眾大臣隻能按下種種心思,笑容滿麵地隨駕入內。


  裴君未能立即達成目的,心中多少有些遺憾,不過神情始終沉靜。


  普通士兵進不了皇城,裴君詢問了一下對他們的安排,讓人領眾士兵離開,也沒管他們眼巴巴的眼神,轉身解下腰刀給守衛。


  皇城守衛雙手捧著她的刀,克製著激動,道:“裴將軍放心,您的刀下官一定保管好。”


  裴君頷首示意,踏進皇城門。


  魯肇隨後入內,也沒去尋信國公,走到裴君身側,追問:“你真的要辭官?”


  周圍人皆豎起耳朵聽,裴君掃了一眼,點點頭,“是。”


  “為何?”魯肇的問話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帶著些許怒氣,“你如此年輕便要辭官,誌氣呢?還是說入朝為官,你怕了?”


  “我出身平常,按部就班地讀書科舉,恐怕數十年也不見得有今日的官級。”銅錢在手心翻轉,裴君淡淡地說:“在戰場時,我已經盡我所能,現在想要停下來休息地久一些,不可以嗎?”


  魯肇依舊不平,冷笑道:“那你便停吧,我會走到你遙不可及的地方,日後讓裴將軍向我行禮!”


  “隨意。”裴君語氣中帶著幾分憊懶,她也隻是一個普通人,也會累的。


  宮宴開始,眾人便是還有些分神,此時也都得收心。


  眾人落座,在場邊軍武將全都是第一次見皇宮夜宴,秀麗的宮女魚貫而入,為他們上菜上酒,每每走過,皆會留香。


  這些大老粗們不拘小節慣了,瞧著來往宮女如一個模子打造的禮儀,一時間束手束腳,拘謹非常,便紛紛用餘光去瞧裴君。


  裴君很淡定,側頭對身後的宮女溫聲道:“勞煩,我等常年在邊境,對京中禮儀不甚了解,能稍微提點一二嗎?”


  宮女羞澀地點頭,輕聲細語道:“是,裴將軍。”


  郝得誌和曹申坐一桌,悄悄碰曹申胳膊,“將軍就是將軍,臨危不亂。”


  曹申一邊側耳仔細聽,一邊道:“將軍是讀書人出身,就是不了解宮中禮儀,也不見得會出差錯,你當是為誰問得,還不仔細聽著。”


  郝得誌趕緊正襟危坐,其他邊軍武將們也都瞧著將軍的樣子,大大方方地詢問身邊的太監或者宮女,並不露怯。


  裴君和魯肇官職高,得以坐在第一排,一眼望過去,朝臣中隻有他們二人如此年輕,十分顯眼。


  裴君號令三軍時,場麵不比這遜色,自然沒有什麽好怕的,麵不改色,拎起酒壺便自斟自飲,渾身舒展地仿佛不是在皇宮中一般。


  而魯肇自小見慣京都的種種,不是第一次麵聖,麵上也很平靜。


  戶部尚書俞巍然正對他們二人,微微側身,對吏部尚書謝源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俞某第一次入宮麵聖,可沒有這般泰然。”


  謝源抬眼,目露讚賞,“這裴將軍熟讀兵法,融會貫通,戰場上屢有奇招,極為神勇,如今親眼見到,行止有度,且不慕權貴,實屬難得。”


  “謝大人對他評價頗高。”


  謝源道:“裴將軍當得。”


  俞巍然歎道:“可惜竟要辭官……”


  “陛下尚未恩準,還未可知。”


  不止他們二人,也有其他人在關注著裴君、魯肇及眾將,見他們豪氣卻不粗鄙,心裏那點輕視到底降了些許。


  不過文臣武將之間,自古便多有不合,更遑論大鄴朝堂派係複雜,實非一群剛下戰場的武將能迅速摸清門道的。


  今日的衡量還隻是個開始。


  明帝坐在高台龍椅之上,隻在開宴時說了些祝賀歡迎的辭令,之後便以讓眾將放鬆些,並不隨意發言,實則也在觀察著諸人的反應。


  他這個位置,居高臨下,每一個人的神色變化,都能一目了然。


  裴君和魯肇的出現,確實如一塊石子投入朝堂這片湖中,激起了漣漪,雖則目前還看不真切,但明帝並不願就此放裴君離開。


  再沒有比她更合他心意的人了……


  明帝拿起酒杯,麵向裴君,笑道:“裴卿。”神色和藹,完全看不出他也曾踏過兄弟們的屍身才走上帝位。


  裴君立時放下酒杯,起身行禮,“陛下。”


  其他人也是一肅,全都看向明帝。


  明帝舉杯,又叫了魯肇以及其他邊軍武將的名字,“來,與朕痛飲一杯。”


  眾武將皆榮幸至極,恭敬舉杯,向明帝一敬,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明帝忽而問:“裴卿在議和帳中言,大鄴公主不和親,因何?”


  今日,明帝的言行屢屢突破裴君的想象,先是在皇城是,此時宴上忽然提及和親,亦是。


  但裴君既然敢在議和帳中當著突厥人說,此時也敢當著陛下和文武百官再說一遍。


  “陛下容稟,臣以為,我中原之地,禮儀之邦,最重氣節,是以千百年外族侵擾,皆有忠良無數,寧死不屈,以身守國門,以血肉築城牆。”


  “七年前,突厥鐵蹄踏破北境,七年間,我大鄴兒郎前赴後繼,北境連孩童都知道敵虜來了,要拿起棍棒護衛家園。如今我們贏了,贏得艱難,可總歸是贏了,安定絕不是低頭便能換來的,是我大鄴數十萬將士們驅逐敵虜,一刀一槍打回來的!”


  “若要和親、割地、賠款才能換來安定,便是我等無能。”


  裴君目光劃過在場大鄴的一眾股肱之臣,最後看向明帝。


  她不知道這些朝臣中究竟是誰支持和親,可最終決定之人,是高台上這位帝王。


  “陛下,隻要大鄴不屈,中原的脊梁不斷,敢有來犯,召必戰!我大鄴的將士們便誓死守衛,絕不退縮!”


  武將們紛紛響應,“誓死守衛,絕不退縮。”


  “好!好啊!”


  明帝大手一揮,豪邁道:“裴卿所言,深得朕心,我大鄴立國百餘年,皇室自先祖時便沒有軟骨頭,朕今日便在此宣告,我大鄴絕不和親。”


  眾臣麵向明帝,拜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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