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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所有相遇都是重逢

  蓮峰縣城采薇書院是一座官辦書院,而官辦書院就要比民間私塾大許多,教學水平也是高很多。


  中午吃飯休息時間,書院的八個老師坐在一起,其中就有楊硯的身影。飯菜很簡單卻不簡陋,四菜一湯還有一鍋麵條,有菜有肉有湯,已經很好了。


  宮旭成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秀才了,穿著灰色儒衫,氣質很是儒雅。


  他教學十多年,也出過幾個爭氣的徒弟,這輩子他舉人無望了,可做舉人的師父也是很好,他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等眾人吃完飯,收拾碗筷準備回宿舍休息的時候,宮旭成才開口道:“我們好久沒有一起聚聚了,聽說縣城今日有個叫妙雪坊的場所今日開業,諸位晚上可有時間,大家一起聚聚。”


  這個時代去勾欄、青樓這些場所是不犯法的,而且文人雅士也好,商販走徒也罷,都喜歡去這些地方娛樂。並且文人好風雅,去這些地方不丟人,要是能出一首好的詩詞,是可以不掏錢的。李卜鏡就是深諳此道,楊燁不知多少詩詞已經被他偷偷拿去白嫖了。


  有五人連連讚同,他們本就是這些地方的常客,閑暇無事去聽聽曲很好。


  “我就不去了,晚上回去還有事,我們下次再聚,諸位玩的盡興。”


  楊硯則咳嗽幾下,他身體一直不好,時常咳嗽的他是不喜歡去這些地方的,每日除了書院就是回家,兩點一線很有規律。


  “不要掃興好不好!大家也不是常聚,隻是喝喝酒聽聽曲,楊兄你家中娘子也是理解的。”其中一位聞言勸道,男子青色儒衫,有著西北漢子的大高個,他叫明連山,三十多歲樣子。


  “就是,讓你家娘子也歇息一晚吧!”更有人打趣道。


  除了楊硯旁邊的一白色儒衫的男子不說話,其餘幾位都一同勸了起來。


  “左治你說呢?”明連山對白色儒衫的男子問道。


  “我,我就不去了。”名叫左治的男子拱手,他身上的白色儒衫洗的更加發白,家境看來不算殷實。


  書院給的俸祿是不低的,一個月足足有二兩之多,算上學生拜師的束脩之禮,足夠一家之人過日子了,遇上節減人家,往往還有剩餘。


  左治今年二十四歲,很年輕的秀才,他自幼喪父,下麵還有兩個弟弟。父親是因病去世,當時他才十一歲,是母親含辛茹苦養大他,更是供他讀書識字,他的兩個弟弟也是,明年就準備參加科考秀才。


  “你怎麽也如此掃興!”眾人還在勸解楊硯,一聽左治也不去,又齊齊勸解左治。


  窮人家的孩子早熟,左治就是如此,他因為父親的病逝差點書都讀不了,要不是母親好強,又是個手巧之人,一邊給大戶人家做工,夜裏回來又熬夜做些刺繡販賣,才苦苦供他們三兄弟讀書,因此年齡不算太大的老母如今已經白發叢生。


  左治也是個要強的人,就算讀書時連一雙像樣的鞋子都沒有,滿滿都是補丁也不在意,隻是拚了命的讀書,窮人家的孩子隻有讀書這條路可以改命了,他不想以後一輩子埋頭於田地之間。閑暇時也會幫母親給豬雞喂食,雖然這些豬和雞他們一口吃不到。


  有時候感覺真堅持不下去了,但最後依舊走了下來,慢慢求學路,一路風雨是滿腳泥濘,終於去年他高中秀才。


  隻有考上舉人才是可以當官的,舉人三年一考,他等不及這三年了,老母身體越發不好,弟弟正是費錢年紀,所以他成了采薇書院最年輕的老師,以此來補貼家用。


  宮旭成也就是最年長的秀才看著亂糟糟的眾人,最後輕輕拍了幾下桌子,說道:“就這麽定了,今日下學之後同去。”


  已經拍案決定,楊硯和左治也隻能同意,畢竟一同書院教學,大家都是同僚,太過不合群也是不行。


  雖然儒家聖人說君子和而不同,但有些話不能較真,不觸犯原則的情況下,合群點還是好的。


  楊燁也接到了妙雪的邀請,下午時分和李卜鏡一起去了妙雪坊祝賀,禮物自然是不能少的,當然有了賀禮去了就不用花錢了。


  日頭西沉天色還未徹底變黑,妙雪坊已經人聲鼎沸,遠遠聽去熱鬧非凡。


  楊燁和李卜鏡進入妙雪已經迎接過來,帶著楊燁和李卜鏡去了二樓雅間,酒水糕點小菜無一不缺,妙雪還笑盈盈的問要不要安排兩個姐妹陪著,楊燁則連連拒絕,沒有看到李卜鏡那張遺憾的臉。


  客人很多,妙雪不能一直在這,坐了一會就出去了,楊燁才鬆了口氣看著四周。這是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以前去紫詠坊也隻是後院找王紋。樓下有女子唱著不知名的小曲,聲音很是好聽,身姿也是曼妙。


  打量四周時楊燁見到了樓下進門,向著二樓上來的楊硯一群人,上次一麵楊燁對這個讀書人印象很深,當然不是因為矜憐小娘子的緣故。


  見到熟人應該打個招呼的,但這種地方楊燁還是有些不習慣,不是楊燁瞧不起這種地方,他其實挺同情這些女子,要麽是家境過不下去賣身而來,要麽就是家人犯法抄家被賣到此處,都是些可憐人。而且有些女子是不賣身的,隻是賣藝,她們其實很幹淨。


  楊燁不習慣隻有一個原因,就是前世這都是要被抓的,他總有些不習慣。


  等客人都到齊後,演藝才真正開始,高潮之時妙雪居然也上台唱了一曲,她唱的就是楊燁在風雪中隱約聽到的那首。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身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這首詞是妙雪寫的,是對自己的感悟,淪落風塵她並沒有因此而低聲下氣,而是不卑不亢,婉轉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這是一位身處卑賤但尊重自己人格的風塵女子的一番婉而有骨的自白。


  唱的人唱的自己,聽的人聽的如癡如醉。


  左治是不想來的,這地方對於他格格不入,他此刻應該在書院宿舍,點著油燈準備明日的課程。但他此刻不後悔了,看著台下的妙雪,沉寂了二十四年的心砰然而動。他從詞中聽出了女子的精神台詞,也讓他有些感同身受。


  人世間的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此刻他相信了這句話,冥冥之中他一眼認定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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