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大楚大石村

  大楚東石山，是乾昧山脈群山中平平無奇的一山，山中有一河名叫食水，食水發源於此，水中有鱅魚形如犁牛，發出的聲如同豬叫。


  東石山大石村，村中因有一大石佛寺，故名叫大石村，也有人稱石佛村。


  此刻天色漆黑，山中不知名野獸發出淒婉或淒厲的哀鳴，讓整個大石村在夜色中顯得恐怖。


  在這漆黑無月無星之夜，大石村千餘戶早已入睡，隻有那山巔的大石佛寺明燈高懸，幽幽的發出明亮。


  “砰！”


  大石村最邊緣處一破落小院中發出一聲悶響，惹的村落中的山犬一個接一個發出犬吠，最後整個村落犬吠之聲不絕於耳。


  薑蘭聽到院中的響聲被驚喜，然後就聽見一聲聲犬吠，她嚇的用被子蓋住頭，蜷縮在被窩裏不敢出氣。


  山中不時有迷途的野獸入村，有時更有妖獸入村吃人，野獸會被護村的山犬驚走，妖獸卻不會。雖然村落有大石佛寺的武僧鎮守，但一年下來大石村被妖魔所吃的人不下幾十人，家家戶戶入夜就早早緊鎖門窗，就算聽到任何聲響也不會出門查看。


  薑蘭今年十六，矮小瘦弱膚色黝黑，父母前年就是被一入村的狼妖活吃了，要不是武僧及時趕到，現在的自己早沒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村落犬吠漸漸消停，她才將腦袋從被子裏伸出，這被子好似有魔力，每一次恐懼之時鑽入被子就不在那麽害怕。


  紅著臉大口喘息，許久臉上的紅韻退去，她的呼吸才平緩下來。


  想著剛才院中的悶響，她皺著眉不知是不是該起來看一看，她家的院落就在大石村最邊角，連著大石村一邊還好些，十多米外就有人家，另一邊則是一片荒蕪，夜裏更是恐怖異常。


  許久，終究不放心，她爬出被窩下了木床，從床邊拿起一手臂大小木棍，輕輕的走動不發出響聲，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向院中望去，漆黑一片她隻是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看到院中好似躺著一個人，一個全是赤著都是血跡的人。


  這一眼嚇的大瞳孔微縮，嘴巴張的大大，就是發不出聲音，手中的木棒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她一屁股坐了下來。


  薑蘭不知這一夜是如何度過的，她在天蒙蒙亮時才哆哆嗦嗦的拿著木棒出門，來到院中小心又害怕的看了一眼，她用木棒試著捅了捅，發現那人居然手指微微動了動，她才鬆了一口氣，隻要是人就好，不是妖魔鬼怪就好。


  看著滿身血跡的男子，薑蘭微微紅著臉，左右小心的看了看，用出全身的力氣將他拖回屋中，然後再用力搬到床上，去了屋外水缸端來一木盆水，用麻布沾水開始清理血跡。


  越清理她越是心驚，那一處處傷口看的她肝膽發顫，右肩被打的骨頭粉碎，胸口更是洞穿出一個洞口，腰部差點被攔腰切斷，她不知道這人是怎麽活下來的。木盆裏的水一盆接一盆，端進來是井中清水，端出去是一盆血水。


  天徹底亮了才將血跡擦拭幹淨，她紅著臉從取下屋簷下曬幹的藥草，然後用石杵搗成粉碎，一一覆蓋在傷口上，然後用取出一條麻布床單，撕裂成條將藥草包裹住。


  山中的村民家家戶戶都備有藥草，都是從山上采摘下來的，對於一般的小傷很有用，但她不知道這樣行不行，她也沒有錢財去縣裏買藥，隻能如此做了，而且她也不敢報官，大楚對於村民限製很是苛刻，不許村民無故出村，隻要不是本村的人，一旦去了別的村，不管如何先是八十大板，她看著氣若遊絲的男子，八十大板下來恐怕就死透了。


  看著那幹裂發白的嘴唇，小心的端了碗水，一點點用麻布沾水浸濕滴入口中，接下來如何隻能聽天由命了，她如此想到。


  “阿蘭，出工了！”


  院外傳來鄰居家小娟的喊聲，她連忙應了一聲，看了眼昏迷的男子，然後匆匆鎖了門走出院外。


  “今日你怎麽慢了？天天不是你喊我嗎？”


  小娟是個身材同樣矮小瘦弱皮膚發黑的十六七女子，穿著和小娟一樣一聲灰色麻質衣衫，看著鎖大門的薑蘭問道。


  “昨夜沒有睡好，今早起的遲了！”


  薑蘭鎖好門，心中鬆了口氣，回頭對小娟笑道。


  這小院其實都不用鎖門，黃泥堆砌的一人多高院牆，牆上都長有枯草，屋子同樣破爛，好在收拾的幹淨，可是一窮二白，沒有任何可以偷的。


  “是被昨晚的狗叫嚇的吧？我也被嚇的好久才睡著，你看看你眼圈都黑了。”小娟想想昨夜的犬吠，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她好在還有家人，可薑蘭隻是了然一人，恐懼可想而知。


  兩人說說笑笑的去村中紡織處而去，那裏有上百架紡織機，村中大多女子都在那裏紡織。也有人去蠶室養蠶，蠶室在另一邊，養著很多蠶，每日消耗的桑葉不可計數。


  大楚百姓是沒有自己的土地的，土地都集中在皇室、寺廟、世家門閥手中，尤其是寺廟，幾乎占據了大楚一半土地。


  老百姓沒有自己的土地，隻能給這三大家去打工，有力氣的漢子就去田地間勞作，女子多數整日紡織綢緞。


  像大石村十分之七土地是石佛寺的，剩餘的則是官府的，大石村山民隻能給這兩家耕種紡織，然後得到一些淺薄不至於餓死的糧食。


  大楚盛產絲綢，桑林多不勝數，大石村就有上萬畝桑林，一年下來紡織機響個不停。


  來到村中紡織處，那裏是一片平曠之處，簡單的搭建著木棚，一排排紡織機陳列。早的村人嘰嘰咋咋交頭接耳說著話，等所有人到齊後就有石佛寺僧人出現。


  隨著灰色僧袍僧人的出現，嘰嘰咋咋之聲停息，那僧人慈眉善目，眉毛發白是一老僧，他盤膝而坐在黃色蒲團之上，開始了每日不斷的早課念誦佛經。


  村民們一個個跪倒在地，齊齊雙手合十於胸前，跟著老僧背誦佛經，這也是大楚獨一特色，每日開始從背誦佛經開始，等背誦了三遍，日頭已經升起之時，老僧才睜開眸子，停止了背誦，繁忙沉重的一日就開始了。


  薑蘭踩著紡織機，周圍都是“咯吱”之聲，每一日都是如此，她們都已經習慣，但就算如此一年到頭家中幾乎沒有餘糧，身上的衣衫都是石佛寺發的。


  有僧人在各紡織機見來回巡查，仔細看著有沒有有偷懶耍滑之人，一經發現也不辱罵，隻是今日的粗糧饃饃就沒有了。要是有不聽從管教的，輕者抽三十鞭，嚴重者關小黑屋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