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次，他為我主持公道
我猛然抬起頭吃驚的看著沐，沐卻不來看我。
“還有那名阿珂，也一同喚來吧？”沐站在那補充道。
我隱隱中猜到他會處置王華生，但經他的口中說出來我還是難以置信，明明就在昨天，他還一口咬定我是賊的！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我想，我這輩子都很難忘記他說過的這句話。
當日，我被綁在柱子上希望他能為我說幾句公道話，他卻選擇了火上澆油，把我的心撕的支離破碎，如今在我意想不到之時，他卻突然想起要為我主持公道來了？
很多年後，我曾經問過沐為何這樣做？沐告訴我，我在那斷崖之間表現的很‘輕浮’，讓他徒生惡感，再加上我之前並不是他的徒弟，所以他沒有義務為我做什麽？而之後我成了他的徒弟，師父替徒弟出頭則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是的，我確實很‘輕浮’，但我的‘輕浮’，也僅僅是征對他而已，看到他，我情難自禁，多少年後，即使他明著告訴我，他不能再要我了，我還是哭著喊著要他娶我，我真是夠‘輕浮’的了。
但我有什麽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就是喜歡他，喜歡的死心塌地，即使在遠離他萬裏之遙的南疆，我還是在無數個午夜間魂牽夢繞，無數次的夢到他。
也許，愛情就是卑微的。
阿珂先一步到了長生大殿，她慢慢的走進大殿，先跪下來拜見師祖，然後她起來後就看到了我，我能看到她的眼神有點怯怯的，她似乎很是心虛的看了我一眼，又飛快的瞟了沐一眼，然後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沐走到阿珂麵前斜睨了她一眼緩聲道：“阿珂，你知道本君叫你來，是為了何事？”
阿珂的表現有些惶恐，她站在那不敢抬頭，隻是在那呐呐道：“弟子.……弟子不知，請上神明示。”
“王華生很快就會過來，我要你和他當場對質。”
阿珂聽到這話似乎是被刺激到了什麽，她猛的抬頭看了沐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然後她的整個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
沐溫聲道：“你隻要據實說便可。”
阿珂點了點頭，此時她的臉色看起來似乎有些木然。
我一下子來了興趣，我倒想看看，我這個未來的冷麵師父，他是如何為我這個新徒弟主持公道的？
很快王華生也來到了這長生大殿，他看起來一臉的蒼白，雖然他努力做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來，但當他看到阿珂，我注意到他的左腳一矮似乎想要摔倒的樣子，好在他堅持了一下，最終還是站住了。
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我不由覺的有些好笑，當年他耀武揚威的樣子哪去了？
沐都沒有去看王華生一眼，他的眼光投向阿珂沉聲道：”阿珂，說一說吧。”
阿珂抬眸看了眼王華生，又看了看沐，複又低下頭去，似乎在思慮著什麽。
王華生衝著阿珂大吼道：“阿珂，我平時對你可不薄啊，我王華生平時是怎麽樣的人你最清楚，你隻需要據實說便可！”
沐看著阿珂冷聲道：“你隻有一次機會。”
阿珂抬眸驚恐的看了沐一眼，她的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
全場的目光都投注在了阿珂身上，此時整個長生大殿顯的十分的安靜，阿珂的臉上慢慢溢出了豆大的汗珠，她一個小小的流水部弟子哪裏經過這樣的陣勢？在僵持了一段時間後，她終於挺不住突然跑到我的麵前跪了下來不斷的向我磕著頭。
“夢瑤，你原諒我吧，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如果不照著王主管說的做，我是根本沒有辦法繼續呆在長生門的。”
眾皆嘩然。
方師叔天生的火爆脾氣，首先衝出來質問阿珂道：“你們都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速速招來，如有半句不實之言，我立馬就把你斃於掌下！”
阿珂似乎是被方師叔嚇破了膽，她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哭嚎道：“方長老饒命！這一切都是王主管指使我的，是他讓我誣陷李夢瑤的，我如果不這樣做，他就要把我趕出長生外門，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留在這長生外門的，我不能回去的……”
我看著跪在麵前的阿珂，她現在整個人看起來顯的很是卑微的樣子，當年她誣陷我時，整個長生外門由王華生把持，她有恃無恐，如今她要在這長生大殿上為她曾經說過的話負責，整個長生門上下的目光都投向了長生大殿，這個長生門最主要的議政中心和權力中樞，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言行很快便會傳遍長生門的每一個角落，這使她感到壓力驟大，現在即使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不說實話。
聽到這裏，眾人哪還能不明白什麽？方師叔一臉嫌惡的看著王華生，對著他怒喝道：“還不跪下！？”
王華生嚇的一下子趴在那裏，他麵色慘白的聽著阿珂對他的指證，一雙眼隻是亂瞟，我注意到他似乎總在關注某一個人，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王華生一直在關注的似乎就是袁林。
果不其然，王華生一下子便撲到袁林腳下哭嚎道：“叔祖啊，你要為我做主啊，隻怪我平時對他們太過於嚴厲，使得他們一直對我懷恨在心，所以他們就弄些有的沒的事情來誣陷我，天地良心啊，我王華生這麽多年來管理這長生外門一直是中規中矩，絕沒有做過什麽做奸犯科的壞事啊，叔祖你要相信我啊！”
我的天！這個王華生，原來和袁林還有些沾親帶故！
此時的我有些擔心，這個王華生未必會得到應有的懲處，畢竟他的叔祖袁林，是師祖座下的第二個弟子，蕭沐上神的師弟，現在又統領著長生門上下事務，可以稱得上是德高望重，位高權重，沐看在師兄弟的情麵上恐怕也不能把王華生怎麽樣。
袁林臉色鐵青的看著王華生道：“孽障！我隻問你，你倒底有沒有做過這事？”
王華生自然是否認，他的腦袋搖的像潑浪鼓一般，隻是在那哭嚎道：“我真的沒有做啊，叔祖！”
沐走到王華生身邊冷冷的看著他道：“王華生，你既然這樣講，便是不肯認了？”
王華生向沐拜了又拜，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道：“蕭沐上神，天地良心啊，我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來？即使我平時對他們管教過於嚴厲，他們也不該如此對我啊？”
沐點頭道：“好，我就讓你心服口服。”
沐說完這話後，我便看著沐走到我的麵前，他靜靜的看著我，這是他第一次正麵看我，我的內心怦怦直跳，我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隻感覺到他的眼神有太強的殺傷力，正意亂情迷間，耳邊聽到他的話語：“李夢瑤，我欲為你主持公道，現在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情，你可願意？”
我鼓足勇氣，抬眸直視他的眼睛，輕輕的點了一下頭道：“我願意。”
“很好。”
我聽見了這最後的一句話，那句話說‘很好’，雖然隻有兩個字但說的卻很是溫柔，如果是尋常人說了也不怎麽稀奇，可這樣溫柔的聲音偏偏出自沐的口中，這與他之前表現出的清冷孤傲的性子格格不入，於是我很是詫異的看著沐，然後我看到了沐眼中的一汪清泉，那清泉清洌怡人，我被這樣的映象深深吸引不免沉溺於其中，一時間我居然無法移開我的視線。
“映像術！”
我聽到有人在那低吟，那低吟聲中似乎還帶著絲許震驚。
我的腦海裏開始幻現出當年的場景.……
就在那長生外門，我怒視著王華生道：“王華生，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誣陷於我？”
王華生歎口氣道：“我的小心肝，我也不想的，你若早日從了我，我又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
王華生聞言變色道：“李夢瑤，你敢這樣和我講話？”
我冷笑道：“這樣說你又怎地？王華生，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有種你再打我一次，打死我才好！”
王華生聞言語帶威脅道：“你以為我不敢？”
我毫不示弱的瞪著他道：“那你就來！”
氣氛一度緊張，他瞪著我我也瞪著他，他見我這樣便收了怒意轉做一副痞子狀在那嬉皮笑臉道：“李夢瑤，你要搞清楚你現在可是戴罪之身，我勸你還是乖乖從了我，你若從了我，以後這外門就是你說了算……”
腦海中的記憶片斷戛然而止，我猝然從回憶中回到現實，此時我發現整個長生大殿的人都在看著我，隻有沐不再看我，他偏轉了身子去看王華生道：“鐵證如山，王華生，你還有何話說？”
當時的我一臉懵，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從沐對王華生所述的內容，我可以肯定的是沐一定是知道了什麽？他是上神，他神通廣大，即使我沒有說什麽他都能知曉，豈止是沐，從在場的諸位長老的神情來看，隻怕他們此刻都是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不知道當時沐對我使用了映像術，這是一種極為高級的法術，長生門裏也隻得區區幾人會這種法術。
映像術，能最大程度還原當年事實的真相，但實施映像術有兩個必要條件。
第一個就是施術者本人法力要高於被施法的對象。
第二個就是要經過被施法對象的同意，願意建立彼此心靈的溝通，讓被施法對象腦海中的記憶通過幻像的手法呈現在世人麵前，如果被施法對象不同意而強行施展，那就不是映像術而是邪惡的攝魂術了。
如果不是因為信任沐，如果不是想讓王華生被繩之以法，我寧願這段屈辱的曆史不為人所知。
王華生像一癱爛泥似的軟癱在地上，他應該很清楚，接下來等待他的，會是什麽樣的命運？
師祖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他親手建立的引以為傲的長生仙派，居然出了這樣汙穢肮髒的事情！於是他老人家大袖一揮在那怒喝道：“還等什麽！？把這匹夫給我拖下去行刑！”
王華生被送上了斬仙台受斬仙一刀，斬盡一生修為，從此被逐出長生門，再不得踏入長生仙門半步。
而阿珂雖然因為檢舉王華生有功，但總也是參於此事的幫凶之一，所以她被罰禁足半年靜心思過。
王華生受到了他應有的懲處，而我就這樣拜在了沐的門下，也從此開始了我的悲慘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