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懸空寺(五)
之後我們便找到了那名老婦人,那名女孩子的母親,老婦人過來跪在地上對著我們千恩萬謝,我把她扶起來本想把女孩交還於她,老婦人卻堅持要把女孩托付給我們,那老婦人向我們哭訴道:“你們走了,到時他們又來捉我女兒可怎麽辦?二位上仙,你們就好人做到底,把我女兒帶走吧,我老婆子下輩子做牛做馬,一定報答你們.……”
我們無奈隻好把女孩帶在身邊,路上問了女孩的名字,女孩小名阿香,今年正好年滿十七。
我們本想飛信傳書,召喚就近的長生門弟子把這個叫阿香的女孩帶回長生門,我身上也正好帶著用來傳喚的黑竹筒,這還沒用上,沒想到在路上卻意外撞到了流朱流錦兩姐妹。
流朱流錦是帶著任務來的,今年流錦所在的流水部有考核任務,對流水部的大師姐流朱而言自然是小菜一碟,而對於流錦確有不小的難度,流錦是流朱認下的幹妹妹,做姐姐的自然有義務關照好自己的幹妹妹,正好南方謂水一帶出了一個綠水魔,已經害了不少人命,流朱便帶著流錦往南而行,沒想到這就撞上了我們二人。
此時我已知曉,流朱流錦兩姐妹一向暗戀沐久矣,所以她們看到沐自然是喜出望外神情,但她們喜悅的表情很快便凝固在臉上,因為她們看到了慢沐一步趕上來的我和我身邊跟著的陌生女孩。
流朱很快反應過來,她先叫了一聲‘蕭師伯’,之後看著我表情尷尬的叫了一聲‘李師姑’,流錦就不一樣了,黑著臉在那也不吱聲。
流朱似乎察覺到流錦的異樣,用手肘捅咕了流錦一下,流錦悶悶的叫了一聲‘蕭師伯’,而對於我她卻怎麽也不願意主動打招呼。
沐冷下臉來道:“沒有規矩,看見你師姑為何不行禮?”
我知道這個流錦一向與我不對付,我也不想與她計較,正想說算了,我也不是很介意這個,關鍵是我自己都感覺到有些尷尬,可回頭看到沐不滿的眼神,我又生生吞下了想說的話語。
算了,本來輩份就應該如此,還是不要.……惹這尊瘟神生氣了吧?
流朱表情訕訕的對著我們笑笑,又捅咕了流錦一下示意她趕緊表態,那流錦憋紅著臉,似乎是被逼的急了在那大聲喊道:“我為什麽要叫她師姑!?”
大家都吃驚的看著流錦,此時沐的眼神已是極為不善,流錦話說到這份上也不管不顧在那喊道:“我修行比她早,道行比她精深,她憑什麽騎在我頭上,我不服!”
流錦這樣一講我感覺到流朱似乎更尷尬了,她比流錦修行更早,道行更為精深,她還是長生門流水部的大師姐,流錦不服,那她這樣的又算什麽?
沐此時的臉色冷的幾乎像冰一般,他目光犀利的盯著流錦道:“李夢瑤是師父他老人家親收的關門弟子,你這樣講,可是對你師祖不滿?”
流錦拚命搖頭道:“流錦沒有,但流錦就是不服氣,我回去後自會去師父那領責罰便是!”說完也不待眾人回話氣乎乎的跑掉了。
流朱看著流錦跑掉,回過頭來表情訕訕道:“這個流錦是愈發沒有規矩了,蕭師伯你莫生氣,我回去以後一定稟明師父,狠狠責罰於她!”
沐沒有接她的茬,回頭指著阿香道:“你把她帶回去給她做一個靈資的測試,再給她做一個安排吧?”
流朱點頭道:“好的,蕭師伯。”
……
夜已經很深了,我坐在悅元客棧的廂房內隔著窗戶看著對麵燈火通明香煙氤氳,對麵就是懸空寺,江陵城處處可見這樣的寺廟,這些寺廟都歸懸空寺管轄,而懸空寺現在又歸附了化安寺。
懸空寺礙於長生門的勢力把女孩交給了我們,但畢竟懸空寺背靠化安寺,長生門這樣做恐怕多少會讓化安寺方麵不高興,更重要的一點是現在化安寺在南方信徒遍布,現在我們這樣做已經導致江陵城部分信徒對長生門的不滿。
我聽著沐這樣講心中疑惑道:“難道是我救錯了?”
看著這麽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我麵前消失,我應該無動於衷嗎?
如果修仙不能達濟天下,隻是明哲保身,這樣的修仙又有什麽意思?
沐平靜的看著我道:“你當然沒有做錯,但這世上很多事情往往不看對錯,或者你認為你這樣做是對的,別人卻並不這樣認為……”
聽著沐這樣講,我心裏愈發的迷茫了。
看著我迷惑的神情,沐耐心與我解釋道:“我剛才講過,化安寺在南方一帶威望甚高,在南方的部分城市,甚至出現了道佛同行,修道之人便要為修佛之人讓道的局麵,在這些化安寺信徒眼裏化安寺便是正統,其它的修仙派別都是旁門左道而已。”
因為是正統,所以在這些信徒眼裏,化安寺做什麽都是對的,任何和化安寺對著幹的人和事物都是邪惡的,非正義的。
我想起那覺遠臨走之言,不由傷感道:“若真如此,我豈不是又為長生門招禍?我真是一個不祥之人,自從我進了長生門,長生門便沒有好過,先是你為了我而負傷,然後師父他老人家為了救你折損了萬年的道行,現在又這樣……”
沐寬慰我道:“化安寺這麽多年來一直是野心勃勃,和我們長生門表麵上看起來還算和睦,但實質上已是形同水火,他們講佛統,認為世間除了佛統其它什麽的都不應該存在,他們遲早會找上我們,所以該來的還是會來,你無需過於自責。”
我抬起頭來溫柔的看著沐心想,他以前一直是一個不喜歡說話的人,但他對我一直很有耐心,他現在這個樣子哪裏像不太愛說話的人?
提起王生,我心裏一直有一個疑惑,化安寺和長生門齊名,怎麽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讓小翠得以逃脫?沐似乎看出我心中的疑惑輕啟薄唇道:“為王生保駕護航的不過是懸空寺的一個比丘級別的和尚,那天那和尚喝了一點酒,二十四道佛家禁忌少布了一道,隻是布了二十三道,這才露出漏洞讓那個叫小翠的女鬼得以逃脫……”
原來如此!我心中的疑惑得解,對沐佩服的五體投地,我和沐分開也不過是我單獨離開客棧前往懸空寺那段時間,沐又是從哪裏知曉這些的呢?
沐又似乎看出我心中的疑惑,但這回他並沒有解釋什麽而是揚長出門去,拋下一句話:“腦子這個東西,並不是每個人都有……”
剛剛他還像那麽一回事,轉眼間他嘴毒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氣結,狠狠摔門,門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時寂靜無言,我背貼著門等了一會兒,終是按捺不住打開門,門外空無一人,我楞楞的看著空蕩蕩的門外,突然想起沐曾經對我說過的話:還說我脾氣不好,你的脾氣又能好到哪裏去?
我竟然對他發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