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有情何似無情（一）
他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將這些年一直壓在心裏的話一口氣說出，那些壓在心裏這麽多日子的話，每每夜深人靜都壓的他喘不過氣，那個人的身影時不時的便會浮現在自己的眼前，他對他說的那些鼓勵的話，看著他一起做好的音樂，聽著他將一首首動聽的情歌唱給他心愛的人……一切都還親切清晰，隻一夜，便已是物是人非。
隻是最令他覺得愧疚的，是自己的遲鈍，如果不是自己的遲鈍，許為晨也許就不會的死。
嚴雨知他心裏難過，但還是有些疑惑，“那他……究竟是怎麽去世的？”
當年這樁案件處理的隱蔽，很多人說他是自殺，但有些人卻說是他殺，具體緣由，局外人很少有人清楚這件事情的始末。
他仰起頭，忍著心髒傳來的痛楚，平複了許久，才接著說：“第二天我趕到他家裏的時候，才發現外麵圍滿了警車和媒體，我才知道，他自殺了，割腕自殺。”
嚴雨微微一愣，原來，真的是自殺。
她從來沒有聽嚴盛提過他跟許為晨的事情，隻是在一次她聽他的音樂被嚴盛問了句，你喜歡他？
嚴雨說回答他說，我欣賞他。
她那時沒有注意嚴盛的表情，也不知聽她說完，嚴盛心裏當時有多感動。
嚴雨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們兩個的感情會這麽深。
她第一次聽他的作品，是一首叫《情深》的歌，整首曲子不論是配樂還是曲調，細膩的不失奔放，情感澎湃卻不失溫柔，輕易便可以撫進心裏，當真是絕世，那個作者許為晨，歌手界少有的天才型創作才子，人們承認他的才華，卻不認他的人品，他的去世成為了音樂界最大的遺憾。
嚴雨一直以來就不喜歡有是非的人，但是許為晨是她喜歡的少有的有爭議的人之一，嚴雨喜歡他的原因隻是因為，她相信寫出那麽入心的歌的人，必定不會是個壞的人。
如今她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她很欣慰，像是很欣慰自己的朋友被誤解，而她一直相信著那個朋友，隻是被人誤解。
也許是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麽，過了許久，嚴盛才開口，“我不希望你去，不希望你受傷，不希望你成為下一個他，”他看著她，“因為，你跟他一樣都太過耀眼，太過容易，就成為有些人的肉中刺。”
“我懂你的意思，”嚴雨低著頭，“嚴盛，我知道我這個選擇很冒險，很不理智，但是那時候許雯給我的那個理由，我沒辦法拒絕。”
嚴盛皺了皺眉頭，試著問：“因為安林？”
“你知道？”
“許雯跟我提過她的事情，看到你們一起我就大概猜到是這樣，但是你可以拒絕，或者可以選擇幫她，但不是以這種形式。”
嚴雨搖搖頭，“對於她們，隻有這樣，才是最好的辦法。”
“你要尊重一個窮途末路但是又有自尊心的孩子，如果我們借給她錢，幫她過了這個難關，她今後的一輩子都會被用在還債上，一個十六歲孩子身上的擔子不該是這麽重，何況她媽媽的醫藥費，幾十萬，再惡化下去更多的錢也不是不可能的，你覺得她一個小小的孩子，就算搭上一輩子，她還的起嗎？”
她語氣有些沉重，“我知道那裏也不是好的地方，但是至少在這兩年裏讓她賺上大半的錢，再加上我的，至少可以維持在一個比較好的狀態，還能最少的減少她以後的負擔，公司給的九一分約定，是她最好的機會，她不可以失去。”
嚴盛知道她無奈，還是在盡力的勸她，“但是，這或許會賠上你的一輩子，你要想清楚。”
“可是既然隻有我能幫她，如果我不幫，我就會愧疚一輩子。”
又是一陣沉默。
“既然我說不動你，那我隻能盡力的幫你，”嚴盛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握住她的肩膀，“如果你什麽時候覺得累了，要告訴我，我幫你，即使是即刻隱退，我也幫你。”
原本她也是這樣打算的，“我也已經想好了，本來我也不是很喜歡那裏，兩年後，等安林能夠照顧好自己，我就可以退出了。”
嚴盛點點頭，“好。”
兩人出了公司，已是快要十二點了，嚴雨還沒有吃飯，兩人說完話之後她才覺察出餓來，嚴盛沒有開車過來，嚴雨也不會，通往那條美食街的車應該還有一班，末班車上的人通常人都不會多，於是嚴雨便大著膽子帶著嚴盛去等公交。
嚴盛本就穿了一件帶帽子的外套，口罩更是隨身不離身，也不用擔心，簡單的偽裝了一下之後便跟她上了公交。
不出所料，車上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嚴盛把口罩摘下，看著一旁幸災樂禍的她有些不爽的說：“你不用笑，再過幾天你單曲發布了，就得跟我一樣出門口罩不離手了。”
嚴雨像是有些讚同的點點頭，但是還是忍不住笑著調侃他，“至少我現在還不用戴著這些，就讓我再看著你多笑幾天吧。”
他又恢複了平時的活力，嘟著嘴朝她拿著口罩示威，“隨便你笑，反正早晚有你哭的時候。”
剛說完這話，又是一站停車，上來了兩個高中生樣子的女生，嚴盛趕忙低下頭，剛剛臉上的神氣勁兒一掃而光。
嚴雨瞅著剛剛還跟她示威的人下一秒便被迫示了弱，憋笑憋了好一會，好不容易憋住又想著逗逗他，清了清嗓子調戲著說：“親愛的，最近那個嚴盛出的那首《fortune》真心不錯，曲也好詞也好，很棒哦~”
那兩個女生不由自主的回過頭來看她，臉上掩不住的欣喜，果然是粉絲，嚴雨心裏又打起了算盤。
旁邊的嚴盛麵對她的問題低著頭不做回答，他現在說話太明顯，不回答也容易引起注意，隻是一個勁的使勁瞪他，嚴雨當做沒看到，又問了一遍：“是不是啊親愛的？”
她難得對自己這麽主動，嚴盛唇角一勾，幹脆的豁了出去，把帽子摘了，大方的回答：“對呀，親愛的，我不棒誰棒啊。”
嚴雨沒想到他會這麽招搖，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兩個小女生一聽到動靜，都不敢相信的朝他們那裏看過來，嚴盛正麵朝她倆揮了揮手，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緊接著就是一陣尖叫，嚴雨明顯的感覺到司機先生車開的都抖了抖。
兩個小姑娘立刻跑到離他座位進一點的地方開始表達自己激動澎湃的心情，完全忽視了一旁嚴雨的存在。
“啊嚴盛嚴盛！是你嗎是你嗎？！！！”
“盛盛盛盛，可以跟你合影嗎可以給我簽名嗎？！”
“天啊怎麽辦！我超級喜歡你！我要瘋了我要瘋了！！！”
“……”
這時候罪魁禍首充分發揮人來瘋的特質，看著他們特風騷的將右手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噓”的動作，兩個人一見，非常默契的互相捂住對方的嘴巴，車裏頓時恢複了安靜。
“有紙筆嗎？”
嚴盛低音磁性的聲音一出，嚴雨看著兩個小女孩被對方捂得臉都憋的通紅，卻還在拚命的點頭。
兩個瀟灑的簽名寫完，嚴盛還特意要了她們的名字，給她們每個人都寫了to，激動的兩個人把車蹦的都發震。
寫完後嚴盛開始認真的跟她們談條件，“兩位小妹妹，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盛盛偶吧說什麽我們都答應，盡管說盡管說！”
嚴盛朝著她們一個燦爛的笑，兩個小女生又特別默契的互相捂住了彼此的嘴巴，鼻血都衝到嗓子眼就差流出來，嚴雨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嚴盛，要是讓他出去se you未成年人，他肯定能成為最有錢的媽媽桑！
他用看了看旁邊的嚴雨，示意她們：“可不可以替我保密，不要告訴別人你們今天晚上見過我啊。”
兩個人因為嘴巴被對方捂住，先拚命的點點頭，才把對方嘴上的手給放開，“偶吧放心，我絕對會保密的！”
另一個則有點沉不住氣的問：“盛盛哥，這個是你女朋友嗎？”
嚴雨剛要解釋，嚴盛便已經先開口：“噓，保密。”
說完還用一雙含情默默的桃花眼放了個電，不出意外的又是一陣要衝破車頂的尖叫……
“我不是他女朋友，”嚴雨依舊不依不饒的說，“我是他的……”
沒等說完，肩膀便被他一把拉住，“別生氣嘛，我剛剛隻是在尋你開心，沒想到你會真的生氣……”
“我……”
“我知道是我不對，在我兩個妹妹麵前給我點麵子吧。”
“……”
嚴盛見她沒再說話，又得意的將她往懷裏攬了攬，而嚴雨則湊近他的耳邊，咬牙切齒的對他說了一句：“你給我等著。”
他卻像是沒聽見，繼續跟兩個妹妹聊天。
兩個女生見嚴盛跟嚴雨這麽恩愛，眼睛不知不覺的濕潤起來，滿心的祝福道：“放心，盛盛哥盛盛嫂，我們都很善良，絕對不會把你們的私生活隨意散播出去的，我們都喜歡了盛盛哥很多年了，你們……”也不知是傷心還是感動，竟一起哭出了聲，“你們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