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智慧學宮2
智慧學宮不是王妃想進就能夠進的。宮中女眷，智慧學宮和大內侍衛營，不得隨意進出。
比如秀竹與萊麗帶小王子去智慧學宮，這沒有問題，涼妃有權允許。
但涼妃自己要進這些有可能有正常男性的地方就必須有汪公公陪同或者有皇帝的旨意。否則，這就是大事件。無論出發點是什麽，都不會被原諒，都會被打入冷宮。
皇宮裏的規矩不是說說而已。那是拿血與火鑄就的。王妃要請示皇帝才能去智慧學宮。
而王妃要見皇帝也並不是想見就能見的。無法主動去找，隻能夠等，等皇帝來。
萊麗秀竹駑波到智慧學宮的時候，一塵先生早就到了。他正在藏書館翻書，小駑波的桌子上已經放了十數本書。
秀竹瞟了一眼，《佛學概述》《初識道家》《一生無悔》《貧富之間》《生死》《血未冷》《一劍悲歌》《刹那芳華》《治國》《攻伐之道》《俠之大者》《莊子.列子》。
萊麗把食品點心籃子放在另一張桌子上。小王子安靜地坐好。雙手放在膝上。等一塵先生過來。
一塵先生還在那裏挑書，小王子隔幾下搖搖頭，頭腦裏的那本書還像鐵石一樣在腦袋裏咣咣作響，並沒有像先生說的那樣破碎。
可能先生說的有點不對。小王子心想，這書越來越不像是紙的了，更像是銅鐵了。搖碎它。有點難。目前還沒有要碎的跡象。
萊麗帶小王子的時間長，很奇怪地看著他隔一會兒搖頭。輕聲問他：“怎麽了？”
“沒事。我在做先生教的事。”
一塵先生又抱了四五本厚書過來，放在桌子上：“您們倆要出去一下，把門關上。我教小王子的時候不能夠被人打撓。到下午，我想找您們幫點忙。那樣的話，小王子會學得更快。好嗎？請。”
萊麗和秀竹走出那間讀書的屋子，把門拉上。倆個人就站在門外守著。防止做清潔的那兩個宮女過來。
小王子又看到師父越來越亮，又看到那個牙簽穿著的橡子，又浮空而起，那數十本書也隨著他一起升上天空。每一本書都翻開一頁，在期待他看過去。
他已迫不及待了。一頁一頁掃過去，都記在心裏，然後不等自己命令，那些書又都翻了一頁。
十六本，每本書都翻到第二頁，他又掃過去，記下。然而這一次，書頁沒有翻動。他想，是不是自己沒有記準確。
再掃一次，原來第十本書《俠之大者》中掃得太快，少記了一句話。再記住，把原來記漏的那一頁更替。
不用等他命令，那些書頁又開始翻動。他明白了，如果自己記得不正確，書就不會往下一頁翻動。腦袋有一種放開了全速運轉的感覺。胸腹間的那個能量旋渦越來越強勁。他又聽到了旋渦轉動的尖利號鳴。
萊麗和秀竹百無聊賴在在屋簷下看天空浮雲，看那些在天空中低低飛過的神鴉，黑色的翅膀本來預示著不祥。
但在這皇宮之中，這就是神性的事物。秀竹有些不解。萊麗隻從那些扇動的翅膀看到了輕盈和自由。
她多少有些武藝的底子。但隻是有而已。在大內皇宮，也用不著防身，基本上沒啥用。
但她就是喜歡練練胳膊和腿。她想，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堅持的某種愛好。這種堅持就是自己自由的根本。不堅持，無自由。
她看著遠遠宮牆邊的高樹，慢慢的呼緩緩的吸。氣沉丹田。一動不動想象著自己打了一趟虎形拳。又換了一趟狼在野。
秀竹想著藏書館那無邊無際的書，想著一個人就這麽安靜地在宮牆某個無人注意的角落抱著一本書認真的看。這幻想也是一種快樂的事。
她倆都知道，在這宮裏，她們就隻是仆人。隻是比那些搞清潔衛生的宮女要好一點。雖然涼妃在夏宮給了她們最大的權限。但這隻是一種姿態。
她們不敢真的放肆。有些事，隻是說來聽的，當不得真。在宮裏三四年以後，沒有一個宮女是傻瓜。
背後的門打開，兩個宮女發現一塵先生滿頭大汗，像是洗過澡一樣。一塵先生說，萊麗，給小王子按摩一下頭。等他完全完全醒來，再陪他吃點東西。秀竹，給我打盆水。我要洗把臉。
秀竹慌忙去找那兩個打掃清潔的宮女。找了水，毛巾，巴巴端來。放在屋簷下的石階上。
陽光照在先生的身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了聲謝謝。然後用水把臉仔細地洗了兩遍。拿毛巾擦了左臉擦右臉，還把脖子後邊也擦幹淨。
他對秀竹說：“這會兒功夫，小王子都記下那十六本書了。您去藏書館幫著找十六本書出來。按您的愛好來選。不要隨便選。選您覺得對王子將來有用的書。一會兒還要用。”
“往後，還要多仰仗您的幫忙。如果您願意，我打算把我有的傳授知識的能力分一部分給您。這對您好壞參半。”
“我希望您能幫我。但主意還是要您拿。”一雙黑得迷人的眼睛盯著秀竹。
“您先去選書。午飯後我找您好好聊聊我的想法。”
秀竹應了，轉身離去。一塵坐在石階上仰頭望天。天很藍，有大團的浮雲在低低地漂流。
師父曾說：“人生百年，忽忽而已，終有一死。未死之時，當做想做之事。更當做不想做之大事。何為大？改變這個世界的事就是大事。那些隻知道改變自己命運際遇的人是可悲的。”
離開師父八年，有點想他老人家。他確是曠世奇才。師父的每一個弟子都去當了太子師傅。一個弟子去了一個國家。自己是最後離開師父的弟子。
而且，有可能自己的成就最低。因為我隻做到王子師父。這和太子師傅可是不一樣的。
其他師兄雕刻的人最終都將成為皇帝，這些人都會改變曆史。我雕刻的這個小王子，很好塑造，但他先天無法成為皇帝。這實在是美中不足。
如果我能夠在兩年之內把所有的文化知識都灌輸給他，再花三年時間給他打下武藝的基礎。那個時候他才八歲。小王子八歲時，天象王朝就要新舊皇交替。輪不到他呀！
一塵六歲的時候，大師兄十塵就去了鐵馬國，成為鐵馬國太子師傅。
一塵七歲的時候二師兄九塵去了赤金國，成為太子師傅。每過一年，都有一個師兄成為太子師傅。
輪到最後一塵，師父讓他來天下立國最久的天象王朝。
明知天象王朝太子已成年，隻有十八王子需要找師父。他對師父的安排有疑慮，但無法違背。
這是從小就刻在十兄弟血脈和骨子裏的東西。作為雕塑者，他知道這種從小刻下的東西是多麽強大。
即便身為雕塑者也無法抹去。
一塵記得師父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所說的話：“雕塑一個英雄最重要的是要盡量去除他的情感而更加助長他的勇敢。”
“當然，這隻是大方向。一定要注意細節。要點是，要讓他不知不覺成為您想讓他成為的那個人。讓他做您想讓他做的事。而他還樂不可支，根本不知曉是在按照雕塑者的安排去成就偉業。”
“改變這個世界不需要成為皇帝。成為皇帝的師父就可以。”
“切記，身為雕塑者的事，我都不承認有這個職業。明白嗎？”
萊麗帶著吃了牛肉和小菜之後也走到屋外來。一塵開心地問小王子：“感覺怎麽樣？這十六本書都在這裏嗎?”一塵摸著自己的頭問。
駑波點點頭：“都在。感覺頭有點沉和脹。”
在給師父說這種感覺的時候，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好像頭腦是個容器。十七本書都擠在裏邊很不得勁。搖晃腦袋是想讓它們活動活動，好排列得規矩一點，至少不要太占地方。
然後，駑波發現有一本書破碎了一個角。接著他又更用力的搖了搖頭。那本書裂開成了兩半，其它的幾本書也掉下幾個小角。它們像不結實的餅幹破碎了。
隻有最早的那本《說文解字》金光閃閃，像鐵做的一樣，就是它在碰撞其它的書，使其它的書裂開。
隨著這些書籍的開裂和破碎。駑波頭腦裏的沉甸甸的感覺有所減輕。他前後搖頭，再左右搖頭，轉著圈搖。越搖越起勁。
當十六本易碎的書都被《說文解字》撞碎之後。頭腦裏的沉重感消失了。甚至能夠感覺到那些書的碎屑在溶入自已的身體，化作了某種莫名的東西匯入了胸腹之間的那個旋渦。
它們不見了。我讀過這十六本書嗎？他一動念之間，十本書的名字依次跳來。
一皺眉，其中一本書中的內容就彈出來展開。他隨便想了想其它每本書的內容。都很清楚。印象沒有減弱。這簡直就像魔法。
萊麗奇怪地看著小王子在那裏亂晃腦袋。不知他發什麽瘋。有點擔心。
一塵先生對萊麗說：“沒事。這是正常反應。剛才他讀了十六本書。接下來，午飯之前，我們還要讀十六本。他得讓腦部的血液流通。”
秀竹從屋裏出來，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十六本她挑選的書。
《聊齋誌異》《神話傳說》《上古異獸錄》《天象山河誌》《大荒傳說》《人之初》《人間》《落雪無痕》《黑風嶺》《海》《挑燈看劍》《紅塵萬象》《論人類起源》《讀書與治國》《植物大全》《星象學》。
“先生，我可以從藏書館拿一本書在外邊看一會兒嗎？”
“可以啊！去選一本。您們倆隻是要注意一件事，在我教小王子的時候，絕對不可以被打攪，對小王子很危險。”
“所以，當您們守在門外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放進來。即便皇帝駕到，也要盡力阻攔。否則，就是害了小王子。”
秀竹飛快地去藏書館拿了一本《神雕俠侶》出來，然後帶上門。
一塵閉上門栓。再次讓駑波進入狀態。為了維持這種狀態，一塵的消耗很大。每本書翻不到十頁，他的汗水就從額頭開始滑落。
但是，這樣有好處，一塵在維持駑波吸收知識的過程中，自身的功力運轉以巔峰狀態的兩倍速度在消耗。
這種鍛煉，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既是成就了駑波，也是成就了自己。
按照這個進度下去。一天可以給小王子灌輸四次，每次十六本書。一天六十四本。兩年時間，七百三十天，理想狀態可以灌輸給他四萬六千七百二十本書。
去除其它節日或者宮中的儀式或者活動，四萬本書應該沒有問題。皇宮藏書館號稱有三十萬冊。選八分之一灌輸給我雕塑的英雄，這應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
而我自身，功力應當達到不敗的狀態，天下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得。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要完成我的雕塑。
要讓小王子雖不是皇帝，但要比皇帝更劇烈地推動世界的變化。當然是往好的方向變化。我不比所有的師兄們差。師父您就等著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