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發薪日3
日上三杆。駑波王子醒來。萊麗阿姨已給他準備好洗臉漱口的事物。在一塵先生沒有教王子之前，這些事都是萊麗親手來做，比如給他洗臉洗手穿衣等。但一塵先生教了王子半年以後，小王子覺得這些事自己應該自己動手。
不能夠再依賴阿姨。按他自己的想法，自己長大了。自己雖然貴為王子，按說是應當要有許多的排場和講究。但讀了那麽多書籍之後，王子明白了很多一般人不明白的事。
他要做的可不僅僅是一個王子而已。這些排場和講究實在是大大的束縛了自己的天性和能力。排場和講究在這些事情上實在是愚蠢。
秀竹依在門邊，看著太陽從第五天井的大門斜斜地穿了一道亮印在地上。外邊人場人聲嘲雜。子青差人送了點心和飯菜進來，放在那邊桌子上。
外邊八王子已經盤點完六哥府上帶過來的財物。也捧了賬本在第五天井門外候著。還有六王子捧了一本已聘定雜役家丁的名單候在那裏。
一塵先生讓秀竹把子青送進來的飯菜都嚐了一遍。既是試毒也是試人心。他、萊麗還有小王子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吃的意思。因為現在的大事，不能夠毀在這種小事上。如果幾人被毒翻了，那就前功盡棄。小心使得萬年船。而且防毒這件事，任重而道遠。
秀竹當然知道這是試毒。怕不怕。肯定是有點的。但想著這就是江湖兒女，既出深宮，走出高牆，所有的事情就得豪雄，作為女人，不能輸了男人。
生死事小。書上總這樣說。不管對與不對。就衝生死事小這氣魄，就叫人神往。但如果就此斃命與此，那也太虧了。自己還沒有真正行走江湖呢？她看了一眼一塵。還有三歲的小王子。就像一個賭徒，賭了。就信它無毒。
但，這種賭其實也有一點點不開心在裏邊，為什麽不是萊麗來試。這畢竟是有風險的。一塵先生安排起來好像很天經地義似的。難道就因為我長得沒有萊麗好看，所以，可以舍棄麽？
秀竹一邊勇敢地品嚐那些菜肴，一邊亂想。又或者一塵先生有把握。雖然我們書都讀完了，但都是死書，與實踐還是有距離。有的毒，等我感覺出來是什麽毒時，也來不及治了。想到這些，她又有點恨一塵先生了。
再說了，為什麽不找隻阿貓阿狗來試呢？總而言之，秀竹亂成一團。但表麵上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因為，她是英雄豪傑，江湖兒女。在骨子裏，她始終這麽想。自從一踏出宮門，她就這麽想。嗯，即使是被毒死，也是快意的。
八王子六王子兄弟倆在門外站著看一個宮女在那裏慢慢吃東西，有點挑肥撿瘦的樣子。說不上一臉的對飯菜的嫌棄，也說不上對吃東西的喜愛。很有點愛吃不吃的味道。
這個宮女明顯長得不好看，但那種態度，那種麵對食物的態度簡直無法形容的神了。這種感覺仿佛已閱過千萬事件，已品味過無數種美食的風範。好吧，兄弟倆被迷住了。
即使多年以後，八王子真正坐上天象王朝寶座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個正愛吃不吃的形象。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直想知道為什麽。但至死也不知道。
秀竹吃完飯，把兩種不同的湯都慢慢攪了優雅的喝，一點兒也不著急。外邊天井裏擺了一張桌子，放好了筆墨紙硯，抬了兩箱銀子放在桌子一側，還有一個稍小的黑箱，裏邊裝著細細的金條。
這種陣勢，不僅八王子沒有見識過，六王子也沒有見識過。過去王子們無論給某個門客資費，都是由寫個手諭，或者傳個口信，由帳房拔付，而且每個門客並不能夠互相知曉對方得了多少好處。這種公開的大批量的拔付兌現獎賞的事，從來沒有過。
不光是兩個王子在好奇接下來怎麽做，第四天井中的一級組各組也聚在一起議論猜度怎麽兌現的問題。不管什麽英雄豪傑，聚集於此，已經是為了這些黃白之物幹了許多玩命的勾當。如果說這個世界有什麽靠得住，那還是這些黃的白的東西能夠保證玩命值當，也是這些才能夠證明活得有價值和有意義。
江湖中人，沒有太多的花花腸子，給我我要的費用，我就替你玩命。但隻是玩命，搭上命，那就有點傻了。當然，除非自己有家人有軟處被人攥在手裏又當別論。有了家人的英雄又大不相同，但需要這些黃白這物去讓自己所愛的人過得更好也是必然的，這種必然的需求並不比那些獨自浪蕩的人要低小。
秀竹去案子那裏站定，讓原八王子府的帳房先生過來，站在她的右側，又命令六王子把他的原帳房叫過來站在她的左側。她讓右側的賬房來提筆記錄，令左側的賬房來掌握稱量金銀等子稱（類似於現代的天平）的工作。
秀竹的頭腦裏邊早就記好了一級組所有組員的名字，自然也記得每一個組長的姓名。這種能力，萊麗、一塵、十八王子，全都具備，這幾乎就是跟喝水一樣容易的事。
秀竹中氣十足的喊，一級組第一組孫全起全體組員，有請。
第五天井的大門那裏八王子六王子被十八王子命去一邊站了一人，類似於迎客的門童。這當然在八王子還有六王子看來有羞辱的嫌疑，非常不情願。但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不過八王子稍好，因為他覺得自己有可能正在見證前所未有的曆史，這些新鮮玩意，看起來好有意思的樣子。
孫全起一幹人等哪裏受過這種待遇，兩個王子在大門處恭候，每個人經過的時候都彎腰抱拳向左右兩位王子行禮，口稱不敢。
八人進來以後，七個組員規規矩矩站在孫全起組長的身後，排成整整齊齊一排。這完全是自覺的行為。
秀竹說，稱72兩黃金，眼示左邊賬房，再示意右邊賬房，記：天象580年八月三日、一級組孫全起，組員劉福來、馬小刀、李雙拳、王五、陸生雲、牛無雙、歐陽坤；八人，第1次任務第1名。獎勵72兩黃金。
右賬房提筆如飛，迅速寫下。
秀竹令孫全起上前領取。孫全起上前提起沉甸甸的金子，洪聲大嗓：也！太棒了。右手握拳，扭頭一看身後的七位兄弟，一挑眼，七個兄弟都舉起右手握拳，齊聲，也！，聲振長空。
一塵先生鼓掌，十八王也也跟著鼓掌，萊麗也鼓掌。八王子六王子當然也懂得起，自然也鼓掌應和。八個組員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重視，這種禮遇，那感覺，直如人生如此，莫過於此了。第四天井中的另外幾組人巴巴的看著，等著輪到自己。這種感覺，豈一個“爽”字了得。
第一組人行禮出去，幾個在第四天井裏以孫全起成圈，孫全起把金子給大家一分，各人收好，歡天喜地。這主兒，算數，靠譜。
第二組也被叫進去，流程嘛，都差不多，隻是領到獎勵後，大家都學著孫全起臨時起意的那一聲：也！的歡呼，成了儀式的一部分，在將來無盡的歲月裏，成了功勳者的歡呼與炫耀的通用表達，流傳千古。
接下來第三組、第四組、第五組、第六組、第七組。
一級組所有的組員雖然還對小王子這幾個人有疑慮，一部分人雖然對被用擀麵杖打了屁股耿耿於懷，比如說一直想找個機會剁了小王八蛋的任靜。
想起大家夥兒突然分到手的金子，雖然沒有第一組那麽豐厚，但作為女性集體，第二組也很可觀，每一個人得到的都是以前需要混一個月才能得到的收入，又有點兒覺得如果把這麽個財主剁了有點自毀前程的意思，好像不正確了。